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只救赎不献身 第5章

然后就挂了电话。

从头到尾没有过问一句他身上的伤。

林近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祝时宴笑笑,语气轻松地说:“今天谢谢林叔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近眼中露出怜惜之情,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小少爷,以后还是少跟那些人来往吧,尤其是......”

他话没说完,但祝时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嘴角的笑淡了些,“我知道了,林叔。”

其实在看到男主一身伤的时候,祝时宴有一瞬间的后悔。

要阻止这件事发生有很多种办法,比如提前告诉席€€让他今天别出校门,或者雇几个保镖护送他,又或者干脆直接将他带回家。

可他偏偏选了最铤而走险的一种方式€€€€跟着郑兴延一起去。

因为他有私心。

他想快速取得男主的信任,而跟他一起并肩作战,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显然能更快地拉近两人的距离。

所以他在左右斟酌之后选择了跟郑兴延一起。

但在看到男主被打时他还是后悔了,心刺拉拉的疼。他本来可以徐徐图之,跟男主慢慢建立信任,可他偏偏为了加快进度选了最直接、最有效却也最危险的方式救下他。

祝时宴躺在床上,心里泛起了丝丝绵绵的悔意,暗暗决定要多带些营养品去学校,给男主好好补补。

祝家的别墅闹中取静,席€€走了十几分钟后看到了车站,他摸了下裤兜,里面只有薄薄的两张纸币,是他接下来一周的伙食费。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走回家。

一个小时后,他站在一个破败的小区门口。

说小区也不太对,这一片是城中村,随处可见断壁残垣、污水和垃圾,风一吹,沙砾满天飞,能迷的人连路都看不清。

席€€抱紧袋子,像是在抱什么珍宝,低头走到一栋矮旧的房子前。

还未进去,熏天的酒味就直往鼻子里钻,门半开着,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躺倒在沙发上,桌上乱糟糟的一片。

席€€皱了皱眉,小心地绕过他,眼看着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酒瓶骤然在他耳边炸响。

“嘭€€€€”

席€€身体一抖,第一反应是将药袋子放好。

他趁对方不注意快速将药放到柜子最高处,转过身。

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半眯着眼,顺手又砸了一个空酒瓶,骂道:“小畜生,竟敢这么晚才回来,老子他妈的都要饿死了!”

席€€没躲,躲了只会换来更毒的打,溅起的玻璃渣子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他没管,垂着头走到厨房,“我马上做。”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下次再敢这么晚回来你死定了,晦气东西,你怎么不去死,要不是因为你,老子的生意也不会垮,你妈也不会为了赚点钱在外€€€€”

“饭好了。”

席€€打断他的话,将一碗面端到他面前,“我回房了。”

“站住!”男人一脚踹上去,厉声道:“这个月的钱呢?”

席€€踉跄了一下,扶着墙站好,“工资明天发。”

“没用的东西。”男人又用力踹了他几下,威胁道:“明天发完工资立马给我,敢有私藏我打死你。”

他的动作十分娴熟,显然这个家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席€€低垂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攥紧拳,将各种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许是他还算听话,男人没再找他麻烦,不耐烦地摆摆手:“滚吧。”

席€€的手指微松,沉默的走进自己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只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杂物间,里面只有一个小床和一张桌子,其他地方堆满了杂物。

席€€将刚刚匆忙放上去的药拿下来,然后从袋子里小心地拿出一个空罐子,洗好放在床头。

之后他把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再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拿了一本练习册放在桌子上。

现在,他应该学习了。

可是他却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脑中不断闪过祝时宴的脸和两人相牵着的手。

他摸了摸被祝时宴触碰过的地方,然后将脸缓缓地贴上去。

他不想去管那个小少爷是爱心泛滥还是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带有善意的温暖了,他只想紧紧抓住。

至于之后他是要玩弄他、嘲笑他还是辱骂他,他都无所谓。

第5章

郑兴延又被记了大过,这次有林近压着,他的处分没办法消除,白纸黑字写进了档案里。

他回到学校时鼻青脸肿的,显然又被他爸狠狠揍了一顿。

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林近向学校施压,要求他转班,以免再次伤到自家小少爷。

学校以往惯着郑兴延是看在郑家的面子上,如今他欺压到了祝家小少爷的头上,自然是谁的权势更大听谁的,二话不说就给郑兴延换了个班。

林近本来想连着席€€一起转走,或者直接给祝时宴换个学校,但被祝时宴劝阻了。他以席€€并没有错和高中频繁换学校不好为理由留在了这个班。

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祝时宴回到班上的时候,吵吵闹闹的班级瞬间噤声,大家显然都听说了他的事迹,看到他进来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惊奇。

他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旁边的小姑娘一会儿看他一眼一会儿看他一眼,祝时宴无奈,合上课本,偏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用憋着。”

乔俪早就憋不住了,一得到他的准许立即噼里啪啦地问:“你怎么惹到郑兴延了?他为什么要打你?你跟小怪物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

“......你一个一个地问。”

“好嘛。”乔俪撇了撇嘴,“郑兴延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骗了他,我说要跟他一起打架,但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帮小怪物?”

她一口一个小怪物听得祝时宴头疼:“他有名字,不要这样喊他。”

“哦......”乔俪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席€€,席€€,我记得他叫席€€。”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同学。”

乔俪睁大双眼,“你就不怕染上霉运吗?”

又来了。

祝时宴对这个传言实在无语,“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可能一靠近就会变倒霉,班长的事只是个巧合,怪在他身上未免太过牵强。”

“才不是!”乔俪小声反驳:“不止班长一个人,好多人靠近他都会发生不好的事。他也从来不笑,阴沉沉的,我就不喜欢他。”

“有谁规定他一定要笑吗?”祝时宴神情微冷,“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以此为理由欺凌侮辱他,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乔俪见说不通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他是个滥好人。

祝时宴听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学生时代的流言最是可怖,一个捕风捉影的谣言就足以掀起一场没有道理的校园霸凌,而言语霸凌往往比肢体霸凌要更加可怕,被排挤、被忽视、被孤立,即便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也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很多冷漠的旁观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霸凌者的一员,他们明哲保身还为此沾沾自喜。

祝时宴拿出背包里的牛奶面包以及一盒精致的便当,静候男主的到来。

他本来想拿些维生素给男主补补钙的,但思来想去还是吃饱为大,于是央求阿姨给他做了这么一份便当带到学校来。

阿姨还以为是他要吃,将饭盒塞得满满当当的,到现在都还散发出阵阵香味。

祝时宴左等右等,第一节课下课铃声都响了,席€€也没来。

这可是个稀奇事。

系统给他传输的原文中对男主是这样描述的:【他知道学习是自己摆脱现状的唯一出路,所以他拼了命地学习,连发烧也不敢请假】

祝时宴担心男主出了什么事,想去找班主任问一下,结果刚站起身,就看到席€€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坐到最后一排的位子上。

他立即拿了食物走到他旁边,喊他的名字:“席€€。”

席€€稍稍抬起头看他。

“早上是不是还没吃饭?”祝时宴将东西推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席€€没收,伸出一根手指将食盒推回去:“我吃过了。”

祝时宴不听,再次将盒子推过去:“那就中午吃,家里阿姨做多了,不吃浪费了。”

席€€沉默了几秒,没再推拒。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祝时宴在他旁边的空桌上坐下,问:“腿上的伤好点了吗?”

他像是在跟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同学聊天,双腿微微弯起,在桌子下晃来晃去,语气神情都十分自然。

席€€慢慢挺直了背,认真地回:“嗯,好多了。”

“早上怎么迟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席€€不着痕迹的将衣袖往下拽了拽,遮住了上面新出现的伤痕。

“没有,我起晚了。”

祝时宴才不信,但他们俩还没亲近到他可以追问对方私事的程度,于是他识趣的换了个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塔地聊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

祝时宴跳下桌子,“我回去了,药要是不够用了你跟我说,我去找章叔叔再给你开点。”

席€€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没吭声。

接下来的几天,祝时宴会时不时给席€€带点小零食,课间去找他聊聊天。

他带来的东西席€€多数会拒绝,虽然到最后还是会被祝时宴变着法儿的塞到他怀里。

聊天也是他主导,席€€很少会主动提起话题,不过让祝时宴欣慰的是,男主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对他爱答不理的,话也变多了,两人的距离如他预想的那般在慢慢拉近。

因他跟席€€走得近,最近围着祝时宴的人都少了很多,显然是怕跟他接触多了也会染上所谓的“霉运”。

这个年纪正是人云亦云的时候,他们害怕被打为异类从而失去融入集体的权力,所以千方百计地证明自己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然后将那些看起来跟他们不一样的人边缘化、透明化。

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气质阴沉沉的席€€理所当然的就被划为了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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