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三天的放松假期,班上同学开始依依不舍联络同学放松心情,没人这个时候还看书,该考怎样就怎样了,最后不知怎么,班上同学约着最后一天出去唱K,准备唱到九点,玩累了正好睡觉第二天精神焕发地去考试。
单奇鹤为了不显那么不合群,和薛非一起去了,这个时候的包房音响劣质,坐一会儿就吵得脑袋疼。
他实在待不久,准备溜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了,薛非本来要跟着他,他诶了两声,示意他留在里面玩会儿,还特意夸了两句:“听说你唱歌好听,多唱两首。”
薛非总共来过两次KTV,还都是别人出得钱,也不知道单奇鹤是从哪儿听到他唱歌好听的。
他不动声色:“我唱歌好听,那你不是更该在这听么?”
单奇鹤嗯嗯两声,张嘴就来:“你先在这练练,回头两个人的时候单独唱给我听。”
薛非呵笑了一声,本想骂两句,最后却转头坐了回去,还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点的歌到哪儿,发现别人点歌插到自己歌前面,他不爽地喂喂了两声:“别插歌啊,大家都排队呢。”
单奇鹤打开吵闹的包厢门,走了出去,薛非扫了一眼他背影,撇嘴,收回目光的时候,跟坐在角落吃果盘的夏遂意对上,他冲夏遂意快速地点了下头,迅速转开了。
没想到夏遂意竟然主动走了过来,他坐到薛非身旁,薛非愣了下,看他:“怎么?”
夏遂意抿了抿唇。
薛非想到单奇鹤说过的话,耳后一片发麻,先发制人,率先客套道:“你高考加油。”
夏遂意眼睛弯了弯:“你也加油,跟单奇鹤准备考哪儿?”
薛非顿了顿:“考到滨海去,那冬天暖和,单奇鹤怕冷。”
夏遂意沉默了下,点头:“能互相照顾,蛮好的。”
“嗯,你呢?”
“我不太清楚,爸妈都想我考江水的师范大学,离家里近,以后当老师也不错。”夏遂意语气静静。
薛非点了点头:“挺好的,按你三模成绩来看的话能上。”他不动声色,“只要不要突然出现的什么重大失误,保持情绪正常,肯定没问题。”
夏遂意嗯了声,叹气:“但愿吧。”他转头看了圈,问,“单奇鹤去哪儿了?”
“不知道,”薛非随嘴道,“上厕所去了吧。”
夏遂意笑:“也就上厕所你俩能分开,平时都跟连体婴儿似的。”
薛非转头看夏遂意一眼:“……也还好吧。”
夏遂意拖长嗓音嗯了一声,两人无话可说了一段时间,夏遂意又道:“单奇鹤变化好大。”
薛非嗯了声:“他家庭情况有些复杂,之前太压抑了吧,想开了就好了吧?”
夏遂意又点了点头。
薛非顿了顿,突然转头看夏遂意:“你喜欢男的?”
夏遂意吓得眼睛猛地一睁。
薛非嗯了声:“那也没什么,单奇鹤也喜欢男的,”他想到这,笑了声,“他还挺坦然的。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不伤害别人,可以做任何事。”
夏遂意本意是想来问薛非跟单奇鹤两个人进展到哪一步了,突然被这么一说,冷不丁脸发烫,他从小学时就常被人喊是娘娘腔,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就是喜欢和女生玩而已。
到青春期才搞明白自己跟女生一样喜欢男的,他又不觉得自己是女生,也尴尬和纠结了一段时间。
其实应该没多喜欢薛非吧,就是和男生接触少了,而且薛非长得很好,喜欢笑,很阳光,看见他笑自己心情也会莫名变好。
扭到脚那次,是自己鼓起勇气主动去扶住他,他也不知道薛非喜不喜欢男的,反正他喜欢谁,就对别人好点,那应该也没错。
现在宣布失恋,倒也还好,喜欢的人开心更好,毕竟谁读书时还没暗恋过个百八十个人啊,小小薛非不算什么。
夏遂意自我开解完毕,笑眯了下眼睛:“这里的果盘还可以,西瓜很甜。”
薛非嗯了声,笑:“行,我待会儿试试,单奇鹤就不喜欢吃太甜的水果。”
“……”夏遂意——谁问了?
薛非又说:“他吃那种超酸的桔子都能面不改色,真的很离谱,好能演。”
“……”夏遂意——我请问谁问了?
薛非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些明晃晃的笑意,夏遂意愣了下——这笑跟他以前见的那种张扬笑容不太一样,偷偷的,带着点不想被其他人发现,但又藏不住的愉悦。
夏遂意顿了顿,跟着一起笑了声:“你们在一起挺好的,你让他变了很多,他也让你很开心。”
薛非啧了声:“别讲他了,你记下我和单奇鹤的手机号么,以后还能联系。”
夏遂意没忍住笑出了声——到底谁一直在提单奇鹤啊。
“我还没买手机,准备高考完再办弄。”
这难不倒薛非,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又不知从哪拿出支黑色水笔,快速在纸张写下了两个手机号,递给夏遂意:“上面那个号码是我的,下面的是单奇鹤的,你有了手机,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或者发短信。”
夏遂意默默接过纸巾,黑色墨水在纸上晕开,他盯着这两行字迹,隔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心中吐槽——谁会联系你们两个啊,混蛋!
薛非自觉和夏遂意已经把一切事情讲清楚,蠢货单奇鹤以后别再时不时犯个病,非莫名其妙让他跟夏遂意两个人独处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人是嫉妒心作祟,智力低下地想测试在他心中的位置,还是纯粹有病。
逻辑告诉他,应该是第一种,但是按照单奇鹤的令人诧异的粗神经,也不能排除第二种的可能性。
他搞不明白,一人明明看起来很聪明,待人对事都轻松游刃有余,好像几乎没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在某些时候却会像个纯种傻缺。
他想到这,又烦躁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见到单奇鹤的任何信息,他撇了下嘴,正准备打个电话问人在哪,什么时候回来,守在点歌处的哥们儿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说他点的歌到了,让他来唱,薛非扬手应声,另一只手迅速地盲打给单奇鹤发信息——半年来每天晚上睡前打字聊出来的技能。
【我要唱歌了,你来不来听?】
一首歌唱完了,没有等来回信,他点的几首歌连续在一起,唱到倒数第二首歌的时候,他没忍住又发了一条短信给单奇鹤:【你掉厕所了?】
倒数第二首点的歌快唱完,他让在点歌处热情点歌的哥们儿,帮他把后面的歌推到前面来,准备等单奇鹤回来了再唱,而后一边放下话筒一边抬手就给单奇鹤打电话。
包房里音乐声太响,他甚至听不清那边到底是接通电话了,还是一直在嘟嘟响。薛非站起身,往包房门外走去,他打开门,见KTV大厅有吵闹声,有工作人员跑过,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嘈杂的声音关在门后,耳朵里传来的是电话没接通的提示音。
“……”薛非皱眉看了一眼手机——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单奇鹤从没不接过他电话,他都怀疑手机出什么问题了。
面前有几个KTV工作人员哎呀跑过:“报警了,警察来了?”
薛非继续拨单奇鹤的手机,眼皮莫名跳了下,他感觉不太舒服。
又有个工作人员从他面前过时,他一把抓住对方,冷脸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工作人员看着年纪也不大,急惶惶地:“哎呀好像有高中生闹矛盾,有人拿刀把人给捅了,听说还是我们店里的顾客,刚出去一会儿,吓死人了,你们看看能不能赶紧走,不然警察估计得来问你们。”
薛非脸“唰”得一下白了,他瞪着面前的工作人员:“人在哪?!”
工作人员被他吓了一跳:“就在旁边巷子那,好在没在我们店里闹事,不然我们店肯定得关门整顿一段时间。”
薛非松开手,转头往外奔去,他脑子一片空白,跑了两步腿发软,差点一膝盖直接跪在地上。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单奇鹤每次不被期待地离开他的视线,就总会遇上点什么事,让他无法控制地担惊受怕。
第41章
单奇鹤是觉得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塞牙,他不过嫌包厢内吵闹,出来透透气,在大厅沙发那见到个喝晕乎了的煤老板大哥,多嘴跟这大哥闲聊了几句,附和吹捧了大哥两声,这大哥立马把家底透漏个干净,还跟他称兄道弟起来,就差要服务人员拿酒来跟他结拜。
单奇鹤自己虽然酒品不怎么样,但也看不上其他酒品不好的人——尤其这人还长得一般。
他甩甩手不准备陪大哥散德行,起身插兜头也不回要离开这家KTV,到外面去找自在。
奈何哄着大哥聊了两句,大哥化身牛皮糖,非要跟他讲自己家的矿和空地,说这儿请他喝酒的人都只看重他的金钱,没人透过他昂贵的身家看见他闪闪发光的内在。
“还是小老弟懂我!”他一把勾到单奇鹤肩膀上,掏掏兜,没掏到烟盒,要拉着的单奇鹤一起去外面买烟抽。
单奇鹤脑袋抽抽,准备喊人把这哥们儿扛走。
哥们儿喘着气说自己一点没喝醉,都是装的,他追求的是灵魂上的共鸣。
“你这跟我共鸣个什么劲?”单奇鹤无语,他现在但凡手上有个什么项目要投资,就跟大哥多共鸣一会儿了,现下才是个高中生,听他讲两句废话就得了。
结果两人最后还是拉拉扯扯一路走到了附近小店买烟,大哥买一条烟,非要送半条给他,单奇鹤一点不客气往自己兜里塞——当陪聊费了。
出来后大哥蹲在别人店门口台阶上抽烟,感叹似水年华,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多么身强力壮,那玩意金枪不倒。
“……”单奇鹤嘴上叼了根烟,面无表情,“实在闲得慌,回厕所去撸/一/管。”
大哥哎呀两声又感叹起年轻时候,一个小时不带休息,每个女的都爱他,再摇摇头,说自己年纪大了,更注重内在。
单奇鹤抽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燃嘴上烟头,咬着烟嘴,龇牙噗嗤笑:“哦,敢情阳/痿了啊,难怪在这追求灵魂呢。”
男的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能讲肉/欲的时候谁扯淡跟你讲灵魂,哪天阳/痿了才能成正常人。
大哥不乐意了:“什么话啊,我这是精神升华了。”
单奇鹤咬着烟嘴笑。
大哥唉了一声:“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觉得那事比较重要,现在更讲究那种两人三餐四季的温馨感。”
单奇鹤噗嗤笑,晚上八点来钟,这条小街人不多,旁边是个狭窄小巷,有人的身影一晃而过,只眼角能瞥见残光。
“那我这有个古法秘方能帮你重拾信心,你要不要试试?”单奇鹤吸了口烟,语气慢悠悠。
大哥立马上钩:“什么秘方?”
单奇鹤一手夹着烟,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真信啊?这下又不追求灵魂了?”
大哥登时不追忆似水年华了,神情颓唐,大伤了自尊。
单奇鹤总算能在大哥伤怀的时候,甩下大哥,揣着大哥送的烟乐滋滋地走了。
人才走到漆黑小巷口,这大哥又提步追来,单奇鹤转身往巷子里闪,巷子里没路灯,旁边堆着几个垃圾桶散发着臭味。
单奇鹤捂着鼻子,往小巷深处走,走到头才发现是死路,一个三米高的红墙挡住他的路和视线。
他抓了下头发,两指夹下嘴里烟,准备原地等醉酒大哥走了,他再出去在附近溜达,散散身上沾上的中年男人味。
一根烟抽完掐熄抬头,见小巷口站着个人影,他眯眼看了会儿,身形不太像那个醉酒的大哥,他以为是个路过的路人,没什么反应,又敲了第二根烟叼进嘴里,没有点,只用烟味挡一档小巷的垃圾臭味。
巷口的人影往里走,单奇鹤开始没在意,直到这人又往里走,发出点声音,甚至冷着嗓子喊了声单奇鹤的名字。
单奇鹤愣了下,这声音算不上熟悉,他眯眼问:“谁?”
那人从光处走近,手上还拿着个能反光的刀具,单奇鹤卧槽了声,半年没见的高岭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高岭年?别激动。”他立刻试图安抚,“这没必要。”
话音才落下,小巷口又晃晃悠悠走来一个喝醉的男人,嘴上还喊着:“小老弟,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哥们儿请你喝点酒,继续聊聊,你那秘方真的没有吗?”
单奇鹤嘶了声。
陌生人的突然来访,不仅没让高岭年产生退意,他眼睛狠狠瞪着单奇鹤,想找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他退学后被爸妈狠狠揍了一顿,每天都没什么好脸色,他心里恨得很,他明明没有对薛非怎么样,薛非腿断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相信他,他只要提起这事,他爸就揍他。后来他爸让他收拾收拾滚出去打工养活自己,他气不过跑了,找之前那群兄弟借钱、借住,每天在网吧打游戏,心想着总有一天,他得报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