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炎耳后的头发又重新染回了蓝色,泉冶觉着还是这个颜色顺眼多了,但是他在这边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言炎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他知道,这小姑娘生气了。
泉冶也大概猜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怎么好看,被人虐待了快二十四个小时,总归不是什么好模样。这次的亏是自找的,明明有机会脱身,那会只是单纯的想着看看是什么人想对自己下手,没成想被四个傻-逼轮番的拳打脚踢,煎熬了一天一夜,好在虽然带着一身伤,但也从中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以身犯险的事泉冶不是第一次做,妈的,就是过程有点憋屈,一直在挨揍。
泉冶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还回去,这都是后话,首先还是要处理一下眼前的事儿。
“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去吧。”泉冶佯装无所谓拿出一支香烟叼在嘴边道:“我抽支烟就走,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就行。”
言炎低着头俯身抽走泉冶指尖的香烟,轻声的说了句什么,泉冶看似走神没听清,下意识的问了句:“你放什么屁了?”
言炎冷冷的摇摇头骂道:“我说,你现在这模样去哪个医院人家都会报警,不想多事你只能跟我走。”
泉冶张嘴想要拒绝,言炎毫不客气一脚踹在他腹部的刀口上,后者吃痛闷哼一声,抬眼没好气的看着她。
言炎吼道:“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立刻通知派出所。”
泉冶很想说,你刚刚说的可不是这句话,我都听到了。
你说的是,哥,我到底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右臂被人不算温柔的拉起架在对方有些瘦弱的肩膀上,泉冶不忍心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一个小姑娘身上,只得忍着疼用一条腿受力,没成想言炎压根不领情,踢了踢他的小腿。
她不满道:“平时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你小瞧我?”
泉冶没领情,挑眉道:“你说我每年给你那么多钱,你在医院受罪干什么……,真给我装职业情怀啊?”
言炎白眼道:“管好你自己吧,傻-逼。”
泉冶无奈的摇摇头笑笑,反手握住妹妹微微颤抖的手心道:“……哥真的没事,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多疼,真的。”
言炎抹了把脸,没好气道:“我可没心疼你,你活该……”
好好好,我活该,我活该。
但是,别哭了好么。
作者有话说:
妹妹短暂出现,哈哈,我还挺喜欢妹妹的。大家咧。
第40章
言炎兼职的诊所就在附近。
院子里一共有两栋楼,门诊和住院部,虽然看着简陋又朴素,但是比上次去那个看着像危楼似得好多了。
泉冶在车里喝了一瓶电解质水和高糖的饮料,大脑归位,精神集中,人舒服多了。
下车之前泉冶还打趣言炎是不是上次那个诊所倒闭了,不出意外的收获了对方一个大白眼。
言炎的办公室干净整洁,门口放了两株茂盛的发财树。
在更衣室里换了身衣服,言炎穿上白大褂,简单的消毒之后戴上了医用手套,泉冶觉着这小姑娘戴上口罩干练的样子,像极了恐怖电影里面的杀人犯。
泉冶内里的白色衬衫仅剩了两颗珍贵的纽扣,大部分都被伤口的渗液浸透,并和它们融为一体,言炎大概扫了一眼,脸上的都是皮外伤,估摸着那些人下手知道轻重,身上几处刀伤都没到要害,却都在最疼的位置,锁骨的位置还被人戳了几枚图钉。
言炎拿了块干净的毛巾递给泉冶,冷脸到:“怕疼么?”
泉冶咽了咽口水接过毛巾比划道:“……分情况吧。”
言炎哼了声,接话道:“我就是问问,你怕疼也没用。”
“……”
毫不客气的拔出几枚图钉,鲜血迅速的从那几个小孔中冒出来,言炎用纱布死死的按住止血,而后动作麻利的扯开泉冶身上伤口黏连的衣服,双氧水洒上去反复清创,再用纱布包扎好,临了还不放心的打了针破伤风。
泉冶拿开盖在眼睛上的毛巾,缓缓的竖起大拇指。
“……我想送您一副锦旗。”
言炎弯腰扔掉污染的手套道:“写什么。”
泉冶吐出四个字:“在世女李逵。”
“……”
言炎懒得搭理他,脱了白大褂走到更衣室里换衣服。
泉冶的衣服都被这小姑娘丢在垃圾桶里,浑身上下只留了一条平角内-裤,他只得披着条毛毯缩在老板椅上,他琢磨着得叫人来送身衣服才行。脸上的两处伤口都被言炎用裁剪好的敷料贴好,泉冶对着镜子瞧了一眼,还行,伤口的位置不起眼,就算留下疤也不会影响颜值。
言炎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冷冷的将手里的男士衣物扔给泉冶。
浅灰色的长款大衣,黑色连帽卫衣,还有一条同色系的运动裤。
泉冶愣了愣的看着身上的三件衣服道:“……你真交男朋友了?”
言炎白了他一眼,无语道:“废什么话啊,让你穿就穿,不穿就光着出去……”
泉冶默不作声的换好衣服,除了裤子有点短之外,其他尺码正合适,他猜到了,这衣服肯定是言炎特意给自己准备的,但这姑娘嘴和自己一样硬,你问她一定不会承认。
离开之前,泉冶借走了言炎的小汽车。
女孩子的车就是比男的精致,两瓶气味悠然的车载香水,座椅靠背上是两只毛茸茸的草莓熊,就连方向盘都贴着一圈可爱的小兔子,泉冶想了半天自己的手应该握在方向盘的哪个位置。
正准备发动汽车,手机来了条微信。
【康庄大路】:见一面?
泉冶皱着眉琢磨着这‘康庄大路’是哪个傻-逼,冷不丁点开头像一瞧,是庄杨。他不仅改了微信名,连头像都换成了四通八达的立交桥。
这审美,真不敢恭维。
【清泉石上流】:您哪位?
【康庄大路】:……
【康庄大路】:你爹。
【清泉石上流】:……
泉冶骂了句脏话,嘴角却微微上扬,他不着急找庄杨,先晾他几个小时再说,让这孙子也尝尝等待的滋味。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泉冶这会饿得要命,深更半夜的,路上营业的店面不多,只有一家面馆的灯还亮着。
这面馆泉冶熟,自己有一段时间为了能看庄杨一眼,开车从十公里之外赶过来,但这位主人公不是每天都在周边办案子,更也不是每天都会光顾这家面馆,为了碰那点小概率事件,泉冶索性每天中午都来,哪怕庄杨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在。
听起来有点酸涩,可泉冶从来没有真的在意过这件事,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为你办事是我自愿的,至于你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记起我,你喜欢谁,都和我无关。
这个时间面馆很冷清,老式的电视机上放着新闻重播,老板娘则趴在摊位上打着瞌睡。
泉冶推门的声音将老板娘吵醒,后者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进来的人,立刻起身,脸上也挂着笑容。
“老板娘,怎么今儿还没下班?”
老板娘笑眯眯的将电视换了个频道回头道:“上个月我和前夫的案子终于判下来了,法-院判给我和女儿一套海城的房子,顺带着我就把女儿的户口也弄过去了,她要去那边上小学,我们也就要搬走了。”
“那得恭喜您啊。”泉冶接过老板娘手里的牛肉面笑道:“房子是多大的,上学还方便吗?”
“三十平米,一室一厅。”老板娘从冰箱里拿出瓶冰镇可乐递给泉冶道:“小是小了点,但是我和女儿住足够了,有校车,也方便,我挺知足的,本来以为什么都得不到的……。”
老板娘和她前夫的纠纷泉冶了解大概,前夫白手起家全靠和老板娘夫妻二人的打拼,可等男方的生意越做越大心气也越来越高,再加上有年轻漂亮的小三挑拨,以至于S良的老板娘离婚的时候,除了被渣男视为累赘的女儿之外,什么都没留给她。
那会还是泉冶建议老板娘走法律途径,连夜找了相熟的律师代理案件,前前后后拖了一年半,终于是打赢了。
泉冶抬头打量起这间面馆道:“那这边不做了?会再转租出去吗?”
“这门面原本也不是我的,到期就看房主怎么安排了。”老板娘眯起眼睛坐在木凳上笑起来:“还是多亏你了,真应该好好谢谢你的,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还能得到房子……”
泉冶摇头拒绝道:“本就是你应得的,我就找了律师,代理费也是你自己出的,不用谢我。”
老板娘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将手里切好的牛肉拿过去,等靠近才发觉泉冶的脸上有伤。
“你这是怎么了?”老板娘关切道:“是,是路边摔了一跤吗,怎么搞的,要不要去医院啊。”
泉冶轻描淡写道:“嗯对,下车的时候没留神,和电动车撞了,没事,已经去过医院了。”
老板娘点点头,坐在泉冶对面,低头问他道:“你结婚了没有哇,我怎么总看你一个人,没交女朋友吗,我们村子里和你差不多大的男人都有好几个孩子了,父母不催吗?”
泉冶平静的点点头应下来,吃了口面条道:“催,也催,都是托梦催。”
“……”老板娘反应半天,说了句:“啊?”
但其实托梦也没用,泉冶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下辈子再说吧。
临走之前泉冶趁着老板娘在里面刷碗的功夫,扫付款码转一千块给她,数目不多,图个吉利,祝她在海城的日子诸事顺利。
至于告别的客气话就免了,泉冶最讨厌离别,有什么话等能相见的时候,再好好的说一说吧。
上车的时候泉冶看了眼微信,一片安静,和庄杨的对话是在两个小时前,算来算去,自己差不多让对方等了近三个小时,庄杨的耐心非常有限,泉冶琢磨着自己别玩脱了。
等电梯的时候泉冶已经做好了被庄杨冷脸的准备,甚至已经脑补了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
轻手轻脚的刷开房门,卧室安静昏暗,只在玄关处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地灯。
泉冶不明所以的走进客厅,他发现庄杨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能容纳两人趟卧的沙发足够舒适,庄杨歪着头靠在抱枕上,似乎是因为频繁翻身的缘故,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露出一片背部结实的肌肉。
泉冶站在沙发旁愣了一会,他很少有机会能安静的欣赏熟睡的庄杨。
庄杨的背上有一条很短的刀疤,泉冶蹲在背后看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一些事,R不住伸手抚上那条疤,可还未碰到那处瘢痕,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庄杨睁开眼睛警惕的看着泉冶道:“干什么?”
泉冶抽回手尴尬道:“看你背上有个年代久远的疤,好奇而已,怎么留下的,你不会小时候就很混吧,打架动刀子了?”
庄杨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窗帘看了看酒店门前的几辆车,理理自己的衣服,回忆道:“小时候家对面住了一个恋童癖的王八蛋,作案被我碰上,打电话报警的时候被他从后面捅了一刀。”
泉冶摸了摸鼻子,道:“你那会几岁啊?从小就见义勇为,没被评个三好学生嘉奖之类的?”
“还没上高中吧,太小了,记不清了。”
泉冶点点头,背对着庄杨喝了口温水。
他很想告诉对方,你记错了,那年你跳级上高二,我留级念六年级,但不是什么大事,忘了就忘了吧。
庄杨看着泉冶的背影,长款大衣搭配连帽衫,虽然他有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可很少会穿的这么男高,倒是挺对味的。
“今天是男高风?”
“什么?”泉冶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弯起眉眼笑笑:“喜欢吗?”
太久没在一起厮混过,眼里的qing欲逐渐浓烈,庄杨起身抬手揽住泉冶的腰,毫不掩饰的点点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