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她没什么不舒服后,祝卿安才继续认真工作起来,越尔看对方脸上那投入的专注,也慢慢冷静下来,刚才的事不过是个意外,也算不得什么,是她太反应过度了。
这之后,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灵丸的剥取虽然花费了些时间,但祝卿安完成得很好,疗伤结束过了一阵,两人的五感才换回来。
越尔偷偷松了口气。
她觉得,虽然刚才有一点不和谐的插曲,但总体下来还是很成功的,至少隐私的问题解决了,承受压力的也只有她。
祝卿安没有意识到,是她最大的庆幸。
祝卿安的确没意识到,至少换过来之前,思想是没意识到的,待她穿好衣服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哪里不对。
身体的某个地方,感觉不对劲。
她具体说不出来,有点像是姨妈来了的感觉,看了看席子上也没什么,便想着去厕所看看。
看过之后,才发现不是。
她蹲在厕所里犯愁,不知道该拿这条湿内裤怎么办,就这么湿穿上吧有点不舒服,但不穿……那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不舒服了。
以前不觉得练气期灵力有什么用,现在不能用了,真是各种各样的麻烦,打扫得靠自己动手,清洁也得靠自己动手。
想来想去,她还是打算真空跑回房间,换了内裤再出来,反正厕所离偏房也不远,应该碰不上什么人的。
结果一出门,她就撞上了正要去后院的师尊,对方其实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想问她今晚吃什么,祝卿安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夹着尾巴往房间跑去。
越尔看出她神色有异,却也没有追问。
直到走出几步,她才意识到祝卿安是在隐瞒什么——实际上,对方隐瞒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她的……是她弄脏了对方的亵裤。
越尔身形一晃,差点晕死过去。
“师尊,日后我们常用此法,是不是就能帮您修复了?。”祝卿安还牵动着灵气巡视,见着沉泥便吞。
有时候也会不慎撞到经络,越尔徒然一抖,腰身软下,死死按住她,“别乱走。”
祝卿安垂眸应好,心头却不知不觉记下了她这般模样。
功法毕竟是越尔在主导,搭建的灵气桥梁也都由她来维持,期间还要忍受徒儿不太稳健的灵气侵扰,免不得提心吊胆的。
她累得倒靠在小徒儿身上缓气,温热吐息叠浪一般打在祝卿安耳边,把银发姑娘的耳垂也染上浅红。
“不必担心为师,先把你自己管好吧。”越尔不想与她多谈此事,冷言拂过这个话题,“安心运气。”
而后她们沉溺于功法之中,竟是一路修炼到了天明。
日头缓缓照入窗棂,洒落碎金在越尔脸上时,她眼睫轻颤,惊顿。
第24章
“停。”
越尔按着她,疲惫揉了揉眉心。
居然练到了早晨,小徒儿这什么惊人的毅力,她活这么大岁数也没如此爱修炼过。
正巧运转完新一周天,她收了灵力,紫气自祝卿安体内退出去,也把小徒儿逼出去。
“好了,你出去,为师要休息。”撑了这么一晚,再铁打的身子都遭不住,更别说她还喝了许久酒,虽然在运功时酒劲早被灵力化去,但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祝卿安抱着她,有些不舍。
此法当真奇效,她全废的修为,只需一晚便能恢复至筑基中期,如今自视丹田,灵根已然恢复,只是有点儿发虚,想来还得再修炼多几次才能彻底复原。
要是能一鼓作气冲至筑基巅峰就好了。
越尔从来没见过祝卿安这样的弟子,乖巧,懂事,惹人怜爱——明明和怜玉差不多年纪,可受了这么大委屈,却没有急着告状,反劝师姐不要动怒,说她和怜玉之间只是误会。
这让师姐更羞惭了,说全怪自己没把女儿教好,这件事她一定秉公处理,给她们师徒一个满意的答复。
祝卿安摇头谢过,只道:“你们去了这么久,是不是……是不是我的病治不了了?”
她眼中闪着细碎的绝望,直把师姐说得又要老泪纵横,连连摇头说:“怎么会呢,这病一点都不难治,用不了半个月,我一定能让你活蹦乱跳。”
祝卿安这才放心,又认真谢过她后,才走回自己身边,等着自己带她回去,越尔余光里的她,像只乖巧的,鼻尖湿漉漉的小狗。
越尔的心,差不多要化成一滩水了。
她带着对方回去的路上,忽又想起一事:“对了,每次疗伤间隔的时间不能太久,这期间你又不能动用灵力,不如直接搬到我那儿,省得来回时间全耗在路上。”
祝卿安啊了一声:“那功课怎么办……”
越尔道:“师姐会帮你请假。”
“可是舍友她们那边……”
“就说你回家探亲吧。”
祝卿安只得应了一声,但心里却忐忑得很,她知道,这个理由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游采薇,对方对她知根知底,知道她在这儿根本没亲人,况且游采薇那么八卦,岂能让她含糊其辞,就这么不明不白搬走?
无法,只能实话实说了。
游采薇的反应果然如她所料地巨大:“卧槽,这什么爆炸性剧情啊,我连写都不敢写,你就这么做出来了?不是,你去了睡哪儿啊,不会和人家睡一张床吧?!”
“……怎么可能。”祝卿安边收拾铺盖边道:“我是去治病的,况且那么多屋子,还愁个睡觉的地方么,实在不行打地铺。”
“那可不好说,夜深人静,孤女寡女,随便一点邪念都可能干柴烈火,说不定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了宗主老婆……卧槽,卿安同学,茍富贵,勿相忘啊!”
游采薇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倒真恨不得变成蚂蚁,跟着祝卿安去,把所有的场面全部用显微镜记录下来。
祝卿安懒得理她,把铺盖装进乾坤袋,说了一声“走了”就往门外走去,游采薇像个被抛弃的弃妇,靠在门边抹泪甩手帕:“记得多联络,妾身等你哦~~~”
但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宗主,对方长得简直和她不在一个图层,被她的叫喊吸引,清冷如月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说呢,像看一棵植物似的。
她有种被审视,被看透的错觉,忙把后话憋了回去,猛地转身关门靠墙捂嘴一套连招。
而那一边的祝卿安上了仙舟后,还回头看了一眼,见游采薇已经回去了,便松了口气。
“那是谁?”越尔突然道。
“我朋友。”祝卿安道:“游采薇。”
“就是和你同年的那个天灵根?”
“是的。”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越尔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刚才她看到那个女孩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年轻,活泼,有趣,与她这样无聊的大人,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祝卿安在朋友面前,一定更开心,更自在,而跟自己住在一起,只是迫于压力,无可奈何。
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师尊?”祝卿安忽道:“您怎么叹气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越尔僵了下身子,道:“无事。”
祝卿安不知对方是为什么烦恼,只知道现在的她,仍笼罩在可能变成废人的恐惧中,想来世间之事皆有定数,就是努力,也要在限度之内,不然,欲速则不达。
两人到了洞府中,越尔道:“你就住在偏房里吧,等收拾好了就过来找我,我们要开始运功通脉了。”
祝卿安点头答应,进房里把被褥铺好,左右看了看,发现到处都纤尔不染,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便关了门,往师尊房里走去。
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馨香之气,闻着很是宜人芬芳,她不由想,不愧是师尊,人长得漂亮,生活也精致,跟她这种粗糙的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来了。”越尔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便在后面的露台上说话,招呼她往里走,祝卿安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后面,穿过一扇槅门,后面是个很大的藏书室,再往后就是练功房,练功房外有露台*。
露台外是处庭院,一进来,就感觉到视野开阔许多,这庭院有围墙,却并不局促,院中有池塘石桥,假山花园,是很典型的那种南方庭院,但比她见过的要精致不少。
露台上焚着一鼎香炉,香气就是从里面散出,越尔端坐在露台一侧,面前摆了一个蒲团,像是为她准备的。
祝卿安走过去,越尔便请她坐下。
“你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
祝卿安摇头。
“那就把外衣宽下,我帮你先顺一遍灵脉,记住,万不可用功抵挡,在治好之前,你都不能动用灵力。”
这个祝卿安已经听她说过,自然答应。
她答应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不抵抗”是那么难的事——在对方的灵力进入她的体内时,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就像是被陌生人猛地掐住了命脉,这种感觉是很恐怖的,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正派人物,绝对不会做伤害无辜者的事,她已经奋起把人给掀翻了。
强忍着这种不适,她任由对方的灵力穿行体内,把自己全部经脉都摸了个遍,才总算熬来了结束。
结束后,她大口大口喘息着,好久才恢复过来,眼前恢复清明后,就见师尊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道:“你没事吧?”
祝卿安摇了摇头,没事是没事,只不过比她想象里要难受多了,要是早知道会这么痛苦,她就多做些心理准备了。
“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你的身体还没适应,自然会有抵抗的本能,而且……”越尔顿了顿,道:“你也并不完全信任我,这很正常。”
祝卿安看她神色落寞,忙道:“不是的,师尊,我信任你,我知道你是好人,最好最好的那种,你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正道之士,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习惯……”
说到后面,她也有些心虚。
其实她在心里是明白的,但潜意识里,却不完全这么想,这是不争的事实,说再多废话,也抵不过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越尔当然比她清楚,信任不是嘴上说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的,她也不是要怪对方,只是对方的病情紧急,若次次都是这个反应,必将让祝卿安生出阴影,从本能上拒绝今后的治疗。
她必须想个办法,让祝卿安快速信任她。
但到底该怎么做,她一时还没有头绪。
祝卿安看她眉头紧锁,以为是自己惹她不开心了,不由更加自责起来——师尊好心帮她治病,连宗内的公务都推了,还把她接到洞府来,这是何等的信任,可她却表现得这么糟糕,如何能不让师尊失望呢?
她恨不得在自己的神经上抽两下,让它不那么紧绷,可她到底抽不到,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半晌,越尔道:“我有一计,能解此燃眉之急,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祝卿安飞快答道:“愿意!”
越尔没想到她竟这么不假思索,心知她也很迫切地想解决这件事,便道:“你不信我,是因为你我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若想破冰,须下猛药,若能把彼此心中最隐秘的秘密说出,也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秘密?”祝卿安喃喃。
“对,我也不知能不能奏效,但今后一日三次的运功疏通,肯定不能以这么痛苦的状态进行。”越尔道:“若你不愿,也只能把时间拉长,慢慢培养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