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祝卿安带着她正要走,忽听身后的南宫怜玉道:“你等等,祝卿安。”
祝卿安这才想起,把人家独自扔这儿不妥当,便道:“一起来吧,要喝水吗?”
“我不是想喝水。”南宫怜玉憋红了脸,也没憋出一句对不起,特别是在游采薇面前,她就更说不出来了,只得缓了缓气道:“我有话对你说,能不能单独跟我到那边去?”
“干什么?”游采薇戒备道:“干什么还非得背着人?不行,想和我朋友说话,必须在我视线之内,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是不是想调虎离山偷袭我?”
“你有病吧,我偷袭你干嘛?”南宫怜玉怒道:“难道我来这儿就没有点正事吗?”
“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祝卿安无奈,只得把两人又分开,道:“要不这样,我先带你们两人进去,然后把游采薇耳朵封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可以说是没办法的办法,南宫怜玉只能同意,当下三人进了屋子,各自落席,祝卿安给两人都倒了茶,过了半晌,南宫怜玉就道:“什么时候封耳朵?”
游采薇气不打一处来:“你赶死啊?”
“你特么!”南宫怜玉猛地坐起,差点把杯盏摔破,又想起来之前母亲多番叮嘱,一忍再忍,深呼吸了几下,看向祝卿安。
祝卿安也知这两人碰上就要打架,索性赶紧打发了一个是一个,就连哄带骗地把游采薇的耳朵上下了隔音术,但游采薇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耳朵封上了还有眼睛,她恨不得把眼珠抠出来粘南宫怜玉嘴上,看她到底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如此紧盯之下,南宫怜玉也很难开口。
但她如果不开口,今日就算白来。
她绝对不会再浪费一次时间,来给别人道歉,原本她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只不过以为祝卿安得了重病,她一时心软,才没有辩白。
但道歉,她真的说不出口。
张口结舌了半天,她突然有了个绝佳的主意,对了,这样既能让某人生出嫉妒,也符合母亲说的笼络……
她露出个幽幽的笑,开口道:“祝卿安,我想邀请你加入执事会,不知你愿不愿意?”
这就是她的计策,执事会是所有弟子梦寐以求的组织,只要她把祝卿安邀请过来,一来显示自己的歉意,二来能把其笼络到自己手边,还能让游采薇看得到吃不到,看着祝卿安慢慢疏远,把她活活气死。
三全其美!
南宫怜玉不禁为自己的聪明竖了个拇指,接着她挑衅地看向游采薇,只见对方果然傻了眼。
执事会?
执事会可不是一般的组织,里面的成员都是峰主们的心腹弟子,个个都是亲传,且修为高深,执事会的成员有很多特权,不仅可以进藏宝库,还能领巨额的月例,且对普通弟子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且一旦有什么秘境,任务,都有资格出战,这种实战的机会,可不是那么简单都有的,很多人想求都求不来。
游采薇看向祝卿安。
祝卿安则是看向南宫怜玉,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能进执事会,修炼绝对能比之前更事半功倍。
但——
如果这件事有那么简单,她立刻就会同意,问题是,所有的执事会成员,基本都是代表各峰主的,比如南宫怜玉就是代表南宫绛,峰主们不便是做的琐事,都是由她们代劳,因此,她们也被叫做小峰主。
这些人,基本就是内定下一代峰主了。
祝卿安不是亲传,不符合这个潜规则,且现在尚在病中,修为和境界也不到门槛,对方邀请她进去,到底是福是祸?若她进去坐了冷板凳,或者被其故意刁难,又当如何?
这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
想了想,祝卿安道:“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等我病好了再给你答复。”
“可以,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加入,你知道的,我们的成员最低也是金丹期,我不要求你那么高,到筑基才行。”南宫怜玉道:“你放心,我绝对有诚意。”
说罢,她就一甩袖子出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游采薇巨大的吸水声,喝了一口才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祝卿安摇头:“我也不知道。”
“问问你师尊吧,要是她有把你收为亲传的意思,那这件事就十拿九稳,进去也没人敢为难你,但要是没这个免死金牌……”游采薇顿了顿,道:“总之,我觉得南宫怜玉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诚不诚心,也不是靠嘴说。”
祝卿安点点头。
不过,这话她真的能问吗?
宗主收徒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因为所有的亲传都是继承人的候选,虽说师尊还年轻着,但太早成为亲传,也许会成为众矢之的。
另一边,越尔看着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书名,观感上有些招架不住,忙把它们摞在一处,道:“你怎么有这么多?”
“没收的。”南宫绛摇扇道:“怎么样,是不是欲罢不能,有没有特别想看?”
“我是对作者有兴趣,不是想看……”越尔徒劳地反驳了一句,等脸上的热意消退了,才道:“你昨天说的调查方向,究竟是什么?”
“这个嘛……”南宫绛把书翻过去,给她指落款的地方:“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发现?”
落款上只有作者笔名和日期,笔名都是一样的“彩釉”,那么,就只剩日期了,越尔看了半晌,道:“都是这几年写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不是近期,是最早的一本,就是这本霸道徒弟爱上我,它是三年前成书的,后面的这些也陆陆续续在三年里出现,此人写得不慢,说明她——有可能是往前数三年内,入宗的弟子。”
越尔这才意识到,的确如此。
三年里入宗的弟子不过数百,想从中找出这个人并不难,如果再加上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几乎就昭然若揭了。
越尔捏紧了手指,看向客房的方向——难不成,这竟是祝卿安的手笔……?
对了!
护不住她们两个,封住这毒烟总是够用的!
祝卿安停下躲闪的步子,使出引水诀将那股毒烟包在其中,又用冰冻术将其冻了起来,封住了它的去路,接下来再用镇妖咒,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这三种诀,术,咒的使用,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余地,如果不是祝卿安私底下练习过很多次,变成了自己的下意识的反应,这会儿肯定不能在实战中发挥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淡然回头:“师尊,您没事吧?”
越尔摇摇头,半晌才道:“……你是哪一年入宗的?”
“三年前。”祝卿安道:“那一年有三个天灵根。”
“有印象,原来其中一个是你?”
“是,另外两个叫游采薇和凌萱。”
“哦……”越尔顿了顿,道:“实话说,我刚才没有出手,是想看你能做到何种程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游刃有余,三年的时间,能打得这么漂亮的人,世上可不太多。”
祝卿安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得到这么直白的夸奖,惊喜道:“师尊,这是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
“可别的长老都不喜欢我,还经常赶我出课堂,我一直以为……”
“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如果真的有长老对你怀有偏见,蓄意报复,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不不不,师尊,是我不守纪律,才惹得长老们生气,你千万别为了我和长老们起矛盾,她们也是为我好。”
越尔点点头,看她如此明事理,懂进退,更多了几分欣赏。
祝卿安看她高兴,忙道:“师尊,既然我做的都没问题,那为什么修炼速度会慢下来呢?”
越尔沉吟一阵,道:“你每日修炼几个时辰,强度如何,前期是否进展顺利?”
祝卿安道:“前期修炼的进度一般,但是我变得勤奋之后,成长速度就越来越快,每天大概有九个时辰都是在修炼中度过,有时还会多熬一会儿,一直到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越尔讶然:“那岂不只睡两个时辰了?”
“差不多吧,我现在还未辟谷,得刨去进饭的时间,差不多,睡一个半时辰就够了。”
“难怪会变成这样。”越尔思索一阵,道:“我可否摸摸你的脉?”
“好。”
越尔以灵力成线,探进她的袖口,摸了一阵才叹息道:“普通人的修炼速度应该是一以贯之,不会有太大波动的,除非有什么法宝和功法,可以暂时提高修炼速度,但不会成为常态,要不然满世都是喝药飞升之人了。”
祝卿安点了点头,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顿了顿,越尔沉声道:“如果不加以催化,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石脉,无法修炼。”
祝卿安沉默了。
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自己只不过是想勤奋一点,早点成仙,怎么会就把灵脉撑坏,满身肿瘤,若不是师尊看出来,难道她竟会变成凡人,再难成仙?
越尔也知这不是小事,便道:“查结界的事缓缓,我先带你去看医修。”
祝卿安心态已经崩了,只点点头,木然得跟着她走。
过了一阵,两人就来到了千羽峰,千羽峰是南宫绛的住处,她擅医术,对待这种疑难杂症也颇有心得。
把原委说罢之后,对方将祝卿安领进内堂,用灵力探过全身,道:“跟你想的差不多,好在发现及时,还有回寰余地。”
祝卿安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回温了些,忙道:“南宫长老,那,那这个好不好医,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吗?”
“你不用管,这事就交给我们大人吧。”南宫绛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又对越尔道:“你出来,我有话想问你。”
越尔自然从命,出门之前,她还对祝卿安点了点头,让其不要担心,自己会把一切都问个清楚。
不知为何,看到她点头,祝卿安便莫名心安了些,其实,她只是个挂名的内门弟子,算不上是越尔正式的弟子,可就是这样的关系,对方却愿意为了她的事东奔西跑,还小心地帮她疏通情绪,让她不要担心。
若是能越过这个难关,她一定肝脑涂地涌泉相报。
另一边,越尔出去落座之后,就见南宫绛点起了烟袋——对方生得美艳,点烟的动作也显得撩人心弦,只是对方每次点烟,都意味着遇上了难以解决的事。
她心中不由一沉——莫非真相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只不过对着病人不好明说?
“师姐,有什么你就说吧。”她深吸口气,肃然道:“不管是多严重的问题,总要说出来才能解决。”
“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那么做,不该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你。”南宫绛呼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她的脸上带着无边的落寞。
半晌,她才叹息道:“我没想到,你居然真对自己的小徒弟下手了。”
“师尊,您还好吗?”独属于徒儿那道冷软的声音落在耳边。
她偏眼去看,这银发姑娘已搀住自己身子,不愧为火灵根,贴过来的掌心发暖,火炉一般烫在她稍凉的肌肤上。
“为师无碍,你玩去吧。”越尔扫过她熟悉的眉眼,思绪翻涌,有点儿不想见到这张脸。
“师尊。”小徒儿声音重了点,强硬扯她起来。
还有脾气了?越尔忽然觉着这孩子凶了许多,但一下喝去太多酒,思绪总有几分凝滞,想得辛苦,索性不想。
莫名的,从她身上看出几分师姐的影子。
师姐那时也是,总爱管教自己。
好久没能得见师姐了。
越尔只因这点儿相似,心颤难忍,一下便卸了师尊的担子,任由她拉着自己回峰。
祝卿安一路都没有言语,她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