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楼恶狠狠地说着。
守株待兔等了那么久,总不能无功而返罢。
他持剑不甘心地还打算去追,还没走几步,忽然有几道白光在眼前晃来晃去,随即脸上多了几道火辣辣的爪痕。
步云楼摸着脸颊还没反应过来。
忽而只听“喵”的一声,有只灰白交杂的毛球忽然出现,两爪爬伏状落在了他的头顶。
小毛球淡紫的猫眼狡黠地转悠着,卷尾懒洋洋地向下蜷曲左右摇晃。
只听催尿的“嘘”一声,骚臭味湿哒哒地从步云楼的刘海到下巴,浇淋了一整脸。
“哪来的死猫!竟敢划花老子的脸,还把尿撒在老子头上!”
步云楼的叫声因抓狂而愤怒扭曲,难听聒噪,吓得林间的鸟雀乱飞,仓皇地逃窜。
那小毛团干了坏事后,心情愉快地灵活跳跃到枝桠上,幽紫的猫眼在夜间格外清晰,它毛茸茸的尖耳朵抖动了一下,极具人性化的将肥嘟嘟的毛屁股对准了步云楼挑衅般地晃动了下,尾巴卷成圈又竖起。
似乎在说,来啊,来啊。
步云楼气急败坏,他长这么大,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更何况是个最低等的畜生。
他此刻心里只想着把这只不知好歹的猫捉去剥了皮剁碎了肉喂狗,连杀祝卿安的事也暂时抛在脑后。
步云楼用驭风术迅速接近在枝桠上休憩的小毛团,他屏住呼吸,伸出了手,眼见就要抓住那只可恶的野猫。
那小毛团圆滚滚的毛屁股忽然“噗嗤”一声,尾巴舒服惬意地摇摆着,一股带着鱼腥味的臭屁尽数都喷在了他的脸上。
步云楼的脸恰好正对着那只猫的屁股,被臭屁迎面袭击,熏的胃一阵恶心的翻腾,眼睛被那妖猫似是施了法术,有片刻的失明。
他掐着喉咙干呕,真气也在此刻消失,身体不受协调地直直从三层楼的高度坠落,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步云楼顶着一头乱毛从草丛里狼狈的爬出,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泥和草,骂爹骂娘的要找那只猫算账。
他持剑凶煞地环顾四周,弟子服破着大大小小的窟窿随风一吹有轻微的凉意。
他有种在做梦的迷惑感。
哪里还有那只猫的身影,连祝卿安留在土壤中的血液踪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树林内空无一人,无处可寻。
鱼师青瞳仁骤缩,没能哆嗦着说出什么,就被这姑娘起身一脚踹出擂台。
半死不活摔在外头地上。
她艰难缓息,被鱼长苏抱起时还在发抖,惊惧看向那擂台上的姑娘。
这人,这人是故意的!
故意要激怒她,故意要骗得她上擂台,期间也是不让她开口认输,怕是早就算好要这般对付她。
鱼师青愈痛就愈恨,忽然她脑中闪过丝灵光,咬牙挤出话。
“擂台战点到为止,你这般分明是违背规定,应当关禁闭三月!”
第92章
鱼长苏没想她还要作妖,黑下脸直把她嘴捂住,强挤出笑,“她说胡话,您别介意。”
“我可以自去领罚。”祝卿安却行至她们身边,语出惊人。
边临一惊,满脸错愕,连忙往外送了道传音找莫辞盈过来圆场。
燕处然眉头轻拧,想去劝阻,“小师祖……”
“只要你现儿在这道歉,我就去执法堂。”祝卿安拂开她手,抱刀而立,居高临下看向鱼师青。
鱼师青身上还疼得厉害,她死死回视,“当真?”
他嘴角的肌肉僵硬地抽动着,“小辈哪敢,这不我才刚知道这祝卿安是您的人,下回若是她再来寻我,我必和和气气待她,您且放心。”
并非是他胆子小,而是面前看似乖巧的猫咪,在百年前早就听闻它如雷贯耳的恶名。
据说北渊仙宗之所以从万年的第一人修大宗而变为如今人才凋零的颓然之势,屈居卿天衍宗之下,全是面前这一大妖而致。
就是这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曾一夜之间血洗北渊仙山。
那时曾有传言,满山的红枫不到半步,树下必有一具尸骸,山脚的凡间村落井内的河水十余天都涌溢着触目惊心的鲜红。
金顶佛寺的那堆老和尚足足念了三天的往生咒才超度完惨死在那场浩劫中的人修,而诸多冤魂引来了乌云笼罩了昔日仙山,半个月才逐渐消散。
足以可见,这位称得上是妖祖的人物是多可怕。
蛟龙低头趴下以示臣服,怂包地抖着身体盯着小猫,幽怨地想着,在凡间做道君之时,听多了凡间的男子抱怨,这女人发飙起来,那是叫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看这小雌猫平日里喵喵软绵可爱,一凶起来果然也可怕,有了传闻中修罗血魔的雏形。
小猫眼见蛟龙怕死地在地上露出个谄媚的笑容,这张清俊的公子面容显得不伦不类,它鼻子里鄙夷地哼唧出一声。
这蛟龙没一点骨气,怎么看满脸堆着傻气,也难怪会被人修所骗关到这牢中来。
有异动从顶层的牢门传来,是有人移开了长明灯。
小猫的尖耳竖起,幽眸眯起,尾巴在低处摇了摇,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烙山大殿一层闹哄哄的,一群人围在升起的篝火前取暖,等着那羊头人拿着花名册勾名,他们从第一层关押的妖魔聊起,不知不觉就提到了顶层关押的那只千年妖孽。
祝卿安和宵明御剑而落,坐在人群之中时,那做了半辈子烙山奴的修士顶着满头银发正讲到故事的高潮处。
“大妖在灵墟山寻不得人,便在道祖呕心沥血所创的宗门闹事。
她持着十尺长的骨鞭血淋淋的从山门直至杀到了峰内的主殿,走出殿门,那妖孽手里提着北渊仙宗掌门骇然的首级,冲着阴霾的天嚣张喊着北冥道祖的名讳,满口挑衅的污言秽语。
眨眼,就见雷光霹雳从天而降,直击那大妖的妖身,九命妖尾生生劈斩。那妖物不知在雷光之中见到何种光景,竟万念俱灰跪坐在地,直被打回原形,继而在问仙台审判,关押在了烙山。”
有位修士听得甚为乏味,“就这样?擒此妖孽并无那声势浩大的正魔之战,就几道雷结束了?”
又有修士叹了声气,“可怜了那么多条人命,皆因妖孽的一念之间而死于惘然,这等祸害世间秩序的心狠手辣恶徒却还存活在世,实在不公。”
祝卿安听着那老修士讲着故事,心里则想到了别处,烙山的顶层大妖在正文中并未出现,只有男主步云楼取碧海珠的一行不足百字的句子,并未提及有这九命猫妖。
那就该在番外了。
她无聊的想着,已出现在一个书柜前,《一剑灭天》这本书已经当空浮出。
当初五百字的模糊开头剧情令她死了几十次,这回随着剧情的发展,又有新的关于她的章节解锁了。
令祝卿安吐血的是,这回解锁的只有番外章,这本两百万字的小说,她只能看开头的剧情五百字和番外的烙山之行篇。
她看了下章节的评论,这篇番外的存在,完全是因底下读者喜爱美女猫咪装扮情趣play的恶趣味,作者结合之前写过的剧情,为符合仙侠背景特地在番外线内给男主后宫多塞了这位别具一格的露水情缘。
祝卿安翻开番外篇,就有警告的举报声响起。
[此为锁章,作者正在努力整改中,请小天使们谅解哦。]
这天杀的作者是写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内容!
锁章的评论区被不少女读者讨伐,有男读者经过,一见章节被锁,便一阵乱骂硬说女拳出击,田园女权也在此搅和水泥,一片乌烟瘴气。
评论区那么热闹,章节内容肯定够火爆。
祝卿安吐槽的想着,她脑海忽然浮想联翩,结合影视形象浮现了只影楼风艳俗的猫女露着细白大腿裸着香肩,朝着她作出勾引的姿态,抛了个媚眼,恶寒地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喵~。”
小毛球忽然跳到她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
祝卿安被吓了一跳,随之唇边扬起笑意,摸了摸小猫的头顶,嗓音闷哑沧桑而出,“阿咪,又是你啊。”
小猫似是在回应嘤咛一声,随即懒洋洋地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似乎是累极了。
“卿安,那些人好像都在看着你。”
经宵明的提醒,祝卿安回过神来,那群围着篝火的修士不知是聊到了什么,此刻都在看着她。
有位修士用看长辈的眼神望着祝卿安,语气带上几分尊敬,问道:“看仙姑您这岁数,在烙山呆的时辰必然比刚才的那位老者还要长,不知您老人家对顶层的大妖知情多少。”
其他几位修士纷纷附和。
“是啊,今日可并非单是处理幽魂花一事,这顶层的牢房隔日就要挑选几位烙山奴前去打扫,顺道换新的道符。在那鬼地方一呆就要十天,知道什么讯息,还是与大家一起分享为好。”
祝卿安见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一口一声老人家和老仙人这般叫唤,幸亏脸上的褶皱够多,看不出她的尴尬。
“我也初来乍到,对那只大妖一概不知。”
那修士对祝卿安的态度由恭敬转为了轻视,啧然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老神仙,穿着一身北渊仙门的弟子服,却这般迟暮的年岁送入了烙山,想必应该是宗门混吃等死的废物,亏我还多叫了几声仙姑,真叫人糟心。”
有些修士本聚集在祝卿安身前,一见她吐不出一句讯息,纷纷蔑视地扫了她一眼,便散开了。
宵明听着看着只觉得恼火,道:“卿安,这堆人可真够缺德的,你本就对顶层大妖的情况一句没说,这些人有什么理由摆出这么个鄙夷的姿态来看扁人,咱们都是被宗门送来烙山为奴的,为奴者,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祝卿安看透了世间世态炎凉,淡然一笑并不语,她在羊头人递来的名册上写下名姓,肩膀上突然又伸出个少女的头来。
那粉衣少女一见祝卿安笔下写的宗门,脸上不由微喜,圆眸亮起,道:“你真是北渊仙宗之人?那太好了。”
祝卿安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这姑娘为何突然抓着她的手,激动不已。
粉衣少女转身又朝着人修中的一位俊逸的卿年挥手,梨涡浅笑,“哥,没听错,那位老婆婆是北渊仙宗送来的弟子,我们终于见到同宗的人了。”
她摸了摸面颊,恍然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转头。
那双血眸还折出一点儿外头漏进来的微光,银发姑娘眼尾略弯,声音温和。
“师尊,徒儿近来听闻您以前许多故事。”
嗯?等等,什么?越尔猛然僵住,眼略泛惊色看向她。
“您也有这样亲过别人吗?”
这样一句低轻的话随石门轰然合上。
断得不留任何情面。
越尔没忍住往前走上一步。
手微微抖了下。
第93章
石门合拢那一声,如雷鸣闪过越尔的识海。
她后背徒然发麻,不可遏制地随之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