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护着他、跟他走得近的祝时宴也被他们有意无意地划为了同一阵营。
但跟席€€不一样的是,祝时宴漂亮、有钱、性格好,除了跟席€€走得近点没什么别的问题,而且渐渐有人发现,即便他跟席€€走得近,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反而成绩越来越好。
所以还是有很多人不自觉地会找他聊天,就连乔俪,嘴上说着要离他远点,每次上课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跟他讲小话,带来的小零食也会顺手分给他一份。
他的处境比起席€€来说要好太多。
放学后,一个个子高高的、长相俊秀的男生转了个圈走到祝时宴桌前,神采飞扬地问:“小宴,打篮球吗?”
祝时宴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最后一排,那男生注意到他的视线,没好气地说:“席€€已经走了。不是我说,你这么关注他干什么?郑兴延都转去别的班了,没人欺负他了。”
“他的腿伤是我家里的医生治疗的,我当然要看着点。”
楚俊远无语,“真搞不懂你。走走走,打篮球去。”
祝时宴想了想,收拾了一下书包,“也行。”
第一个关键剧情点已经过去,最近没什么事,他用不着时时刻刻关注男主,就当重新享受一下校园生活。
郑兴延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
去网吧被记了过,好不容易抹除了又因为打人再次被记大过,还因此得罪了祝家的小少爷,被他爸狠狠地揍了一顿。
因为这事,跟着他的小弟们都对他没那么殷勤了,老师也开始看他不顺眼,今天他不过上课睡个觉竟然把他喊起来罚站,要搁以往,才不会管他睡多久。
郑兴延在心里恨恨地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怪那个小畜生,等这段风波过去,他非要寻个机会报复回来。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自己动手,他将自己最近的倒霉事都归功于他接触过席€€,所以他打算花钱雇校外的人做这件事。
郑父今天不在家,他让司机先回去,然后自己一个人溜达到电玩城,好好发泄了一通心中的郁气,直到月色降临才哼着歌回去。
电玩城在负一楼,走出去要经过一个昏暗的通道,他走进去的时候莫名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只脚步稍稍加快了些。
眼看他就要走到马路上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袋子突然蒙住了他的头,随后他的腹部被人用力踹了一下。
巨大的痛感从腹部传来,郑兴延疼得大叫了一声,随后他的嘴立即被人捂住,双手也迅速被绑住。
攻击他的人在他背后一声不吭,但拳头却很硬,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身上,而且他似乎知道怎么打人才最疼,每一下都疼得郑兴延冷汗直冒,吱吱呜呜地差点跪地求饶。
十分钟后,那人松开手,郑兴延已经像一瘫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的手还被绑着,眼前漆黑一片,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嘶吼的声音:“是谁!竟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人理都没理,打完之后没有丝毫停留,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从头到尾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郑兴延甚至连他有多高都不知道。
第6章
车流如织的马路上,祝时宴懒洋洋地躺在车后座,目光掠过街道时倏的顿住,“吴叔,停一下。”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小少爷,怎么了?”
“你等我一下。”
祝时宴打开车门,快跑了两步,拉住路边一个闷头往前走的男生的手,惊讶道:“席€€?这么晚了你不在宿舍,在这里干什么?”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楚俊远拉着祝时宴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篮球,然后又非缠着他一起吃了顿火锅,两人都不住校,吃完就各自分开了。
但席€€住校,他现在应该在宿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席€€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低头道:“我,我出来买点东西。”
祝时宴眼神怀疑:“买什么?”
“买,买练习册。”
祝时宴更怀疑了,他连饭都要吃不起了,买个鬼的练习册。
他眯了眯眼:“出了什么事?”
席€€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指不安地攥紧衣角。
祝时宴放轻声音:“没事,你不要害怕,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席€€抿了抿唇,声音很小地说:“他们在我的床上泼了很多水,我的床铺全湿了,我没地方睡......”
祝时宴的眉心拧起,“他们?谁?”
席€€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室友。”
“什么?”祝时宴的声音瞬间拔高,眼中出现了明显的怒意:“他们是不是有病?!”
席€€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一副小可怜样儿。
祝时宴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抓住他的手腕:“没事,你今晚去我那里睡。”
他在学校附近有一套小公寓,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带男主过去睡一晚应该没问题。
席€€第二次被他牵住手腕,与第一次略带抗拒不同,这次他没拒绝,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祝时宴先是跟吴卓说了声,然后带着他来到一个小区。
这个公寓只是祝时宴偶尔落脚的地方,他自己其实很少过来,房间面积也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祝时宴用指纹解了锁,顺手将沙发上的防尘袋掀开,招呼席€€进来:“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席€€盯着自己鞋子上的灰,站在门口没动。
祝时宴从柜子里拿了瓶矿泉水,扭头看到他还站在门口,笑了。
“直接进来就是,这地方我也很少来,上一次拖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必要换鞋。”
席€€这才慢吞吞地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进来后他也不敢随便走动,看了一圈,最后在沙发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坐下了。
祝时宴正在冰箱里淘东西,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袋冰冻饺子,他拿起来掂了两下,头也不抬地问:“吃饺子可以吗?”
席€€没听懂,目露茫然:“什么?”
祝时宴直起身,“我说€€€€”话还没说完看到他这样愣了一下,“你坐在那儿干什么?这不是有沙发吗?”
席€€:“我衣服脏。”
祝时宴哭笑不得,走过去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不用太拘谨,你就当在自己家。”
然后他去起锅点火,“这里就一袋饺子,想吃别的也没有哦。”
席€€这才听懂他话中的意思,连忙站起身:“我不饿。”
“不饿才怪。”祝时宴根本不理他,就着烧开的水将饺子下进去,“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回来的路上他身后一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男主晚上肯定没吃饭。
席€€神情焦急:“那,那我可以自己做。”
“下个饺子而已,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
说话间,祝时宴已经看到饺子漂浮起来,他又等了几分钟,然后捞起来放到碗里,还撒了点辣椒面和醋,端到餐桌上,笑意吟吟地说:“再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这么生分干什么。”
席€€呆呆地看着他,朋友?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祝时宴嘴角的笑停顿了一秒,而后若无其事地说:“也是,我俩算不上什么朋友,顶多算关系好一点的同学罢了。饺子好了,来€€€€”
“不是的。”席€€一听他要否认,急了:“我们是朋友,是朋友!”
祝时宴挑了下眉,故意道:“但你刚刚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想把我当朋友的样子。”
“我,我只是太惊讶了。”席€€慌忙解释:“我没想过你会把我当朋友。”
朋友.....
多么奢侈的一个词。
席€€过去16年的生涯中从未有过朋友,他的生活充满了嫌恶和谩骂,即便是当初说可怜他、要跟他坐在一起的班长,也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很讨厌他。
那些靠近他就会倒霉的谣言也多数都是他传出去的,虚伪至极。
老师、同学都不喜欢他。
席€€知道为什么。
他有一个酒鬼家暴父亲和一个从事灰色产业的母亲,他常年穿着破旧的衣服和鞋子,整个人都散发着穷酸气息。
他性格不讨喜,也不会笑,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也没有能说会道的嘴,即便拼了命的学习,也不过是落得一个呆子、面瘫的称呼。
没有人会愿意靠近他。
但现在对方说什么?
朋友。
席€€突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烫,烫的他眼眶都红了。
他曾贪恋那一点温暖而任由自己接受对方的所有好意,虽然内心深处警告自己这些都是虚无的泡沫,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像其他同学那样厌弃他,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贪婪地汲取那一点点温暖。
他常年处于被否定的环境,连自己都对自己充满了深深的厌弃,但对方却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对他抱有极大的善意,没有看不起他,也没有装模作样的可怜他,而是像普通同学一样跟他聊天,会为他遭遇的不公打抱不平,也会在得知郑兴延要打他的时候偷偷帮他,现在还说要跟他做朋友。
他有朋友了。
席€€想。
就算之后还是会被讨厌被抛弃,至少这一刻,他有朋友了。
察觉到泪意上涌,席€€匆忙低下头,以防自己丢人地哭出来。
他握紧筷子,像是做梦一般问:“我们真的是朋友了吗?”
祝时宴心中一软,将筷子递给他,温声道:“当然,你愿意的话。”
席€€急急忙忙地说:“我当然愿意!”说完他自己先脸红了,闷头吃饭,试图藏起自己红透的耳根。
祝时宴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心情很好。
席€€吃完,抢着要去洗碗,祝时宴没跟他争,从卧室抱了床被子铺在沙发上,又给席€€拿了一套新的睡衣:“换洗的衣服放在这里,我先去洗澡了。”
等他洗完出来,发现席€€双腿双手并拢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仰头看向他,乖得不像话。
祝时宴不自觉地笑了,没忍住在他头上揉了两下:“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浴室还冒着热气,席€€小心翼翼地踏进去,他试着扭了一下开关,刺骨的冷水瞬间兜头喷下。他被淋的一懵,连忙将开关关上。
祝时宴瘫在沙发上,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起身敲了下浴室的门:“衣服脱了吗?没脱的话开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