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尊总劝我修合欢道 第33章

越尔看了一阵,就心中一动——祝卿安说得不假,她的确用不着做笔记,从她的笔记看来,她对课本的理解已经足够,她精炼提取出的内容,无一不透着简洁高效。

越尔欣慰地点了点头,拿起课本收在一处,正在这时,突然掉了一张折纸出来。

她打开看了看,突然怔住。

那是一张她的肖像画。

笔触利落,用墨干净,不是平时常见的画法,但却极传神极熟练,如果是初学者,一定画不出这样的水平。

不,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对方上课时开小差,还偷偷把她当成了素材,这笔锋间饱含的爱意令人羞怯又心惊,一想到对方曾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越尔的心底就不由生出一阵战栗。

该说是气愤好呢,还是羞耻好呢?

她平时最是聪明,可现在,却有些无措。

如果是其他长老,一定会直接指出来,让弟子给自己道歉,可她却不能这么做,万一对方破罐子破摔,对自己表明了心迹,那事情必将无法收场。

她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她知道祝卿安是个好苗子,修炼也好,下厨也好,就连画画也有几分灵气,现如今正在病中,如果她们闹翻了,必将耽误对方的治疗,要是留下心理阴影,也许还会影响后续的修炼。

心境,是修士最重要的净土。

哪怕是为了不影响对方的心境,她也要把这份屈辱放在心底,至于这张画……她只能代为保管了。

这也算是一种隐形的抗争吧。

希望对方能够理解她的苦心,把心思多放在功课上,比如这个笔记就做得很好,值得坚持。

越尔将那张画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她绝不能看着弟子耽于情爱,把自己的天分全都浪费掉。

她呆望着对面光洁的书柜,上面倒映出她隐约的容貌,坦白说,与那幅画是有些相像,从小到大,她听过很多别人对她长相的夸赞,但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个普通人的长相罢了。

……祝卿安是喜欢她的容貌吗?

她的眼角泛起一点潮红,眼角也慢慢垂下,她觉得,修士当以实力为尊,皮囊千篇一律,实在无可赞扬。

虽然她的实力也排得上仙界前列,但总觉得,喜欢她的实力要比喜欢容貌要高级一点,这个无谓的想法在她心头盘旋,半晌,她突然惊醒——想什么呢,喜欢她什么,重要吗?

“我景仰的就是您,您是仙界第一人嘛,还有谁能比您还强大呢?”祝卿安执着笔顿了顿,忽又笑道:“不过,这是我以前的想法了。”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虽然得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越尔并没有收徒的想法,对方能够有其他目标,并不算一件坏事。

祝卿安道:“现在我觉得,您最可贵的倒不是强大,而是强大之余,还温柔,细腻,思人所不及,要是知道你私下里这么好,拜师的人肯定会把您的门槛踏破——不过如今她们还都不知道,所以也只我一人偷偷享受罢了。”

“……你不必奉承我。”越尔不想她说得如此直白,脸上不由浮起热浪,平时她被夸惯了天资,对于别人夸她强大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这种着眼于细微处的小事被看到,更让她觉得窝心。

“我没有奉承,实话实说而已。”祝卿安道:“不过,为什么您一直没有收徒弟呢?”

越尔身为宗主已有百年之久,就说以前刚即位时太忙收不得,可近些年仙界太平,宗门安稳,收几个弟子也是情理之中。

想来,也许是年龄不大,还到不了需要培养接班人的时候,书中写的剧情里,越尔就一直没有收弟子,待她以身殉道后,前来吊唁的虽有各峰的师侄,却没个亲弟子给她摔盆举灵,说起来也叫人唏嘘。

想到此处,祝卿安忽然有些感慨。

以前,她只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除了同穿来的那两人,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npc,就连越尔这样着墨较多的角色,行事也在作者划定的区域里,跑不脱去。

可与师尊相处后,她发现自己的认知还是太狭隘了,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是书,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好,比起对方,也许自己更像一个只会修炼的npc。

可这样带来的认知变化并不全是好事。

比如现在,在意识到师尊会有殉道的那天,她就开始鼻子发酸——世事无常,也不知她们还能相处多久。

“我没收徒,是不想让自己的首徒变成众矢之的,你也知道,宗主一位虽然并不拘于哪个峰的弟子接替,但宗主的首徒只要够格,继任宗主的可能是很大的。”

越尔忽道:“我身后没有强大的背景家世,也没有人脉金钱,若是被有心想竞争宗主之位的人盯上,便只能和徒弟孤军奋战,与其令其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倒不如清清静静的,不收徒便罢了。”

这也是她思索过后得出的答案,当然,她也想过,这样的回答会不会令祝卿安失望,但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说罢之后,她便望向祝卿安,怕对方会难过,但对方的难过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百倍,简直像再也见不到她了似的。

“师尊,我真的不想和您分开……”祝卿安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眼角垂*垂嘴巴瘪瘪,像只尾巴低垂的小狗。

就这么想做她的徒弟吗……

越尔有些无措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只不过这一点你要想好,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我想好了,我要多陪陪师尊。”祝卿安又道:“跟师尊收不收我做徒没关系,我想待在这里,天天与您作伴。”

祝卿安也不知这么说妥不妥当,一开始,她只是有些难过那个终将到来的死亡,可在她得知师尊不收徒的原因是怕连累别人后,她就有点绷不住了。

她的师尊未免也太好了吧!

为什么这么温柔的人,最后会落得孤独终老的地步呢?难道师尊没想过这个结果吗,肯定想过的,但是对方不愿意为了自己的私欲,就把别人拉入自己身边这个危险的可能中。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结果到来呢?

想来想去,她所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

越尔并不知道她所思所想,只觉得此话有些歧义,不做徒弟,还要天天作伴,岂不就是道侣?

祝卿安是有这种企图吗?

越尔不清楚,也没法追问,脑子反倒清醒了些,便道:“这事倒也不急,等你伤养好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祝卿安也知此事急不得,便点了点头。

越尔道:“看你也困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祝卿安打了个哈欠,又点了点头。

“那就睡吧,明天还有课。”越尔把她扶起带到床边,刚要离开,祝卿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时机灵了些:“我送您出门。”

“不用,你睡吧,就几步远。”越尔把她按倒盖上被子,祝卿安本来还有些半推半就的,结果脑袋沾到枕头,立刻就迷迷糊糊不反抗了。

“师尊,晚安……”她眼睛朦胧着,手指扒着被子露出一个笑来,那个笑甜甜的,眼角却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痕。

“晚安。”越尔帮她擦掉泪,灭灯。

夜幕下,祝卿安睡得安宁又香甜,越尔立在床头等了一会,待她睡安稳了,才轻步走出门。

在月色下立了立,越尔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看,祝卿安都是个没心机的小孩,赤诚,直接,热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隐藏,怎么可能写出那些意淫的故事,怎么可能怀着不可言说的歹念?

但是——

对方的行为却又明显是想与她亲近。

邀她深夜相会,询问她不收徒的原因,又摆明了想陪伴在她身边,夸奖,祈求,礼貌,这些无一不是打动别人的利器,对方做得很好,在没有踏出那个房间之前,她完全是被对方的情绪牵着走。

直到刚才,被凉风吹彻,她才清醒了些。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被对方感动,做出当场收徒的草率决定,这当然是危险的,不是自己危险,就是对方危险,总归有一个人会因此惹上麻烦。

与其这样,还不如相安无事。

等过了这半个月,祝卿安的病好了之后,她们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日常中,再也不需要为这种空浮的危险所笼罩。

她做了决定,但心里某个地方却隐隐有些痛楚——半个月,她们只剩半个月的相处时间了么?

不由得,她叹出口气来。

祝卿安选了最为熟悉的金丝软垫,缓缓坐下。

她一直很念旧,且对气味十分敏感,这些用惯了的熟悉物什才能让她安心,犹如回到了阿娘的怀里。

因此越尔说她那点儿情动不过是依赖时,祝卿安有过一瞬的动摇,想自己或许真如师尊所说,习惯过了头,难以割舍罢了,但很快她又明白。

不一样,虽然不甚明晰,但她能分辨出来师尊与阿娘不同。

若想阿娘,心头总是软和,油然生一股血脉相连的心安。

可要是想到师尊……祝卿安咬唇,把脸埋在膝头,那是独一份的心欢,和——

情欲。

或许也有亲情,但绝不单是亲情。

第29章

她这头胡思乱想,越尔也心绪纷乱。

祝卿安方才那问,的确是将她问住了。

“师尊呢?”

此言又回响在越尔脑中,带着小徒儿特有的冷软音色,一丝丝,一缕缕,到底是嵌入她的识海之中,悄然落了座。

是啊,她呢?

她对小徒儿又是如何想法。

直至南宫绛走后,越尔都没有从这个结论的冲击中脱离出来,满脑子都是祝卿安是不是这些话本的作者,又为什么要写这些,写这些的时候,又是怎样的表情和想法。

这么多……这么多的数量。

她大致看了一眼,多数都是师徒,还有的是仙尊,总之都是与她能扯上些联系的身份。

如果真是祝卿安所作,那对方究竟有何企图?是单纯地喜欢这种禁忌关系,还是对某个特定的对象有所……有所图谋?

这么想着,很多小事突然浮上心头。

在这之前,她是见过几次祝卿安的。

不是那种公众场合下的见面,而是对方曾经数次偶遇过她,还来她的洞府前拜访过,本来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想找自己开小灶的弟子不少,若她个个都热情回应,那学堂就形同虚设了。

可即使如此,祝卿安找她的次数也远超别的弟子。

各种理由各种方式,持续了很长时间,只不过那时她不太留心,后来对方也没再坚持,于是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经过护山阵破损一事,两人总算扯上了关系,对方提出指教也在情理之中,自己给了通行玉牌,后来又发现了生病的事,如今对方更是住进了她的洞府。

乍一看,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但如果把写话本,凑偶遇,终入室,都当成是一场有所蓄谋的经营……那自己岂不是在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越尔捏紧了手边的话本,后背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凉意——这样说来,祝卿安岂不与那话本里的徒弟别无二致么?

苦心经营,步步设局,装作对师尊非常敬重的模样,其实在心里已经把师尊当成了自己的猎物,只等着师尊跳进牢笼,永无翻身之日。

自己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师尊?”正陷在沉思中不可自拔,突然有个声音响起,一抬眼,正是想象里的那个始作俑者。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