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没病吧 第20章

这会儿讲话慢腾腾地拖着嗓子,单奇鹤一时也摸不准,自己高中什么情况下这么讲话。

不太记得了,好像跟夏遂意就差一层纸戳破暧昧时,是这么讲话的。

单奇鹤摸摸下巴,最近学习太努力了,没有太过于关注薛非的感情进度。

但这人现在整天不是和自己黏在一起,就是在教室看书,好像没什么时间来发展感情?

单奇鹤端详了会儿薛非的脸,带着一种了然的好笑:“你是梦到什么了?”

薛非垂眼玩他手指尖:“你梦过?”

“哪个青春期男生没梦过?”单奇鹤也垂下眼睛看两人手指,他好玩似抬了下被薛非捏着指尖的食指。

薛非又把他食指勾下来,抬起眼睛瞥他一眼,反客为主道:“梦见什么了?”

单奇鹤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比起单纯开心的笑来说,表情更像是在逗乐子:“很多吧,什么邻居、同学、隔壁老师之类的。”

薛非觑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男的女的?”

单奇鹤笑着反身坐到他旁边的石头台阶上,和他勾肩搭背地贴在一起,仍旧笑嘻嘻逗乐的模样:“其实不管你做梦,梦到的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没办法确定自己的性取向。”

“……”薛非嗤笑了声,他手指甲在单奇鹤手指上轻滑一下,“谁问了你?”

单奇鹤手指弹了下他没轻没重的手指,收回自己的手,简单下结论:“但你是gay。”

薛非突然转头,盯着他看了会儿,扯了下嘴角:“扯淡。”

单奇鹤笑眯眯地胳膊勾上他肩膀,另一手做握话筒状,询问:“喜欢过女的没?”

薛非逻辑正常地回答道:“也没喜欢过男的。”

“平时走在路上看男的多,还是看女的多?”单奇鹤话筒状的手伸到他嘴下。

薛非思索片刻,沉默,半晌后顽强地回答道:“平时男的女的都不看,还没路过镜子看自己看得多。”

单奇鹤握成拳头的手张开,被冷风吹得冰凉的手掌突然贴到薛非的脸上,他摸了摸薛非的脸。

“正常情况下呢,一男的面对另一男的,对自己做这动作,都会恶心的躲开。”

一动不动任单奇鹤摸脸的薛非:“……”

他快速地斜了单奇鹤一眼,抬起手往单奇鹤脸上摸去,手指没触碰单奇鹤的脸,这人眼睛一抬,后仰脑袋躲开:“看,就是这样躲开。”

薛非牙齿一紧:“你故意躲的。”

单奇鹤哎呀一声:“正常男人的条件反射。”

薛非伸手把他拽回来,手掌贴上去,还故意用力搓了下他的脸:“之前摸的时候可没躲过。”

单奇鹤笑着抓下了他的手:“没轻没重的。”

薛非捏捏他手指,嗤笑;“你很懂?”

单奇鹤咳:“……略懂,比你是要懂得多一点。”

薛非当时是觉得这人装X,他觉得单奇鹤懂个毛线,不过是嘴上讲得头头是道而已——就跟他平时罗里吧嗦的时候一样。

他扯了下嘴角:“那你是。”他说完顿了顿,盯着单奇鹤,“你喜欢男的?”

单奇鹤也不遮掩,点头:“是吧。”

薛非莫名咽了下口水,他转开视线,往远处天边看了一下——单奇鹤果然是喜欢他,根本没有遮掩,这不等于直接告诉他了么?

他暂时没有想好怎么回馈这段感情,他刚刚差点脱口问单奇鹤是不是喜欢自己,好歹忍住了。

他得想一想,他得想一想。

得好好想一想。

他甚至想让单奇鹤冷静一点,反思一下自己或许并不喜欢男的呢?他也没什么值得他这么喜欢的吧?

单奇鹤笑着斜了他一眼,诶诶两声,贴过来。

薛非顿了顿,看了一眼单奇鹤挨着自己的胳膊,羽绒服厚重,两人即使相贴在一起,也只有衣物柔软的触感,他胳膊动了下,又看了一眼单奇鹤羽绒服袖口露出来的手腕。

他挪开视线,沉默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单奇鹤:“单奇鹤。”他语气正经,还带着些许让人不解的忧愁,“如果我不喜欢男的,你怎么办?”

单奇鹤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沉默、思索,继而鼓舞:“那你……”他笑,“加油?”

单奇鹤觉得薛非是蠢狗,他明明记得,自己某天性取向觉醒,发现自己对夏遂意有那么点意思后,根本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纠结,立刻接受了自己的性取向。

对他而言,喜欢男的、喜欢女的没什么差别,不过这种喜好不太大众而已。

他怀疑是自己最近跟薛非相处时间太多,让他少了很多和夏遂意的暧昧时间,才在这不知道纠结个什么,他琢磨了会儿,直接问:“春/梦梦到谁了,夏遂意吗?你跟他最近关系怎么样?”

单奇鹤自顾自地讲了起来:“喜欢就跟人讲,别装模作样演戏,小夏人很好,你可以跟他……”

话没说完,薛非骂了声:“你是不是有毛病?”

“……”单奇鹤慢腾腾地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他挑眉,“我教你怎么追?也不难。”

薛非拿着书从石头台阶上站了起来,冷嗤笑:“你不是正好喜欢男的么,你去追到给我看看,我还挺好奇男的怎么谈恋爱的,你让我见识见识。我背书去了,别烦。”

单奇鹤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头,笑着朝他方向扔了过去:“装模作样。”

薛非被石头砸到衣服,没搭理他,背着单词越走越远了。

单奇鹤拍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和夏遂意后来关系不错,彼此见证过彼此近一半的人生,很了解对方的品行,感情的事就没法谈了。

单奇鹤慢腾腾放在地上的语文课本,又慢腾腾地跟在薛非身后走。

他这么活了三十五年,思想和行为都已有惯性,真要改,他也懒得这么折磨自己,谁也不会开心。

他也不是不能对现在的夏遂意好一些,让夏遂意开心、满意。但是没有必要,他不喜欢自找麻烦是一点,以及他对十几岁的男孩没什么兴趣。

即使自己现在这个身体也只有十多岁,但不一样,他看现在的夏遂意,像是在看一个老友的孩子。

要真生出什么邪念,就过分了。

他生性有些自私,本来最好的处理方式,是让现在这个夏遂意也别搭理薛非就好,毕竟当时也没修成正果,还总让人伤心。

但他自私。

他希望十几岁的自己,仍旧能够被爱。

单奇鹤抱着书本溜溜达达地在操场上走了几步,心里有些好笑地嘟囔了声——对不起啦小意。

我只好想办法,把薛非糟糕的性格改一改。

-

具体怎么改的办法还来得及想出来,单奇鹤月考成绩出来,他就提不起关注任何人感情事的精神了。

薛非比他本人还关心他的月考成绩,每一门科目的试卷发下来,他都要第一时间走过来看他的分数。

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出来之后,薛非拿着他的试卷,气笑了,甚至对他进行了人格侮辱:“你确定你头上顶着的是人脑子吗?”

这种说话方式欠揍到让单奇鹤气拳头硬/了,他扫了薛非一眼:“闭嘴。”

薛非哈了一声,把卷子扔回他桌上,不解:“你每天早起背书,晚上写题目,都是在干什么?你的手、嘴巴和大脑不是同一个控制系统?平时背书写题目是嘴和手工作,大脑不参与?”

“……”单奇鹤被这张嘴气笑,“滚边玩去,别烦我。”

薛非盯着看了一会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低头翻看单奇鹤的卷子,语气中拥有浓重的不解:“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基础太差了。

单奇鹤伸手把自己的卷子拿回来:“上课铃响了,回你自己座位去。”

薛非又深深叹了口气,都准备开口安慰一下单奇鹤,毕竟这么努力还考得这么一般,多少是脑子和天赋的问题,他伸手拍了下单奇鹤的肩膀:“以后中午别午休了,有不懂的题目我教你……”

话没还说话,单奇鹤看了会儿自己试卷,突然略显欣慰地诶出了一声:“每一门其实考得都比上次高诶,不错了。”

“……”薛非拍他肩膀的手顿了顿,又没忍住冷嗤一声,“考一分和零分的进步,有什么意义吗?”

单奇鹤抓起试卷,往他脑袋上抽了两下:“你小子是不是嘴巴一天不贱不舒服,别逼我动手揍你。”

薛非往后扬了下身子,伸手摸自己脑袋,撇嘴。

单奇鹤手指一抬:“回你自己座位去。”

薛非又阴阳怪气赞叹:“你心态真好。”

“我现在不仅心态好,而且体能也挺好,能一脚把你给踹飞了,你信吗?”

薛非扯了一下嘴角:“所以现在走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路线了?”

单奇鹤本来还能跟他再来回骂上几句,自己过去和人感情好了之后,确实嘴就会忍不住贱起来。亲密关系中常忍不住把别人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很少会反省自己说话是否伤人。

他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可以理解薛非的言下之意,也不太在乎他那张嘴里说出的嘲讽话——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说话的。

不过刚刚转头,不小心瞥到夏遂意。

意识到自己得纠正薛非这个臭毛病,本来一直轻松胡扯的状态突然严肃起来。

他凑近薛非,没什么语言技巧,直接严肃吩咐起来:“以后嘴巴少胡扯,有事就说事。”

“……”薛非被他的变脸弄得一愣,然后没忍住哈了一声。

单奇鹤板着脸:“少阴阳怪气的讲话。”

“?”薛非看他。

“本来考得差就烦,还要被你骂,我什么心情,你自己反省一下。”单奇鹤严肃。

晚上睡觉,反省了一下的薛非钻进单奇鹤的被子里,他冰凉的手故意贴上单奇鹤的温暖的肚子。

把单奇鹤冰得“嘶”了好几声,立刻去抓他的手。

薛非被抓住胳膊,没再冰人了,诚恳道:“我反省完了。”

单奇鹤抓住他胳膊扔开:“反省出什么了?”

薛非在被子里抓住他手指:“你干什么装模作样说我?演戏给谁看?”

“……”单奇鹤反捏了下他手指,无奈,“我说真的,以后好好说话。我是无所谓,你跟别人这么说话,时间久了,别人听着不难受吗?谁活该被你阴阳怪气?”

“……”薛非隔了好一会儿,“你真的管好多。”

单奇鹤笑:“为你好嘛。”

“……你觉得这话听起来可笑吗?”

“反正你记着就行,实在忍不住,非要嘴贱两下,回头也记得给人道歉。”

天色不早,寝室里的人已经都睡觉了,宿舍很安静,睡着室友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他们俩的声音压得非常低,气声似的,在安静的宿舍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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