于是可能就有好奇的村人传起闲话来。
但本身事儿不大,秦劲和叶妙都没有放在心上,听完缘由,两人在周立的教书声中,慢慢进入梦中。
睡醒之后,已过了日头最毒辣的时候,该下地的下地,该做家务的做家务。
明日打井的师傅要来打井,叶妙就将院子东北角收拾了出来。
说是东北角,其实挺宽敞,等水井打好,他们要在这里搭一个棚子,将整个东北角都遮起来,这样雨天打水也方便。
另外还能在棚子下储存干柴。
院子西北角,院墙与周立的小房间之间也有片空地,按照原来的打算,也是要在上面盖个棚子,冬日好储存干柴。
但现在秦劲改主意了,他打算在这里种棵枣树。
今日安哥儿说,有一商户要起新院子,原本的老院里栽着两棵枣树,他盖了新院子后想将枣树换成石榴树,因此就询问安哥儿,愿不愿要这两棵枣树。
这商户知道安哥儿在乡下盖了院子。
安哥儿自是想要的,本地种枣子的人家不多,鲜枣上市时,价格不算低,能有免费的枣吃,那当然要吃免费的。
但他栽一棵就行了,那两棵枣树挺高,据那商户说,一棵一年能结七八十斤的鲜枣,他家才四口人,到时候鲜枣下来,定然是要送人的。
因此一棵就够了。
那商户想白送,他坚持要给银子,十几年的老树了,一棵就能值二两银子,可不能白要。
他定下了一棵,余下那一棵他就想到了秦劲,趁着今日来取大拉皮,就将此事说了,问秦劲愿不愿意栽种这棵枣树。
秦劲当然愿意栽种了。
现在大院子空荡荡的,菜园子在后院,前院瞧不见什么绿色,此时种上一棵枣树,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今年花上二两银子,以后每年都能吃到新鲜枣子了。
他还让安哥儿留意一下,看还有没有人家愿意出售果树,无论是什么果子,只要是果树就行。
因此,这会儿叶妙清理完了东北角,便来到了西北角。
这块空地上堆着一些干柴,还有之前秦方秦圆送来的杂草,他用板车将这些干柴、杂草运出院子,堆在了院门左边。
按照乡下的习惯,院子大门左右两边要么种菜,要么堆干柴。
忙活好一会儿,累出了一身汗,他进灶房喝水。
喝完之后,他来到碗柜前,取出一个粗陶碗,他从陶罐里抓了把瓜子,又捏了几个红枣几块核桃仁,而后端上碗拿起蒲扇出了灶房。
他坐到灶房的房檐下,一边摇晃蒲扇,一边慢悠悠的磕瓜子。
偶有风吹来,好不惬意。
磕完瓜子,他开始吃枣子,最后才吃核桃仁。
这核桃仁上裹了蔗糖,是他按照他劲哥教的法子特制出来的,叫做琥珀核桃,吃起来只有甜味和核桃本身的香味,一点儿苦味都没有。
吃完了,他起身将瓜子皮扫到一起,用簸箕盛着端去后院喂鸡。
这是喂给家中老母鸡的,赵丰中午买回来的那些小鸡仔吃不了。
小鸡仔个头小,正是长个子的时期,一日要吃四五顿,于是喂完瓜子皮,他又抓了些玉米面,拿水和成干干的小疙瘩,然后喂给小鸡仔吃。
喂完小鸡仔就该做晚饭了。
他捋起袖子进了灶房。
天色擦黑,秦劲、赵丰、周立三人回来了。
于是摆饭。
今个儿没有肉,他炸了茄子片,将茄子切成片裹上面糊放入锅里炸,做法简单,但味道极美。
还熬了南瓜大米粥,又凉拌了黄瓜大拉皮。
一顿饭吃完,每个人都挺满足。
周立起身拿上衣裳去洗澡,只觉得日子好得当真是无可挑剔,若真要挑剔,那就是他家延年和宁哥儿不在。
他在秦家大吃大喝的,也不知俩孩子今晚吃的什么。
家中只有两亩地,活儿不多,俩孩子除了挖野菜、捡柴,也就是给村人做工。
村人不给工钱,只给粮食,以他们兄弟的节俭,吃的应是窝窝头,且菜里没有一滴油。
唉。
自打两个孩子不再吃药,他的工钱就攒下来了,如今也有二十两,要不,干脆今年就买田地吧。
郭家庄那边如今只余下一些下等田,官府手里的上等田、中等田就早被分完了,当然,很大一部分是被郭家人买去了。
下等田七两一亩,二十两能买上三亩了。
可宁哥儿觉得,与其买下等田,不如先将银子攒着,万一村中有人卖上等田、中等田,那不就捡漏了。
可田地对于农家人而言,那是命根子,不到走投无路,谁家愿意卖田地?
这种事儿不好遇啊。
赵丰和叶妙进灶房洗刷碗筷,洗刷完了,那边周立也冲过澡了。
之后秦劲、叶妙、赵丰三人轮番洗漱,各自回房。
叶妙进卧房时,见秦劲又是中午时的造型,浑身上下脱得只剩下裤衩子,还靠墙坐着,他眼睛一亮,将门插好,立马就往炕上扑。
中午没做完的事儿,现在可以续上啦!
他身上还带着水汽,皮肤凉凉的,抱起来很是舒服。
而且,很白,又白又滑。
当然,最合秦劲心意的,是他脸上热烈的欢喜,他每次一脸笑意的往自己怀里扑,秦劲心中都会又热又软。
此刻亦是如此,秦劲将人抱住之后,先是用力抱紧,随后将他压在炕上,双目盯着他的小脸,眼神柔的像水。
叶妙原本想直接撩火的,右手已经往秦劲小腹下方伸去,可对上秦劲的视线,莫名的,他心中一羞,右手停了下来。
“劲哥。”他轻轻喊了一声。
声音很软。
他知道他劲哥如何这么看他。
他劲哥喜欢他喜欢到不知该如何表达时,就会这般看他。
果不其然,秦劲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道:“好妙妙,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叶妙闻言,嘿嘿笑了起来。
这并不是他劲哥第一次喊妙妙,在炕上情到浓时,他劲哥不止喊妙妙,各种肉麻的称呼都喊过,但此刻跟在妙妙后的那句话,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他心里一甜,立马就在秦劲怀里扭成了麻花:“劲哥,那多亲亲我。”
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就多亲亲他。
秦劲亲他时,他心里是极美的。
小夫郎说着这话时,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下巴也微微扬起,生动的小表情看得秦劲心中的喜欢更浓。
秦劲二话不说,立马就吻了下去。
好妙妙。
他的好妙妙。
这一晚,除了天热,中途需要摇晃大蒲扇,余下的当真是完美。
如此又过去了半个月,秦劲家的水井打好了,枣树也种上了。
其实春、秋两季时移栽枣树最好,现在枣子已经结了满树,此时不宜动它,可那户人家要盖院子,只能此时移栽。
枣子大多是青色的,只有少部分染上了微红,原本王秀芹觉得二两银子太贵,但看了那些枣子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
挺值的,再过大半个月就能吃上鲜枣了——前提是这棵枣树能活过来,若是活不了,那只能剪去枣子和枝叶,以保全整棵树。
安哥儿院子里的枣树也栽上了,安哥儿带着云哥儿回来了一趟,他并没有在五里沟留宿,当日就回了县城。
回到家,一推开院门,就见谷栋拎着水桶从灶房出来,他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时,他身边的云哥儿已经主动喊上了:“爹爹!”
谷栋闻言笑了,将水桶放下:“云哥儿!”
云哥儿开开心心的放开安哥儿的手指,小腿迈进院子里,他很久没见他爹爹了,而他爹爹也很久没惹他生气了,他有些想爹爹。
谷栋将云哥儿抱了起来,先是揉揉他的小脑袋,然后才看向安哥儿:“中午回来的,家里没水了,正要去打水。”
他语气有些冷淡。
准确来说,是平静。
没有久别重逢该有的热切。
安哥儿睫毛颤了颤。
自打官府开始收缴赋税,距今已经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这人只回来了四次,头三次是三五天回来一次。
最后这一次久,距离这人上次回来,已过了十八天。
这期间倒是经常遣人回来报信儿,让他和邓氏不要担忧,但人却是一直没回来。
而且,秦书达也来过两回,说这活儿的确辛苦,东阳县那么多村子,先是核对亩产量,核算每户该交的赋税,等农人将赋税送到官府的粮仓了,又得按照规定,将刚收上来的粮食分出一部分送往府城。
其实这些流程,谷栋早与他讲过,他有心理准备的。
但依照这人过去对他的热乎劲来看,十八天没见面,这人怎么着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新鲜劲没了?
还是外头有人了?
这两个念头在脑中转了一下,安哥儿扬起笑脸:“去了那么久,着实辛苦了,你回屋歇歇,我去打水。晚上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做。”
“你随便做吧,都行。”谷栋说完抱着云哥儿转身,他朝邓氏的屋子走去。
安哥儿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没再说什么。
安哥儿先将背篓放进灶房,然后推上小推车去打水。
回来后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