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荷允口吃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好了,她的话也多起来,跟古芝蓝讨论起问题时简直是唇枪舌剑。而且她们的思路都转得很快,跳跃性又强,稍不留神就连听都跟不上。
方秀就不费这劲去跟她们思路,利落地剥了个虾放到何荷允碗里,又拿起一只给自己剥。边剥边问我:“以前你们也是这样的?”
“不啊,以前她们不怎么说话,大概。”
“那你和阿允也是这样讨论学术问题?”
“哪能。跟不上。”
“我也很少见到她这样火力全开的时候,还挺好的。”
确实,是得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才能充分调动思维的活跃度。
看何荷允边说边把碗里剥好的虾吃了,我忽然觉得,我也应该给古芝蓝剥一只,不,几只。
等到整盘虾都被我和方秀剥完时,那边的讨论也到尾声了。聪明人之间讨论问题就是特别聪明,即使有时针锋相对,却都是各摆论据,丝毫不夹带情绪。老实说,这种水准的讨论,即使旁听也是愉快的。
“张嘴。”古芝蓝忽然对我说。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才照做,然后她夹了碗里的虾塞我嘴里。
“挺好吃的,分你一个。”
唔,是挺好吃的,刚刚光顾着剥虾,都忘了吃了。
转眼看到坐在对面的何荷允和方秀,以一样的动作托腮看着我笑得不怀好意。
“干嘛?”
何荷允啧啧了两声:“从幼儿园到现在认识多少年了,没想到你们俩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古芝蓝放下筷子,摁铃叫服务员。
“今天的餐单有甜品吗?”
“有的,安排在饭后上。”
“好。给这两位另加两份厚糖甜品,现在上。”
说这话时,她也没看服务员,就盯着对面那两位。
哈?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聪明人间的对话总是在另一个层次。我就不猜了。
作者有话说:
随机掉落一个小番外。
久违的司一冉第一人称。算不算一种跟《地底’》的联动?
感谢阅读!感谢评论!
ps.番外都是小单元。
pss.最近主力在填新文《背后的月光奏鸣曲》。
第70章 番外€€我是古芝蓝
我、司一冉、何荷允、方秀,这样组合的四人约会,放在以前我是从未想过的。谁能想到我竟然跟司一冉在一起了呢?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然而却是成真了。
我虽然表面上人面广,但其实朋友很少,真正能算得上好友的,也许就她们三个了。因此,能形成这样的组合,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然觉得新鲜,也觉得幸运。
身边的人是她,她就在我身边,真是再好不过了。
司一冉请客的这顿饭,点的都是贵价的菜品。以她的工资来说,估计能用掉她三分之一的月薪。就算我认识老板,也只给打了个九折,便宜不了多少。
不过算了,不让她多花点钱,她爸妈总是过意不去。
自从叔叔阿姨知道我时不时会去司一冉宿舍,就对我特别在意。这从她宿舍那些突然新增的装饰摆设,以及冰箱里的食材种类都能看出来。
当然,以后他们能不能接受我跟他们女儿在一起还是未知数。没关系,办法总会比问题多,我可是古芝蓝。
席间提起一个最近的项目,我跟何荷允讨论起来。司一冉和方秀没参与讨论,就在一旁给我们剥虾。
不过,呆子就是呆子,方秀好歹知道给何荷允剥一个,自己吃一个。这笨蛋倒好,光顾着剥,自己也不会吃,我都忍不住想骂她笨了!
可是呢,在别人面前当然不能说她笨,她又不是真的笨。所以我只是往她嘴里塞了一只虾,提醒她请好好吃东西。
真是糟糕,我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在别人面前喂她吃东西!
何荷允是什么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揶揄我们:“从幼儿园到现在认识多少年了,没想到你们俩是这样的人。”
司呆子真是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她取笑我们腻歪秀恩爱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结果那呆子根本不觉得是问题。我只好加点了两份厚糖甜品堵她们嘴€€€€就是要€€你们!
方秀是会看形势的,故意用胳膊肘捅何荷允说:“你看别人。”
何荷允看了自己碗里:“我的吃完了啊。”
那是当然的,方秀剥的她俩一人一半,司一冉剥的全给我了,自然余量不一样。
何荷允吃吃笑了说:“咱们还是先吃甜品吧。”
表面上的话是这样,但人家两人可是心领神会一唱一和呢。
再看看我们这边……唉。
司一冉剥完虾还不够,又开始拆蟹钳。对,就是那个我嫌麻烦一直没动的蟹钳。
听着何荷允她们的对话,这呆子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抬头跟我说:“好吃,我想再要一个。”
笑眯眯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又显得聪明了。
好吧,看她两手都没空,又往她嘴里放了一个虾。
看来她是真的明白了我们在说什么,吃着虾还得意洋洋地看对面那两人。表情就是在说:看吧,只有我有哦,就是秀给你们看的。
好幼稚!这有什么好攀比的!
……算了算了,谁让我是她女朋友呢,陪她幼稚吧。
饭后我和何荷允去包间外的小露台抽烟,却没人掏出烟来。
“你戒烟了?”
“司一冉不喜欢烟味。”
“哦?她敢要求你。”
“她没要求。”是我自己戒的。
何荷允摊手笑笑:“我也差不多戒了。那你出来干嘛?”
“我在东欧黑市买核材料的交易记录,你有办法抹掉吗?”
“我试试吧。”
“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能办我就不找其他人了。”
“行。”
其实目前没什么问题,但这记录留着总觉得是个隐患,还是及早抹干净比较安心。这种事交给何荷允办还是比较放心的。
对了,还有件事。
“司一冉跟你说了吗?”
“哪个事?”
“方秀的体细胞不是很乐观,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好,但可能撑不过五年。”
“说了。”何荷允看起来很平静。
“方秀知道吗?”
“当然没照实说。”
“嗯,尽量瞒着她吧。我和司一冉商量好了,还有五年的时间,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她的生命一年一年地延长。”
司一冉常说,做研究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当你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问题翻过了一座山,前面总会有更多的问题更高的山峰展现。
换句话说,当我们“复活”了一个冷冻人,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难题才刚刚开始。
“有你们在,我觉得可以的。”何荷允总是一副充满希望的样子。哪怕她知道这课题其实很难,成功率很低。
“你知道么,这次竟然连司一冉都说,她会找到方法的。”
“哦?她有自信了不少嘛。”
要知道,司一冉的风险观保守得很,放在以前,即使十拿九稳的程度她也不会说任何可能夸大的话。现在,确实有改变了。
“有信心是一回事,事实如何是另一回事。总之你多留点时间陪方秀,想办法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说真的,我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这段话就像是司一冉说的。
何荷允点起一根烟。我们是出来抽烟的,如果都没人抽烟可说不过去。
“谢谢你们。”她说,“放心好了,我早就想好了,无论余下的日子有多少都不要紧,过好每一个今天才是正事。”
无需多言,是的。
正如何荷允会把某些不好的消息瞒着方秀,我也会这样对司一冉。她这人多虑,我怎么舍得她烦恼呢?那些我自己就能解决的麻烦,解决好再告诉她就可以了。
一根烟不过五分钟,谈完题外话回到包间,司一冉已经结好账了。
私房菜馆门外还有一辆摩托车,是何荷允她们的,刚买没多久。
“谢谢款待,下回我们请客。”方秀坐在后座说道。
“好,下回见。”
“那我们回去啦。”
等方秀抱稳了腰,何荷允单脚撑地把车甩了半个漂亮的弯,利落地开走了。
哼,炫技!
我们的也是摩托车。
指望司一冉开快车是不实际的,但不打紧,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