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成圣 第440章

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还有被掐着深吻的指印红痕。唇若涂朱,色若春晓,眼眸顾盼流波,总是勾着人不放。他若愿意,就是世间最美最炽烈的情郎。

“总不能,真的如您所说……寿与天齐吧。这人世,来日苦短,去日苦多。说不尽多荒唐。”

“……”

“若是有朝一日,我求到您这里,求您给我一个痛快。”他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却是与他说着何日死。

“您削我脖颈,断我头颅的剑,要快一些。”

“别崖,你这是在报复我。”谢衍握住山海剑的剑柄,让剑身从碎裂成蛛网的岩石中抽出。

他压不下齿列的寒冷,更是压抑不住手腕的颤抖。

攥紧剑柄,他才稳住自己,雪白衣袂飞扬,墨发也无风自动,那暴风雪般的气场,犹如堕仙。

从仙到堕仙,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的,只有殷无极。

谢衍阖眸,又寒声道:“早知如此,吾何必放你回魔宫。还不如说你死了,把你绑回微茫山。”

“随着你实力的膨胀,吾帮你封住的心魔,本就有突破禁锢的迹象。从风波海开始,一切都不同寻常,魔宫叛乱的背后,还有天道的痕迹……”

“本座知道。”殷无极脊背沿着石壁滑下,手搁在曲起的膝弯上,坐姿风流惬意。

他笑着道,“掉下海的时候,就知道了。”

谢衍护徒弟的时候从来不讲道理,见他这副笑吟吟的模样,冷冽道:“被窥伺项上人头,你还笑得出来!”

“师尊这般在意弟子,弟子如何笑不出来?”他摆着无辜的脸,眸子盈盈,唇也弯起。

“若得圣人青眼,即使为朝生暮死的蜉蝣,我也乐意。我这一生最美的际遇,是要如泡沫般消逝在您的身侧的。”

“若您为天公,降我雷霆,予我雨露。我梦承此恩,哪怕碎为齑粉……每一片碎裂的魂魄,都有万生万世说不尽的情深。”

温柔梦,快意刀。刀刀割他家师尊的肺腑。

殷无极说着,竟然也遏制不住那魂悸魄动的战栗,笑的欢畅淋漓。

他太痛快了,见他疯,看他狂。

当他目睹谢云霁表露出这种要侵吞他也撕裂他的占有欲时,他恨不得现在就碎成粉屑,也叫他动一动情。

“……原来,无情天,也会动情啊。”

第379章 无字情书

圣人东巡在史册上, 作为儒道发展到最昌盛的代表性事件,势必是光耀千古的一笔。

谁能想到,在赫赫青史的背面, 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永夜般的魔君, 镌刻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收敛着锋芒,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如天狗蚀日,侵吞着仙门至高的太阳,直到将光明吞噬殆尽。

他永远不为人知,他与他欢愉至死。

在深黯的岩洞里,当注定永坠黑暗的魔君,抚上圣人的白衣时, 谢衍微微仰起头, 看着天空漏下一线天光,却没有丝毫拒绝。

谢衍任由殷无极覆上来, 直到浓稠的黑暗将他吞噬, 他阖上眼。

谢衍甚至还抬手,抚着殷无极的后脑, 让他咬着修长脖颈的齿列嵌的更深。

好似, 要把浑身的血与肉献祭给疯狂的大魔, 换取他短暂的灵台清明与宁静。

“圣人啊,你若当真无情, 为什么不拒绝?”

“你有仙门的改革伟业, 你有谋算千年的大计。在此闲暇间隙,你若觉得寂寞无聊,纵情享受我就好了。”

“……届时七日停灵,为我送棺, 算是全了这一生,师尊,何必如此看不开?非得留我至永久。”

“……”

“圣人,着相了。”

殷无极促狭,却被谢衍按着魔君的脖颈,制住他的反抗,把他摁在了身下。

“别崖,这种时候,不要多话。”

谢衍双臂撑在他脸颊两侧,墨发丝丝缕缕垂落,如同柔软飘荡的云。

他本该如古井深潭,又似风幡不动,唯有漆黑的眼眸,透着至死的偏执。

“怎么,您要惩罚本座啊?”殷无极笑的更厉害了。

“有何不可?”

紧接着,谢衍按着他瘦削的肩膀,顺势跨坐上去。

凤凰林峭壁岩洞的深处,是春风都吹不到的地方,更不会有历练的仙门修士靠近。

此处深埋着秘密,天地不容。

墨发赤眸的大魔被摁着脖颈,抵在石壁上,昳丽绮艳的容貌浮着淡淡的绯,是欢愉,也是狂热。

挣扎在身体的极乐与心魔的痛苦之间,殷无极喘息着,笑着,仰起头。

“吻我,谢云霁,咬死我,杀了我……”

他的呼吸浊重,快乐又痛苦,好似濒死,“……若我能死在此时,这一生,也太快乐了吧。”

谢衍被他刺激到极致,早就没有往日的稳定冷静。

无情到极致时圣贤,将一切压抑到崩裂时,雪也崩,天也裂,太阳都能炸开,溃散成无数沾之欲燃的赤红星子。

殷无极断断续续地说着,日复一日地倾诉着,他千年以来的狂悖爱语,那些癫狂的不容于世的情诗。

“谢云霁,我居然爱你,我敢爱您……我胆子好大,是不是疯了?也对,我确实是疯了,才敢对您投怀送抱,逼迫您共我沉沦罪欲,悖逆伦常……”

谢衍拥住他,吻他的唇齿,好似封缄,却听他说:

“倘若我对天下人说,殷别崖爱慕圣人,已逾千年,直至我粉身碎骨,呼吸停止……这会不会被万人唾骂,千夫所指?”

他的骨头在悲鸣,灵魂在震颤,却在笑:“罢了,我的爱,于您而言,只是青史一抹败笔。他们会揣测您与我有私,会揣测您对徒弟染指,我们不该如此。”

“……谁规定的,我们该不该如此?”

谢衍好似与他同在风浪之巅,又坠下无边深渊。他却抚过殷无极的侧脸,在他微阖的眼眸上落下一吻。

罪或者欲,管他呢。

千年清名,也不过换这一刻的相拥。

殷无极咬住他的肩头,忍受着元神绞在一起的快与痛意,说些石破天惊的妄语,凌乱,疯狂,浓墨重彩,痛苦又快意。

“……若是某日,我将我的罪状在你面前痛陈……谢云霁,你会懂吗,那是我写了一千年的情诗……”

“若我长眠于墓碑之下,你来刻我的名字。你不必写魔君,也不要写弟子,不需要凭吊怀古,甚至不需要我的名与姓,你只要写个谢氏,叫我做你的妻子。”

谢衍按着他的脊背,用力把他抱紧。

冷寂大道之巅也雪崩,面对殷无极的痴狂情思,谢衍疯的无声无息。

殷无极甚至觉得自己要在这一刻破碎了,又被师尊的怀抱拥住,教他不至于坠下深渊,如同扯着悬崖边最后一根蛛丝。

“你看着我,谢云霁,你守着我的本心,你别让我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好。”

“你若发现我已非我,你要杀我。”

“……”

颠倒,狂乱,放肆。

沉默的诺言,无字的情书。

“圣人呐,您能不能再记我一千年?”殷无极抱紧了他的脖颈,俯身凑到他耳侧,与他耳鬓厮磨。

“为什么是一千年?”

谢衍长发披散,揽着他的腰,看向天顶落下的天光,寥落,孤寂。

“我虽然坏,但也坏的有限,所以只惩罚您一千年。”

殷无极抿着唇笑,“可能没有一千年,您就会达成目标了吧。天本无情,您到时,就会自然而然忘了我。”

“以超凡入圣,再以圣登仙,那扇天门,除却您,还有谁能越过去?难道是世上碌碌庸人吗?”

谢衍眼眸一深,按着他的后脑,吻他的发。

他被说中燎原心事,没有一句能接,恨不得封住他的唇。

“师尊,不必仓促求取超越圣人的权柄。待到您收回我身体里的灵骨,万事筹备,再去吧。”

他们同行大道,已经走了不短的路途,唯有殷无极理解谢衍作为顶级修真者的执念。

“您若为天,若还能想的起我,就教我坟前……凤凰花常年盛开,好不好?”

“我还在此,别崖,你不必想后事。”谢衍缓缓道。

仅一句话,就透着执拗与坚决。

“你的担忧,害怕,不甘心……”谢衍抚了抚他凌乱的发,让昳丽艳绝的魔君窝在怀中,“我都已经知晓。”

白衣圣人冷冽如寒水的眼,落在了阴影之中。

尖锐的,锋利的,满是露骨的疯狂杀意,在这一瞬间点燃。

谢衍轻轻拍了拍徒弟颤抖的背,语气温柔低沉:“别怕,那些伤害你,吞噬你的东西……我来解决。”

这样的厮混,缠绵,湿漉,冗长,癫狂。

无论如何交叠,他们的手指紧紧扣住,好似要抓住彼此。

直到殷无极彻底平复,两人才从漆黑的岩洞里走出去,看见春花绽放,雪水融化。

今日的凤凰林,正是万物复苏的春日。

“昨日是冬季?”殷无极看着枝头迅速融化的残雪,笑着伸手,接过春雨如酥。

他回身倒退几步,促狭笑道:“昨夜缠着圣人不放,实在是误事,圣人打开册子瞧瞧,有没有仙门弟子死在昨夜了?”

殷无极字字句句,是在含沙射影,指圣人贪恋美色,差点误了正事。

可他自个就是那个缠绵蚀骨的美色,怎能怪圣人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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