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台 第117章

独步春便是其中之一。

以小倌出名。

“……”燕羽衣表情变了又变,最终淡定道。

“我没去过那,备马,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第102章

独步春€€€€

成功挤掉上个竞争对手,连续三年夺得头名的乐坊。

名为乐坊,实则解语花。

名为解语花,实则小倌遍地走。

与独步春所在的街道隔得老远,燕羽衣便在车内闻到了股极其浓郁刺鼻的香粉味。

车马都是最低调的,沿途还是有不少为了揽客而拦住车架的。严钦本陪燕羽衣坐在车里,最后不得不提剑挡在帘前。

衣香鬓影见此纷纷四散开来,这才畅通无阻地抵达独步春。

燕羽衣用折扇掩面,甫一下车,楼内便有身姿曼妙的女人笑意盈盈地扭着水蛇腰迎来,水葱般的手指,用以寇色点缀,衣襟裸露,肌肤是大片大片的纹身印记。

看表情,对方似乎是知道今日游客来访,要么就是,她认出燕羽衣身份,提前有人通风报信,特地等候于此处招待。

燕羽衣一身雪白常服,飞袖领口均绣以紫色云纹,金线穿梭其中,有如云棱闪电相间。

自打及冠,他已经很少这般穿着。

耳旁的三串耳坠轻轻晃动,折扇后,露出一双狭长且神情冷冽淡漠的琥珀色瞳仁。

女人下意识后退半步,转而快速意识到自己失态,笑着用拿着罗扇的那只手挥了下,身后走动的侍候们纷纷自觉让出条道。

“公子里边请。”

燕羽衣上下打量整个独步春的外楼,忽而好奇道:“我记得,明€€城似乎不允许修筑这种高度的建筑。”

“大人说笑呢,独步春哪里敢忤逆朝廷法规,都是合规的,都合规。”女人连忙打着哈哈,将身边的姑娘们都招过来,扬声吩咐道:“快去,去后厨,叫厨子烧几道拿手来,送到五层。”

燕羽衣挑眉,紧接着对女人似笑非笑道:“我可没有说要进去。”

“怎么,强买强卖吗。”

女人:“哪敢啊,您来这自然是吃饭,别看我们独步春是个花楼,可厨子也是从外地请来的名厨,没有两把刷子,哪里敢送到您眼前呀。”

说着她扭着腰招呼手底下的姑娘们去找人,故意要溜走似地,转眼便不见了。

衣香鬓影,推杯换盏,曼妙舞姿匿于垂蔓珠帘。

燕羽衣站在原地,跨入门槛的那一刻便后悔了。

人也顿时清醒过来。

之前他对萧骋的态度是,如果想好便主动来找他。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得到消息后,莫名其妙地来到这种被官府严加约束之处,若被同朝为官的大臣们认出,燕羽衣的清白可谓是完全没有了。

就连计官仪也得蹙着眉摆脸色,燕羽衣甚至能想到他那副“你竟如此耐不住脾性”的表情。

思及此,燕羽衣顿时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脚,旋即后退几步,正欲利落地拂袖离去,束得利落的高马尾在空中甩出一段饱满的弧度€€€€

啪!

动作潇洒,但在山海般热闹的场合,他甚至没发觉有人悄然接近,趁他退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去哪。”男人身体热烘烘的。

燕羽衣底盘稳,通常没人能拽得动他,但与对方接触的那一瞬,他便晓得是谁了。于是顺势随着惯性,一脚踩在萧骋脚背,整个人也于此落入他怀中。

为了这个“踩”的动作,他短暂地牺牲了自由。

萧骋埋在他肩窝,用鼻尖抵着燕羽衣的动脉,稍蹭一蹭,而后用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仗着身形高大,完全挡住燕羽衣的视野。

“回家。”脖颈处的湿润柔软令燕羽衣短暂失神一瞬,随手他攀住萧骋的臂膀,用力捏了捏,说:“行了,无聊过来看一看,就要走了。”

“看什么,查岗吗。”萧骋直起身来,将燕羽衣散碎挡在眼前的额发捋过,专心致志地望着他,从他手里抽走折扇,放在跟前扇了扇。

“倒是个好扇面。”他看也没看,称赞道。

燕羽衣还不习惯大庭广众如此亲密,颇觉羞耻,于是推一推萧骋说:“松手。”

萧骋紧跟着牵起燕羽衣放在他胸口的手,指尖穿过他手指的缝隙,缓缓地扣住,纳罕道:“燕将军难得有害怕的时候。”

私底下的往来,与当着所有人的面纠缠,这完全是两码事。

前者可以是色令智昏,后者……后者完全就是被参奏的代价。

这代价也真是……

可以忽略不计。

燕羽衣利落地反手拧拉,卡着萧骋的肩膀,眨眼间便挣脱他的桎梏。

表情仍旧淡淡,偏过头垂眸望向近处氤氲着水汽的鱼池,往栏杆旁靠了靠:“是啊,害怕死了,还请总商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话音刚落,男人踱步而来,再次逼近燕羽衣,猿臂舒展,直接锢住他的腰,连拖带拽地将燕羽衣扯至两墙之间的拐角处。

燕羽衣不愿意,推搡着想要跑,奈何四条腿绊来绊去,还是被困于男人胸膛之间。

萧骋领口大敞,延伸至裤腰。

燕羽衣别过脸,双颊浮起绯色,骤然有点窘迫地不知该往哪看。

萧骋用掌心托着捧起燕羽衣的下巴,而后又用两根手指捏着青年气色还算尚佳脸,左右打量,唇角略微勾了勾:“还记得在外叫总商,看来离气昏头还差了点。”

“啧。”

燕羽衣不满地掀起眼皮打断他:“打扰殿下好事,在下军务在身先走了。”

“哎,本王又什么都没做。”

其实仔细看,打从萧骋露面这一刻起,他们身旁的人便有意无意地被驱散许多,周身嘈杂仍旧,却莫名能听到彼此压得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

细弱蚊蝇,却字字清晰。

燕羽衣双手挪往萧骋衣襟,用力地左右往里扯了扯,强行抑制嘲讽的冲动:“把衣服穿好。”

“燕将军还未告诉本王,究竟因何事非得找到这里来说,还亲自前往,难不成是来捉€€€€”

“萧骋!”

燕羽衣生气,猛地仰头捂住萧骋的嘴,冷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非得这么阴阳怪气,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

萧骋眼神闪烁,转而极其恶劣地冲燕羽衣眨了下眼,旋即,燕羽衣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湿润意味,立即像是被灼伤般收回,脱口骂道:“无赖!”

“混蛋!”

萧骋对燕羽衣的态度十分满意,瞄准时机攻其不备,拦腰将燕羽衣扛在腰际,上楼之前还掂了掂,评价道:“燕将军,近几日怎么变轻了啊,府里没吃好东西吗。”

“放开我!”燕羽衣骨头还是疼,乱动难免触及伤口,只好以手作拳,用力去捶萧骋的背。

萧骋扛他如码头搬运,不费吹灰之力。

方才消失的女人神出鬼没,端着果盘轻飘飘从他们身旁掠过,萧骋扫了眼盘中物,笑道:“他喜欢吃剥皮的东西。”

燕羽衣:“……”

什么叫剥皮和不剥皮。

“难道不是么?”从燕羽衣目前的这个姿势,即便萧骋不想,也只能拍他屁股,于是故意拍了下,笑道:“梨和苹果总不见你吃,进贡的荔枝倒勤快,石榴也喜欢,直接入口的杏子也行,但皮太酸,还是得剥。”

“带兵打仗的人,活得这么精细,不怕环境太差饿死吗。”

萧骋见过燕羽衣带兵打仗吃苦的样子,这话纯属睁着眼说瞎话,故意逗他。

燕羽衣被他折腾得没脾气,甚至他就是故意惹他发火,若真遂了他的意,估计又得被笑话。

索性偃旗息鼓,等被他带进厢房,安放在软塌中,他才猛地抓起软枕,毫无半分心慈手软地往他脑门砸。

萧骋扬手将其半道截断,可怜的软枕垂直栽往脚凳,向前翻滚几圈停住不动了。

萧骋将方才为了扛燕羽衣,别在腰间的折扇取下,随手放在最近的雕花楠木架,掀起半遮半掩的床帘,单腿往里跨了步,膝盖抵着床沿,问道:“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没有去将军府。”

“燕羽衣,你是自作主张为我做好决定了吗。”

“路过。”燕羽衣浑身是汗,热得发晕,语气冷冷道。

萧骋显然并不意外这个答案,饶有兴致地追问:“路过来青楼?”

“是要找小倌还是姑娘,燕羽衣,你是觉得与本王一块没滋味么。”

燕羽衣胸膛起伏,看着萧骋俯身直逼自己而来,方才才拉扯的衣襟再度敞开,马上就要看得更深。

可偏偏现在的自己手脚不利索,怎么跑!

他认命地闭起眼,眼不见心不烦。

数秒后,当他肩头第一道外袍被轻而易举揭开,燕羽衣终于左拳扬起,右手抓住萧骋的头发,飞身用尽全身力气将萧骋扣进软塌深处。

他膝盖押着他的脊背,边喘着粗气,手边往他肩胛砸。

“我说我是路过,路过就是路过!听不懂人话吗!”

“听懂了。”萧骋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分毫没被中伤的态度,甚至更兴奋。

他好心替燕羽衣解释:“燕将军百忙之中前来捉奸,奈何本王守身如玉,怎么样,燕将军,再多打几拳就消气了罢。”

“我来这是办正事呢。”

燕羽衣闻言满面春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坚持自己只是路过。

“我也是,来这也是路过。”€€

第103章

现在的燕羽衣比当初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燕氏少主更活泼些。

这是萧骋今年的体会。

从前的燕羽衣固然利落洒脱,但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忧虑与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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