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哭声还在想着,很渗人,很恐怖,但半瓶酒却愣是没从那道声音里面感受到一点儿怨气。
他缓缓退出屋内,向楼上的五楼看去。
就见抱着白蛇的短发女生也站在楼道里,盯着楼下三层看个不停。
“楼下脏东西太多,你难道想要沾手?”
看得出短发女生也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人,半瓶酒不由冷眼出声。
短发女生收回视线,看着半瓶酒说:“下面三层的脏东西加起来都不如五楼那一个厉害,你难道也想沾手?”
半瓶酒看一眼周围,见暂时没有摄像跟出来,语气直白:“我们这是在拍综艺,不论我要不要沾手五楼,但只要我能跟楼上的住户问点话,累积一下积分,应该不是问题。”
手臂挽着白蛇的短发女生想了想,提醒对方道:“那你去吧,希望你的问话不会惹怒五楼的那位。”
半瓶酒笑了笑,没把短发女生的话放在心上,转身便上了楼。
楼下,短暂的几声尖叫过后,江老先生浑身一颤,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果然,一定是哭声又响起来了。”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面带怜悯,抬首盯着四楼的窗户望去,半晌后摇了摇头,“老衲道行浅薄,竟然未曾看出这件事里的一丝蹊跷之处。”
江老先生闻言,满脸失望道:“大师居然也看不出吗?”
“老衲在此处,仅从窗中窥见,皆是气象如虹,正该应了家庭和睦红火,子女成才,长辈也身心康健的好意象。”圆通大师实事求是道,“别的,便再也看不出了。”
老和尚的这一番话若放在平时,自然肯定是能叫江老先生夫妻两口子感到无比满意高兴的,但眼下
就连老妇人都红了眼眶:“圆通大师,我跟老伴找节目帮助,不是为了听大师您说这些的呀!那屋里的声音”
“屋里的声音不用担心。”就在这时,褚宁的声音响了起来,“会有解决办法的。”
江老先生愣了一下,立刻激动道:“解决?你有解决办法了?”
“嗯”褚宁稍微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江老先生立刻追问:“一些时间是指多久?我跟老伴之前请来的那些半仙,也说做完法事之后,隔一段时间就能好,可是后来都没用!”
“不用做法事。”褚宁摇摇头,“您只要听我的,去做一件事就好。”
江老先生:“你说!”
褚宁缓声道:“其实事情不难,去把你家里的总电源拔了就行。”
只是这样的话,冬天天黑的早,后续可能会影响节目组在江老先生家里的拍摄。
江老先生闻言,露出一阵茫然的表情:“拔电源?”
“对。”褚宁叹了口气,“其实圆通大师说的没错,您家里的风水气象一直很好,这件困扰您跟您老伴很久的事情,或许是由于家用电子设备间的错误连接而产生的一场闹剧。”
江老先生:“……”
恕他年纪大了,没有听懂。
但即便如此,江老先生还是信了褚宁的话:“那我现在就上楼把电闸拉了!”
老妇人其实并不太想让江老先生上楼,但现在好不容有了个解决办法,她也不好再拦着,于是在单独一位摄像的陪同下,江老先生便上楼拉电闸去了。
“拉掉电闸后,那些声音就会消失了吗?”老妇人不放心地说道。
褚宁摇摇头,并不敢保证:“需要你们家里的电子设备也没了电才行,而且这个事情的根源可能并不在你家”
据他猜测,该是有隔壁住户的电子设备无意连接到了老人家里。
想到跟老人家住在同一层、那个一出差就是很久的邻居,褚宁若有所思。
江老先生很快就在楼上拉断了总电闸,搞得屋里其它参选嘉宾发出一阵骚乱的声音。
“天快黑了,您这么做让我们怎么继续探索啊。”
“这屋里黑布隆冬的,再加上哭声,真是氛围感拉满啊。”
“江老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啊!”
江老先生见状,想说这是楼下坐轮椅的小伙子让自己这么做的,但话到嘴边,他想想还是囫囵了过去,只问道:“你们在我家里探索了这么长时间,有找到我家里哭声的办法了吗?”
“我正在向我的指导灵请求解答方案。”抱着水晶球的牧灵轻声说道,“它指引我,这个家里有着让人极度不安的存在,这叫它很害怕。”
牧灵作为上一轮同样猜到正确答案的参选嘉宾,江老先生对她的话还是有点儿相信的。
于是赶忙说:“那极度不安的存在是什么?你能让你的指导灵仔细说说不?”
牧灵摇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它说它很害怕,说那是一种极度冰冷的气息,能量很强大,不可轻易触碰”
“江老先生,您家以前发生过凶杀案你知道吗!”脸上画着油彩的男人突然跳出来,指指地下说,“这栋楼里!死过人!不止一个!是凶杀!!”
江老先生闻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太阳落下,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昏暗,配合着拉断电闸后也没有停下的渗人哭声,屋内所有人都不禁变得越来越焦躁。
节目组见状,临时买来来许多蜡烛,让工作人员帮忙点上,但不知是有意无意,工作人员买来的居然全是白色的蜡烛,搞得气氛越发紧张可怖。
楼下,对于楼上恐怖气息完全没有察觉的褚宁看着天色渐暗,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褚宁:【叩叩,桐城首富,在忙吗?】
江与檀:【在。】
江与檀:【别这么叫我。】
褚宁:【好的,江总,很忙吗?】
江与檀:【……】
江与檀:【不忙,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褚宁:【嗯,虽然感觉有点儿大材小用,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通知到江总这里,事情才能得到最快的处理。】
江与檀:【什么?】
褚宁:【坐标桐城体育路体坛小区三十二栋楼。】
褚宁:【这里有未能被阴差接引的阴魂若干,以及还有一位红衣厉鬼的怨气就快压制不住了。】
褚宁:【大人,请您速往。】
第196章
褚宁给江与檀发消息的时候,三十二栋,四楼之上,半瓶酒已然成功敲开了五楼住户的门,并且在简单对话聊天后,很快就获取对方的信任,并主动带招来一位负责跟拍的摄像,跟他一起进到了五楼住户的家中。
“家里被孩子弄得有些乱,半瓶酒先生是吗?您快去沙发上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五楼单身带娃的年轻女人脸上带着点儿局促跟腼腆,她快步从厨房端了水出来,又下意识在镜头前撩了撩自己略显杂乱的头发,“我这样上镜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半瓶酒摇摇头,跟摄像示意了一下,安抚道,“我们节目主要还是为了解决四楼江老先生的问题,你作为他家楼上的邻居,如果没有出镜意愿,节目后期会为您主动打码,或者只为你保留一些声音信息。”
年轻女人显然被这个说法安抚住了,人也稍微放轻松了一些:“你们要说楼下江大爷家的事,我也只了解一点,更帮不上什么忙”
顿了顿,她又有点急切地说道,“不过半瓶酒先生,您刚刚在门口说的关于我身上的问题,您能不能再仔细跟我讲讲?”
半瓶酒双腿自然交叠,语带肯定:“自然,我来找你,就是因为看到了你身上存在着的一些问题,而且比起江老先生家里的怪异事件,想必你身上的那些事,要更把你本人折磨得不轻对吧?”
“我、我也说不好。”年轻女人闻言,脸上不由闪过点儿惊恐跟慌乱,连语言都有些混乱了起来,“我有时候总觉得很多事的发生,都是因为我太累了工作很累,一个人带孩子也很累,我、我太想找个人依靠了。”
可是
可是每当她脑海中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会在梦里梦到她那因为意外事故而早逝的前夫。
男人总会穿着一身血衣,满脸都是血泪地看着自己,眼神全是控诉与怨毒。
可她真的太累了,就连班上的同事都看得出她的崩溃。
上个月,有同事问她有没有在再婚的想法,说自己家里有个跟自己情况差不多的亲戚。亲戚本身经济条件不错,由于妻子三年前出了意外去世后,就独自一人拉扯着个小女儿过日子,现在眼看小女儿要进入青春期,亲戚担忧自己不能给孩子好的引导发育,所以最近有了想重新跟人搭伙过日子的想法。
年轻女人当时一听就有些心动,尤其看过同事发来的亲戚照片后,便也没拒绝,只等同事那边安排两人先见个面。
“正是见面的那天,因为家里都是女儿的缘故,我跟对方聊的还算顺利。”年轻女人边说,手指边抠着身下的沙发皮套,“但是就在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我又梦到了我死去的丈夫!”
年轻女人说着,神色间充斥着满满的焦虑与害怕。
“那天梦里,他仍旧穿着他去世时的那身血衣,然后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梦里的她感到了窒息,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捶打着就快要将她掐死的丈夫,终于,在隔壁房间里孩子爆发出的一阵尖锐的哭声中,才让她无比绝望可怖的噩梦中陡然惊醒!
苏醒之后,年轻女人不顾身体上的异样,立刻就冲进了孩子的屋里看情况。
孩子见到她后,哇哇大哭着就钻进了她的怀中。
年轻女人一边安抚孩子,一边声音嘶哑地询问孩子是不是做噩梦了,然后她便听到孩子抽噎地说:“梦见爸爸在掐妈妈的脖子,妈妈好痛!”
年轻女人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几乎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说到这里,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人微微扯了扯嘴唇,接着,便抬手将脖子上的高领毛衣拉了下来,当着向半瓶酒跟摄像的镜头面前,袒露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青紫掐痕。
摄像:“!!!”
他忍不住慌了一下。
而半瓶酒则是眉头紧皱,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你们知道吗?从那天之后,我就怀疑,我的丈夫他没走。”她环顾四周,表情充满了神经质般地疑神疑鬼,“他就在这间屋子里,监视着我跟宝宝的一举一动”
每每当她产生放弃这个家,组建新家的念头时,对方就一定会出现在她的梦里,用各种恐怖的方式来警告她!
“你们说,他人都死了,又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年轻女人崩溃道,“难道对他来说,只有我跟宝宝一起去陪他,他才能满意吗?他怎么可以这样!”
半瓶酒看着逐渐陷入癫狂的女人,看一眼窗边隐隐吹动的窗帘,皱着眉头问:“可以说一下,你的丈夫是因为什么原因过世的吗?”
“他生前是建筑工地的工人,因为在工作当中没有遵守安全规范,导致突发意外,从高台坠落,摔进了正在运行的水泥搅拌机里。”
年轻女人不怎么愿意回想当时见到丈夫最后一面的场景,这对她来讲几乎是这辈子都难以消解的画面。
“半瓶酒先生,我已经把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我?”年轻女人祈求问道。
半瓶酒沉默片刻,尽量低声给出建议,说:“你还是尽快搬家吧,包括新家里面不要保留任何跟你去世丈夫有关的东西,以后尽量也不要再提起有关于你丈夫的事情了。”
年轻女人:“我也想过搬家,可是这样的话,就得考虑给孩子换学校的问题了”
正说着,她突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孩子放学时间快到了,我的先去学校接孩子。”年轻女人匆匆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挂架上穿上外套,充满歉意就要请半瓶酒跟摄像离开,“半瓶酒先生的话我回头会仔细考虑,多谢你们了。”
摄像:“哎?这么突然吗?”
与此同时,半瓶酒却若有所觉得看向年轻女人身边,似乎有一道无形的身影,正站定在那里,牵制着女人下意识的一举一动。
他故作镇定地走到门前,率先请摄像出了门,然后对着屋内挂架的地方就是扔出一把糯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