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不必如临大敌,我不做什么,只是有几句话要对宁哥儿说。”
郭信恳脸色平静,他指了指院子另一边的石榴树,看向了周康宁:“可以么?宁哥儿。”
周康宁就点了头,抬步朝着石榴树走去。
这么多人瞧着,他不会拂了郭小公子的面子。
郭厚急得跺脚,想张口叫住周康宁,但这时,秦劲拉了下他的袖子,而后对他摇了摇头。
他一愣,有些懵。
秦劲这什么意思?
而这时,郭信恳跟在周康宁身后,两人站到了石榴树下。
瞧着周康宁清秀的脸,郭信恳暗暗握拳,脑中回想起周康宁激昂的语调,勇气瞬间充斥他全身。
他一脸认真的道:“宁哥儿,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冒昧,但我不是一时冲动。”
“我从麦收后思虑到现在,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皆出自真心。”
“我知道你不想嫁人不想离开父兄,但我想告知你一件事,我喜欢你。”
“今后你若是有嫁人的念头,能不能先考虑我?”
第96章 郭信恳:我只心疼他
周康宁歪了下脑袋,脸上罕见的出现呆愣之色。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郭小公子喜欢他?
周康宁没反应,郭信恳又深吸了口气。
别慌!
他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之前他又没表现出丁点儿苗头,两人家境差的也大,周康宁会懵,实属正常。
他就又道:“我并非玩笑。”
“你性子好,内敛,安静,又爱笑。”
“讲话时也总是铿锵有力度,听到你说话,我浑身都有劲儿。”
周康宁:“……”
等等,他真不是在做梦吗?
五里沟的人不知他的过往,可郭小公子知道啊。
竟然觉得他安静性子好?
还有他的口吃,在郭小公子眼里,却是能提神醒脑?
要是换个人说这话,他八成会觉得这是在玩笑,甚至是反讽……
见周康宁脸上显出困惑来,郭信恳心中苦涩。
他说了这么多,周康宁却一点羞涩都没有,这是真不喜欢他啊。
不,都不配提喜欢。
只能说是好感。
周康宁身为一个妙龄小哥儿,与他这么一个俊美少年相处半年,竟是一丝春心都未萌动。
真的笑不出来。
可还有流程未走。
为了眼前这一场景,他已经在脑中排练了无数遍。
稳住!
扬起嘴角,他扯了个笑出来,口里道:“反正我觉得你很好,特别好,好到我思虑了几个月,还是想娶你。”
这话一出,周康宁眼睛睁大了一些,除了困惑和震惊,终于有第三种情绪了。
他有些高兴。
来自旁人的肯定,这个旁人还是难伺候的郭小公子,他很难不开心。
而郭信恳见他终于有反应了,心中稍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
能有些高兴,说明对他并不是特别排斥……
心酸。
他好卑微。
但别气馁,这才是第一步。
他才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表露完心意,接下来该夸自己了。
五里沟的人对周康宁虎视眈眈,哼,一群鼻涕刚擦干净的男娃,也敢肖想周康宁,这可是个曾经废过男人子孙根的主儿!
他就不同了。
他即便知晓周康宁的过去,依旧愿意将人娶回去。
他才不觉得周康宁彪悍。
他只会心疼。
只这一点儿,他就赢了!
想到此,他刚才的气馁一扫而空,他直视着周康宁的眸子,认真道:“我从前的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眼高手低,不知民生疾苦。”
“可我已经改了,我虽比不得村里那些壮劳力,但也能干活。”
“另外,我性子也算温和。虽有些爱干净,但这个毛病也改了许多。”
“综合来看,我不比五里沟那些小伙子差。”
摸着良心说,他真觉得他还成,比五里沟那些适龄的男娃好多了,绝对值得托付终身。
“至于家境,我家没分家,每个人都是领月钱,我年纪大,也读书,因此月钱比兄弟们多些,一个月有二两。”
“我没什么不良嗜好,这些年的月钱存下来了大半,如今有一百多两。”
“我将来还能继承点家业,旁的不敢说,但大肘子还是管够的。”
“你愿不愿嫁?”
“……”
周康宁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大肘子是很香,他超爱,可这根本不是大肘子的事儿啊。
他这般几次,看得郭信恳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郭信恳不由又道:“我知道,我没什么挣钱的本事,和秦叔这样白手起家的才俊没法比。我读书也没什么天赋,读了多年却读得一塌糊涂。”
“但好在我本性不坏,你嫁给我,今后不会受什么苦,离你父兄也没有太远。”
“这样的日子,不好么?”
周康宁:“……”
他睁大眼睛。
好什么好。
他一个乡下的野蛮小哥儿,用尽这辈子的好运气,这才掉入秦家这个福窝。
秦家院子大、地多,人和善,还是在乡下。
真真是他梦中的居所。
让他从秦家转入郭家,那他内心不会如现在这样宁静。
他会惶恐。
他不配!
郭家那可是深宅大院,什么正院跨院的,那不是他能待的地儿!
深吸一口气,他摇头:“我、配,配不上。”
这三个字一出,郭信恳立马道:“咱们俩家境上是有些差异,但你本人出众,你自身的能力,足以弥补这个差异了。”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答案了!
他不能将自家爷爷的打算扯出来,省得周康宁有压力。
而且,他想凭借自己本身的魅力让周康宁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但周康宁闻言有些意外。
郭家小公子真觉得他好?
都夸他两次了。
他怔怔的瞧着郭信恳,好一会儿之后,才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想,想想。”
这个回答,在郭信恳的意料之中。
但心里还是难受的。
周康宁对他真的没有任何男、哥儿私情。
不过,他没有表露出分毫,只道:“这是自然,你好好想。”
“一辈子的事儿,得慎重。”
“可我今日一旦离开,再见你就难了。我能时常给你送大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