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成圣 第86章

殷无极剑锋斜挑,仿佛纵容,温柔地道:“好。”

谢景行眸似深潭,神色清如初雪,一身嶙峋风骨的,如画中走出的君子。

殷无极看着谢景行再度坐下,调试琴弦,一垂首的模样,简直如皎皎明月。

琴音起,声声铮然,他欣然舞剑相和。

一时间,月渡千山,竹影婆娑,琴声低徊,剑意纵横。

世事颠簸,流年偷换。

此世浮生,长恨欢娱少。

第54章 不是眷侣

不过五日, 已是从初秋到凛冬。

前几天谢景行出门寻找儒门弟子,一无所获,却是适应不了乌国湿冷的冬日, 经了风就病得厉害。

他想在大雪停后出门,却被少年模样的帝尊死死拦了下来, 逼到床榻上休息。

床榻上放着小几,上面摆着灯盏,温着热茶, 窗外却是雪覆。

谢景行睡了许久,躺的实在累了, 就裹在厚实的青色大氅中, 盘腿坐在榻上看书。

他对温度极是敏感,身子畏冷,心理上却又怕热,大氅底下也不肯穿好儒袍, 只是一件素色的单衣。

殷无极端着饭菜,用右肩推开门。

谢景行抬头, 见少年眉头蹙着,似乎在忍着怒气, 却端来了暖脾胃,好滋补的药膳, 约莫七八样,皆用精致的小盏盛着。

帝尊已经许久没有为谁做过羹汤。

“先生多少吃一点。”他把小菜逐一在案几上摆开,又放了双银筷, 揭开还温着的参汤。

“生气呢?”谢景行瞧着好笑。

“气着呢。”少年人喜怒都摆在脸上,见他瞥过来,神色还沉着, 绷着声,“都是白相卿的弟子,折在这里,只怪自己运气不好,您操什么心?”

说罢,殷无极用筷子夹出些好克化的素膳,放进他的碗里。“徒弟无能,没法在这红尘卷里给先生寻来龙肝凤髓,先生还请将就吧。”

谢景行不打算拂他的好意,只一尝,便笑了:“拿百灵草当调味,别崖这是比龙肝凤髓都奢侈。”

殷无极沾了点汤汁尝了尝,道:“都是酸甜,有什么区别?”

他又可惜道:“我为先生备下的天材地宝,大多都在魔宫,什么时候……”

他瞟过来,见瘦削的躯体被大氅盖住的谢景行,长发松散着,垂在肩头与身前,匀净的手中端着参汤,正沾了唇,让颜色寡淡的唇上染上一点红。

殷无极呼吸一促,满眼都是他唇上那一片红。

“瞧什么?”谢景行饮了一口,喉结微动,露在外面的肌肤苍白到透明,身上浸着幽冷的药香,在空气中浮动。

瞧什么?当然是瞧他。

他丝缎一样的墨发,袖中纤瘦的手指,扬起的白皙脖颈,还有唇上那让人心痒的一点红色。

一笑一怒,皆是风流。

他受不了,想亲。

“谢先生好看。”少年的眸中沉着暗雨,伸手一撑,身子窄瘦矫健,像只扑食的小狼。

他抬起膝,跪在床上,倾身去捉他的发,低头在他露出的那一截脖颈上亲了一口,还浅浅地咬了一下。“……最好看了。”

“下去。”谢景行见他不装了,毛茸茸的脑袋伏在他喉间,灼热的呼吸喷上浸透寒意的肌骨,让他脊背一麻。

谢景行伸手推了推他,道:“像什么样子。”

“我饿了。”他理直气壮。

“饿了就吃饭,怎么来啃我。”谢景行把小狼从身上拎下来,又摸了侧颈,嘶了一声,恼道:“这牙口。”

殷无极扬起他那张俊俏到过分的脸,恶人先告状,埋怨道:“我没用力,只是轻轻咬了咬,是先生现在太弱了,碰一下就留印子。”

谢景行想起,先前旧情复燃的种种,他家的漂亮小狗唇齿灵活,扑上来,又吻又咬,最后弄得他脊背上全是痕迹,不遮一遮都不好见人。

他揉了揉他的脑袋,半是笑骂:“小崽子,还找上理由了。”

殷无极对他的情绪敏感,立即乖巧承认错误,道:“是我忍不住,先生太香了。”

少年凑上来,轻轻嗅了嗅他的长发,清苦的药味与幽淡的白梅香混杂着,教他笑着低眸,眸中流动着熔岩。

“只要嗅到先生的味道,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声音低沉。

“孽障玩意儿。”谢景行见他混不吝,又捏了捏他的脸颊。

殷无极声音却更哑了:“我很有用的,可以替您熬药,下厨,现在还可以暖床……屋外雪大,南方又湿冷,您会要我的。”

“要你?”谢景行又笑了,“怎么个要法?”

“当然是师尊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帝尊虽然披着年轻的壳子,却早已不是当年被谢衍调戏一下就红脸的纯真少年,他欺上去,细密的眼睫忽闪忽闪,顾盼神飞的模样。

“我也冷,先生,暖暖我吧。”殷无极以退为进,软声哀求。

若他是平日的成年模样,攻击性强一些,威势重一些,谢景行哪里会被他骗到。

可无奈,他这副少年的皮相,褪去孤戾之色,就漂亮的太过,太有欺骗性。

谢景行最终还是没有赶他,而是贪他身上的暖意,把一只真正的狼放了进来。

少年大魔心满意足地被他一起裹进了大氅里,偎在他怀中,像是被撸顺了毛的小狼崽。

他这模样年纪尚轻,骨骼纤细,还未长开,体温却烫热如暖炉,正是双手能揽住,可以搂在怀里、抱在膝上,细细疼爱的模样。

谢景行环住他,体温带来的暖意就浸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舒适地叹息一声。

“乖,别动。”谢景行的鼻息温柔地拂在他的耳畔,轻声一笑,“好孩子,让师父抱抱……对,把爪子放下来,真乖。”

殷无极搭在他腰侧的手顿了顿,还是惋惜地放下,缩着手脚钻进师尊怀里,脑袋却被一只纤长的手按住,揉了揉。

"师尊欺负人。"他软软地控诉了一声,却见谢景行眼眸一深,右手从揉他后脑的发丝,转而滑到他的侧脸之上,轻轻抚摸。

他少时颠沛,吃了上顿没下顿,孤弱无依,后来拜师修行了,才被谢衍从孤弱的小狼崽子养成了小漂亮。

时间让他成长为独步天下的一道霸主,但他却宁可窝在师尊的臂弯里,听他讲故事,做他的乖徒弟。

“怎么欺负你了?”谢景行捏了捏他的下巴尖,只觉得软,然后慢慢笑道,“帝尊横绝天下,我还能把帝尊欺负了去?”

“这不一样。”

殷无极年轻的身体气血充盈,又不是当年那个慕艾少年,而是尝过情与欲的百般滋味,也从里到外将师尊吃过不知多少遍。

这段极其隐秘,却又全然悖德的关系,自始至终,都藕断丝连着。

也就谢景行不避忌,过了一世,仍然不记教训,还把他当徒弟宠,他却贪恋情爱,满心想做他师父床上的好情人,睡的他神魂颠倒,食髓知味。

别说谢景行现在还在病中,就算是大好,修为差距摆在这里,他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就怕自己失控。

所以,他生生压下骨子里的热,钻进他大氅里,闷着声不说话了。

不透风的大氅之中,两人肌肤相贴处微微汗湿,浸透骨髓的药香就往他鼻子里钻。

殷无极喘息着,不敢乱碰,手揽着对方纤细的腰,浑身都泡在他的味道里。这种刺激,让他筋骨皆酥,几乎飘飘欲仙,腰下却极是难受,生生压着欲,只觉得自己要烧着了。

谢景行又饮了一口参汤,觉得药力让他身体也微微发热。膝上还趴着个小家伙。

他无奈,于是一弹指,把案几移到别处,淡淡地笑道:“闷着做什么?起来,压着腿麻。”

听他说腿麻了,少年立即掀开青色大氅,调整了姿势。

少年跪在床榻上,露出含情的眉目,浅绯色的嘴唇,垂在脸侧的墨发。

白衣青年看去,只见少年的脸庞昳丽静美,原本的苍白容貌,因为热,染上淡淡的粉色。

少年掀起眼睫,喉头焦渴,嗓子带着点哑:“师尊,亲亲我。”

殷无极平日里总是端着腔调,故作正经地唤他谢先生,矜持又端华,要甜头都是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向他索吻,还是第一回。

他这句师尊一叫,谢景行忽的耳根一热,只觉悖德。

殷无极湿润的绯色唇瓣开合着,软声哀求:“就一下,好不好?”

他还是少年人模样,看似乖巧无害,实际上不知与他肌肤相亲了多少回,可中间又横着身份立场之别,宿世冤仇,师恩养恩与伦理纲常。

谢景行顿住,没拒绝也没同意。

他重生一次,七情六欲俱在,早已不是圣人。

曾经尝过许多回的弟子,如此不死不休的痴缠上来,他又不是柳下惠,又怎能对他置之不理。

他还要想办法对抗天道,若是对弟子再下了手,让死去的灰复燃,以殷无极这般重情的性子,又会疯多久?

“师尊不愿意吗?”少年的眸色微暗,神色执拗的过分。

他明明摆出了一副凶戾的模样,可一见他拒绝,却睁大了眼睛,仿佛要哭了。

“……罢了。”

谢景行简直服了这只小魔王,心想,亲一下便亲一下,左右都那么多次了,也不见的有什么特殊含义。

再容他一次,其他的,下次再说吧。

殷无极的下颌被捏住。

继而,他的师父俯身,在他湿润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一触即离。

“满意了?”谢景行原先清冽的声音,此时也有些哑。

“……再亲一下。”殷无极仰头。

“得寸进尺?”谢景行气笑了,当年他是多瞎,才觉得这是个孝顺徒弟。

“师尊,师尊,好不好?”小狼狗又摇尾巴了。

谢景行无奈,他费尽心血,却亲手娇养出这么一个叛逆狂悖,锲而不舍爬床的小祖宗。多年后,他又这么黏糊上来,翘着尾巴喊他师尊,当真以为他不会拒绝么?

“……胡闹,哪有师父教这个的。”伴随着一声声的软声哀求,他的防线迅速融解。

“师尊教教我。”殷无极弯起眼眸,笑意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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