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很在乎你是谁吗。”
“顶着这张脸,也配和我谈条件。”
顾屿桐难得吃瘪,他客观地评价道:“真难训啊。”
此时,不远处的水榭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火把在夜里一跳一跳,烧得顾屿桐额角突突。
他仍在缓着痛,低喘着说:“你现在杀了我是逃不出去。就算你杀了我逃出去,弑君的罪名你也洗不掉。”
“陛下,臣身上的罪名不差这一件。”
顾屿桐抬眸看他,蓦地笑出声:“我可以帮你。”
人一旦处于劣势,就连称谓也不自觉发生变化。
“看你本事。”
萧域明恶劣地冲他挑眉。
随后愈发重力地攥住他的下巴,把一颗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门外的侍从已经逼近,顾屿桐甚至能听见他们手里的刀剑声,可萧域明却丝毫不急,单手拔出剑身,在顾屿桐半落的衣袍上擦拭干净。
他掀唇一笑,语气慵懒却极为危险:
“解药在我手里,三日后毒发。”
“陛下,三日后,微臣在府中恭迎圣驾。”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门被推开,一群侍卫着急忙慌把跌坐在地的顾屿桐扶了起来。
“护驾护驾!!”
其中一个魁梧的黑皮带刀近身侍卫一把把顾屿桐捞了起来,声如洪钟地喊道:“陛下,您没事吧?!”
顾屿桐瞥他,是自己人,没事,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好在力气和声音大。
“没事朕会坐在地上?”
“陛下!!”阿黑抱着顾屿桐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陛下,卑职就说要近身伺候,您非说卑职身材好,会抢您的风头,偏偏不让卑职靠近,要是有卑职在,您也不至于吃这么苦头。”
顾屿桐刚刚被顶了一肚子的淤青,疼得厉害,他扒开阿黑的头:“你先放开朕,你压到朕的龙根了……”
死的全是今晚的小倌儿,顾屿桐只受了点轻伤,以及吞了颗会毙命的毒药。
虽然顾屿桐是个傀儡皇帝,但毕竟刺杀事大,而且李无涯在他身边还安插了不少眼线,因此,今晚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的国师殿。
顾屿桐被扶到了床榻上坐着,等好不容易缓了会儿腹部的疼痛,这才开口问侍从:
“从这儿回去要多久?”
阿黑抹着眼泪,呛声回答:“慢得话七日,快得话三日就能到。”
“现在回去。”
“啊?”
“即刻启程。”
顾屿桐愤恨地看了眼木柱上的那道剑痕,一拳砸在了床沿。
不多不少,三天的时间,他萧域明算得可真是精打细算。
一行人不敢忤逆这位新君,提心吊胆地开始收拾回程的行李。
子时,一众车马准时地出现在了回宫的官道上。
轿辇里,顾屿桐被颠得头晕,这时系统好死不死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开口问:
【宿主,您见到萧域明了?】
顾屿桐掀起眼皮,瞪了它一眼。
【您觉得他如何?您喜欢嘛?】
顾屿桐觉得莫名其妙,嗤笑说:“我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喜欢他?”
系统欢天喜地地轻轻欢呼了声,终于把心安回了肚子里:【很好。】
顾屿桐质问他:“你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见到男人就撅屁.股的人吗?”
那倒不是见到个男人就撅屁.股,只是见到某个男人就撅屁.股。
系统全看在眼里,但它不说。
只是默默地在空中打出:【orz】
顾屿桐左看右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严谨地纠正道:“朕的屁.股这么挺翘,应该是or2。”
*
另一头。
萧域明飞身上马,勒紧缰绳,冲一旁的镜十说:“出发。”
镜十随主,明明年纪不大,还生得是一幅乖巧的娃娃脸,却总臭着一张脸。
镜十攥着缰绳,汇报说:“人在东水镇,具体地址我已经派人查到了。”
萧域明点头示意。
镜十看了眼萧域明身上的血:“主子,您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狗皇帝。”
萧域明看他一眼,并不作答。
“也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喂他颗毒丹也是一样的。”
镜十乐观地在心里这样想,说着,他摸向自己的兜里,忽然摸出一颗一模一样的毒丹,他疑惑道,“主子,这毒丹您带了两颗?”
萧域明蹙眉,看向那颗原本打算喂给顾屿桐的毒丹。
这样的丹药,人在服下之后,会不定时发作。
第一次毒发便是在吞服后的三天后,每一次的发作都需要解药,否则就会立即暴毙,而这样的解药只有萧域明持有,并且暂时只有三颗。
这意味着,要想活命,就得无条件依附于他。
他回应镜十的疑惑:“就一颗。”
“那怎会……”镜十搔搔头,忽然瞪大了眼,“主子,我拿错了。”
“您知道的,自从您被那狗皇帝种下九寒丹后,为了能解您的毒我就一直在炼丹炼药,因此随身带着很多类型的丹药。”
“如果这枚丹在我身上,那……那意味着,您刚刚给狗皇帝吃的,可能不是毒丹……”
说到这里,可怜的小镜十连忙把身上的兜摸了个遍,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他悻悻地看向他家主子:
“而是……是催.情散。”
萧域明脸色冷了一瞬,随后又恢复如常:“催.情散?”
“其实效果大差不差,同样是三日后毒发,如果没有及时服用解药的话就会暴毙,但毒发时,呈现……呈现出来的效果就会是……”
萧域明明白了。
镜十垂着头,懊恼道:“主子,我错了。”
月色里,萧域明的瞳孔泛着冷冷的霜色,让人想到密林里蛰伏的豹。
他玩味地掀唇一笑:
“无妨。”
“你做得很好。”
第44章 铃铛在晃
这枚丹药的毒性比顾屿桐想象中扩散得要快得多,在第三天傍晚,一众车马赶至国都时,顾屿桐身上就开始有了很明显的反应。
系统飘出来:【宿主,我觉得您快挂了。】
“……”
轿辇里,顾屿桐拍拍窗框,示意停轿。
跟轿的阿黑叫停车马,随后看向帘内的只露出半张脸的顾屿桐:“陛下,您怎么了?”
“不必回宫,先去萧府。”
还没等阿黑说话,轿侧的一个老太监尖声尖气地发话了:“陛下,国师大人已经派人来过话了,宫中国师殿内已经设好宴,正候着圣驾呢。”
靠……还忘了这岔。
这太监是李无涯安插在自己的人。
顾屿桐的声音从轿内传出来带着很明显的鼻音,沙沙的,“朕听闻萧大人此番大败北疆数国回朝,正好顺道去瞧瞧他。”
“陛下。”老太监掐着尖细的嗓子,又重复了一遍,“国师大人正在宫中等着您呢。”
话音刚落,没等顾屿桐发话,浩浩荡荡的车马队列便继续朝城门行去。
御驾轿辇内,只有顾屿桐一人。
单薄的纱帘内,是一幅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东凌国的帝主,此刻正躺着轿座上,绣有精细龙纹的象征着帝王权威的宽袍被他拽松、扯乱,如瀑的黑发从他白皙的肩头上垂落,勉强遮住胸前那两枚透着挺立的红点。
正值秋季,顾屿桐身上衣物脱了一半,却仍觉得热,遍布潮欲的眸子半阖着,他隐忍着怒意问道:
“妈的,萧屿明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
系统没好气地提示:【他是反派,手里的药当然不会是什么好药。】
真是八辈子都欠这俩人的,兜兜转转一圈,又赶上这样的剧情。
“好热……”
顾屿桐刚要伸手去够案几上的茶水,这时,轿子停了下来。
此时,车马已然进城。
如今的东凌,有本事擅自截停顾屿桐的人无非两人,一是那恶劣至极的变态萧某,二就是传说中那位国师大人李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