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桐压低自己的喘息,开始整理衣襟。
虽然萧域明这人格外讨嫌,但此时此刻,比起李无涯,顾屿桐更希望外头拦停他的是萧域明。
如果这副模样真让李无涯看见,让人误会不说,完事后自己还得从他那儿跑回宫外的萧府,一来一回,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惜,事与愿违是常态。
“陛下,国师大人此刻正等在轿中,特地来接陛下回去用膳。”
本人亲自来了?!
顾屿桐动作慌乱了一瞬,赶忙把衣服整理好,从帘内走出。
外头停着一顶极为奢靡华贵的轿子,跟前站着一个身形极胖的太监,他笑眯着眼把顾屿桐搀了下来:“陛下前几日遇袭,国师大人焦心得连膳都用不好,特地出宫来接陛下。”
“欸?陛下您的腿怎么了,怎么打起颤来了?”
顾屿桐表面上端着一副雅正肃穆的模样,内里却燥热得厉害,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是沙哑的:“无妨。”
“那陛下您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许久未见国师,朕激动。”
顾屿桐在这个胖子问出下一个问题之前,甩给他一道冷凛凛的目光,这才终于让他闭了嘴。
话音刚落,轿帘内忽然传出一声低哑的轻笑。
“陛下。”
一只劲瘦骨感的手从帘内伸出,一把握住顾屿桐发烫的手腕,将人拽了进去。
顾屿桐还没来得及站稳,跌在那人跟前。
李无涯两腿岔开,坐在轿座上,俯身看他:
“陛下,臣跟您说话呢。”
顾屿桐借着轿内通明的烛火向上看去,一张分外俊朗的脸就摆在自己面前,覆有青筋的手背抬了抬他的下巴:“脸好烫。”
“朕刚睡醒。”
“陛下刚睡醒可不是这个模样。”一句引人浮想联翩的话。
又是一阵轻笑。
李无涯把人扶起来,坐好,单手捏着杯盏递给他:“喝茶。”
顾屿桐接过来,却并没喝。
李无涯又将一叠桂花酥推到他面前,自然地聊起那晚的袭击:“来者是何人,陛下有头绪吗。”
他摇头,没去动面前的桃花酥。
原主对桂花酥过敏,李无涯不是不知道。
只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确认他对其的掌控罢了。
李无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旋即笑开来:“陛下受惊了。背后之人臣已经派人去查了,查出来杀了就是。陛下无需忧心。”
顾屿桐忍着下身的异样,微微颔首。
李无涯放下茶盏:“陛下怎么不说话,方才不是还说见到臣很激动吗。”
顾屿桐藏在袖袍下的手死死地紧攥着,不让自己嘴里泄出一点动静来。
“嗯?”
李无涯起了疑心,伸手就要去握他的手腕。
被他躲开。
他被小腹这股邪火折腾得难受,强忍着不适,低声开口:“朕有些累。”
李无涯挑眉,并未戳穿,也并未出声询问。
此时,已经行至国师殿。
李无涯出身贫贱,某次先皇出巡,二十岁的李无涯无意中救下落水的顾屿桐,此后便被恩准入宫,成为了当时的太子顾屿桐的陪读。
此后,野心昭昭的李无涯靠手段越爬越高,成为东凌的国师,手中实权不小,操控着半个朝政的官员,甚至被特准住进宫中。
李无涯看了眼那盘桂花酥,掀起眼皮看他:“陛下不随臣一同用膳了?”
“朕想……回寝殿休息。”
李无涯掸了掸膝上的灰,起身,掀起帘子:“也罢,送陛下回寝宫。”
顾屿桐浑身虚汗,严整威严的衣冠内藏着湿漉漉的潮欲,见李无涯终于肯放过他,这才松了口气。
轿辇很快停在了他的寝宫外。
顾屿桐不敢耽搁,他需要解药,需要立刻见到萧域明这个混蛋!
回到寝殿后,顾屿桐锁好殿门,换了身行头,拉着一脸呆的阿黑,从后门的暗道溜走了。
阿黑:“陛下,您的腿怎么比刚刚颤得更厉害了?”
顾屿桐额角全是汗,他扯着衣襟,含恨道:“许久未见萧卿,朕更加激动了。”
阿黑感动得点头,心道如今可真是君臣和睦的盛世啊。
走到最后,顾屿桐实在没力气了,只能让擅长轻功的阿黑背着他飞檐走壁。
折腾了一番,最后总算是停在了萧府门口。
阿黑将人放下来:“陛下,您太瘦了,背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一直硌着我。”
“……再多嘴,朕割了你舌头。你等在外头,朕一人进去。”
顾屿桐面目潮红,一把推开了萧府虚虚掩着的大门。
府内景致奇美,造价高昂,占地宽阔,一看就是典型的佞臣标配。
唯独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府内没有一个下人。
大门也是半掩着的。
像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游刃有余地清除了一切障碍,蛰伏在黑暗里等待猎物的光临。
顾屿桐顺着一路特地给他留好的灯盏,穿过回廊,来到了正堂。
夜风四起,顾屿桐恍惚中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响。
他抬眼看去,大堂里,懒懒地倚在太师椅上的人正是萧域明。
灯火从他侧脸洒过来,显得格外深邃的轮廓。
他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举在面前,无名指上绑着一根细细的红线,下面正悬着那晚绑在顾屿桐手腕上的红铃铛。
萧域明指尖微动,红线一晃,铃铛颤了颤。
“过来。”
男人的嗓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冷。
他收了铃铛,轻飘飘地掠了眼顾屿桐。
语气带着点愠意:“陛下叫臣好等。”
“听说陛下回宫了。”
“还见过了国师大人。”
顾屿桐感觉骨髓里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血液滚烫。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萧域明面前,软绵绵攥着他的领口:“解、解药……”
“臣以为陛下不想要了。”
顾屿桐维持着仅剩的理智,告诉他:“我不是你恨的那个狗皇帝,和李无涯根本不是一伙人。方才只……只是被他绊住了,快、快给我解药!”
“条理清晰,还算有点脑子。”
萧域明靠着椅背,看着顾屿桐那张被情.欲冲荡得分外惑人的脸。
果真不是那个蠢货。
“陛下就是顶着这副模样,从宫里出来的吗。”
萧域明暗沉危险的视线从那双水雾四起的眼下滑到微微张开的唇,忍下掌心的痒意,含混笑道:
“陛下,臣弄错了。”
“臣给陛下服的丹药,好像是催情散。”
“怎么办呢。”
原来如此。
顾屿桐几乎快要虚脱,虚虚地攥着萧域明的衣襟:“混蛋……快把解药拿出来。”
他因为脱力,所以整个上半身就快要贴在萧域明胸前:“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是你要报复的对象。”
“我不需要信,你顶着这张脸,坐在那张龙椅上,体内还有毒丹。对我来说,这样的你就已经具备利用价值了。”
顾屿桐没办法了,只能陈列出自己身上所有的价值,“我可以帮你……”
萧屿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点再次在顾屿桐心里得到印证。
他狎昵地欣赏着顾屿桐迷乱的模样:“怎么帮我?”语义双关,恶劣至极。
对内幕毫不知情的镜十急白了脸,他家的主子可万万不能让这天杀的淫.乱皇帝给亵渎了呀!
顾屿桐脚下一软,失去支撑的他单膝跪在了萧域明的腿间,萧域明适时地掐住他的软腰,往上一抬:“你可比那个狗皇帝有意思得多。”
顾屿桐舔了舔泛着水光的唇:“所以……解药。”
镜十听力很好,他终于抓住机会打断了这番少儿不宜的场面。
镜十义正词严道:“主子,府外来人了。”
果不其然,府外立刻响起了那个胖太监的通传声:“国师大人到——”
萧域明饶有兴味地拿出铃铛绑在了顾屿桐的手腕间。他故意系得松松垮垮,好让它很轻易地发出动静来。
顾屿桐恨恨地去推他,谁料拗不过他:“你别……别绑这个。”
“陛下,国师来了。”萧域明用手挑弄着铃铛,松开了他的腰,“如果您刚刚的话还作数,那么现在绝不能让他看到你这副模样出现在我府上。”
“您躲到屏风后,等人走后,臣给您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