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非身子都坐直了,把单奇鹤递给他的画板放到一旁,凑近单奇鹤,脸对着脸,焦虑地看了会儿,伸手捧住单奇鹤的两颊:“你好好考试行么?”说完谴责,“你看你的态度,我特么比你还着急。”
单奇鹤把他胳膊拿下来,扫了一眼这人穿着的外套,拉链几乎只扣了个底,他伸手把衣服拉链拉了起来:“你能好好穿衣服?”
薛非没被带偏,扯了两下衣服:“现在是讲这事的时候么?我快被你烦死了。”
单奇鹤还唉了声,逗人玩似的:“那考不上怎么办,再读一年?”过去没发现这孙子这心思的时候,以为是他一个人会觉得孤单,要自己陪着,现在想来觉得自己真蠢,这么明显的事都没发现,见他这副完了蛋的模样,忍不住冒坏水,开始逗人。
薛非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暑假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单奇鹤眨了下眼,拖着声音嗯了声:“那怎么办?我还想上清北呢。”
“你就不该突然转学艺术,然后现在变成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薛非眉头拧了起来,“我回学校去找几个艺术学院的人问下,有没有什么速成宝典?”
单奇鹤笑。
薛非盯着他看了会儿:“你特么逗我玩啊?”他顿了顿,吐气,“你无聊么,我都快烦死了,没见过你这样的。”
单奇鹤笑眯眯:“那真没考上怎么办?”
“你去读专科。”薛非面无表情,“实在不行别读了。”跟单奇鹤的视线对上后,他咬牙恨恨,“那你继续读高五,高考考十年也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说完,又盯着单奇鹤看了会儿,操心死了,“你怎么办啊,怎么现在想一出是一出啊?”
单奇鹤噗嗤笑:“行了,我心里有数,没考上就去给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满不满意?”
薛非的表情一顿,眼皮微不可见地往上抬了下。
单奇鹤捕捉到他的细微反应,拿手里的画纸敲了两下薛非的脑袋,好笑:“看来很满意?”
纸张敲得也不疼,薛非无辜,自己分明一句话都没说,都是单奇鹤在自说自话,还要打他。
他盯着看了单奇鹤看,眼睛往四周瞥了一圈,画室空荡,正对着他的画板上,画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石膏人。
屋外的雨声变的更大,世界变成了个交响乐团,薛非往前凑了下,伸手捏了你单奇鹤的指尖,视线挪到嘴唇上,小声要求对方:“安抚一下。”
单奇鹤眯着眼睛看他,冷酷无情地骂出了个滚字。
薛非笑起来,捏着单奇鹤的手指:“我可没说什么,但是如果你非要的话,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他看着单奇鹤,“我可以养你。”
单奇鹤笑看了他一会儿:“你养自己都费劲,说这废话。”他笑完扭头瞥向了窗外瓢泼大雨。
——抛开自我滤镜来看的话,薛非确实是个……小孩儿。还有的教。
单奇鹤好笑想,唉自己就不喜欢跟小孩儿谈恋爱,小孩儿容易上头,上头的时候天崩地裂海誓山盟,恨不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跟对方两个人。
他又看了薛非一眼,叹气——但这完蛋东西……算了,小孩儿就小孩儿吧,也不是承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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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数的单奇鹤在十一月下旬到滨海参加了个考前一周特训班,时间不凑巧,到地方的时候,薛非在学校上课——提前了好几天,让单奇鹤选个好点的车次,自己没课的时候去车站接他。
单奇鹤置若罔闻,让薛非好好上自己的课,别烦人。
薛非度日如年地上完了当天的最后一节课,抓起提前收好的书包就往校门口跑。
中途撞见室友,室友问他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兼职要迟到了么?
薛非人都跑不见了,声音才传回来:“去找人,晚上不回来了。”
进地铁站时,他给单奇鹤打电话,这个刚下火车没多久人,接了他电话,说了一句话:“我在这上葫芦丝体验课呢,地址发你给你,一会儿再说。”
说完就挂了电话,薛非盯着自己手机屏幕看了会儿,收到单奇鹤发的地址后,他眯着眼睛一字一句敲道:【大哥,你报得不是喜剧影视文化么,没有现场表演要求,你能不能正经严肃点!!】
薛非前段时间从江水回来,到处兼职打工的百忙中,还跑到艺术学院去搭讪了不少人,整天跟着别人屁股后面问艺考怎么考,要怎么样,弄得别人以为他老家有个亲弟弟准备艺考。
他整理收集了不少资料,全打包寄给了单奇鹤,苦口婆心劝他好好看一看学一学,糟心死了。
他的信息发过去,单奇鹤没回他,他晃着手机,一边等着地铁,一边又开始问艺术学院几个新加的好友,仔仔细细咨询了许多问题,宁昆跳过来一条消息,问他待会儿打不打球。
【不打。】
【你又赶去餐厅打工了?】
【没,最近餐厅整改了,我准备换个连锁快餐店兼职。】
【那你晚上去干什么?给学生补课?】宁昆发得很快,下一条信息紧跟着发来,【我老婆那闺蜜,上次一起吃饭那个,你有印象没?】
【没印象,我是gay。】薛非回答的非常干脆。
【……】
宁昆显然大受打击,发了一串省略号,消失了近五分钟才回话:【不是,哥们……】
【怎么,歧视同性恋?】
【不是,你就这么直接跟人出柜啊?】
【有什么问题,又不是看上你了跟你表白。】
【……】
宁昆又消失了两分钟,突然抓到重点:【那你晚上去干什么?搞基去了?你有对象?】
薛非眯了眯眼睛:【请尊重小众性取向,我就不会问你跟你老婆晚上去干什么。】
宁昆又发来一串省略号,又立刻道了个歉。
薛非才慢腾腾地回复:【单奇鹤不是来滨海艺考么,我去接他。】
宁昆哦了声,两秒后连续发了好几个感叹号:【卧槽你俩?我说呢!!】
薛非眉头挑了下,他眯眼笑,自顾自慢悠悠回答:【是啊。】
【难怪半个月前回了趟江水,我说呢!还莫名其妙让我给他打电话,我说呢!你俩当时吵架,他不搭理你?现在和好了?】
薛非不爽地撇了下嘴巴:【扯淡,他什么时候不搭理过我?】
宁昆连发了好几个哈哈:【那我去跟我老婆闺蜜说下么,我就说你有喜欢人了?】
薛非手指按在键盘上,不用看键盘,也打字很快:【谢了。】
跟宁昆聊完后,薛非眯眼看了下手机屏幕,果断给单奇鹤发去通知:【刚刚跟宁昆聊天,他非要给我介绍对象,太烦人了,我说了半天,他还纠缠,我就把咱俩的事告诉他了。】
薛非看了一眼措辞,点击发送,又写:【没事的,他不会乱说。】
他自说自话发完,把手机揣回口袋,盯着地铁站台牌上自己的目的地。
地铁在二十分钟后,到单奇鹤发的地址,他快速蹿上楼梯,刷卡出站,又大跨步往外走,地铁口就是个琴行,他走出站台,一抬头就看见单奇鹤穿了件浅色带帽子的卫衣,正对着大马路吹葫芦丝。
——拿马路上车子引擎声嗡鸣、路人走路、聊天的嘈杂声给他伴奏。
薛非本来走路很快,见到这人时,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隔着几米,两棵树的距离,看单奇鹤旁若无人地吹了会儿葫芦丝,他没忍住侧头笑了起来。
可爱。
单奇鹤做什么都莫名其妙的觉得可爱。
第60章
单奇鹤发现大事不好了,薛非这个完了蛋的恋爱脑,在他来滨海准备艺考的这段时间,学也不好好上了,工也不好好打了。
两眼一睁就是问,今天咱俩在哪儿见面,我去找你。
单奇鹤某天实在忍不住,非常友好地问了句:“哥们儿,你一谈恋爱就这样,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单奇鹤心里想,这孙子但凡这副模样跟别人谈恋爱,那他这辈子不是完了蛋吗?
碰到个正常的好人就不说什么了,但凡碰到个感情观不太健康的,那不天天坐在家里哭。
单奇鹤脱口出:“你跟别人谈也这样谈?”
薛非大惊:“我为什么要跟别人谈?”
单奇鹤顿了顿,思索,沉吟,点点头:“也是。”
聊这话时,正晚上十点多,薛非打工的快餐店八点多下班,他一晚上都在问单奇鹤要不要吃什么、要不要买什么,晚上九点多回来,手上拎了不少吃的喝的,说拿来当夜宵吃。
他明天早上八点的课,地铁坐回学校要半个来小时,晚上下班还一定要坐过学校站,花费将近一个小时时间,到单奇鹤这来住。
怎么劝都不听。
单奇鹤啧啧啧。
他敲门进来,把手上袋子给单奇鹤,急匆匆的:“今晚太忙了,本来我还跟经理说,不忙的话让我先溜,结果忙得我厕所都没空上。”
说着蹿进门里,直奔厕所,上厕所门都不关,拉裤子拉链就开始放水。
单奇鹤叹气,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你不能上完厕所再回来?硬憋着上坐地铁,你是不是有病?”
薛非冲水,在洗手台干干净净洗了个手,甩着湿手走回来,磨磨蹭蹭走到单奇鹤身上,身子一贴,手一张开,就抱住单奇鹤不动了,他笑:“下次组团去看男科。”他脑袋在单奇鹤身上蹭蹭,“我着急回来见你啊。”
单奇鹤往前走一步,他抱着单奇鹤连体婴儿似地挪。
单奇鹤拖着个累赘走了两步,忍不住问他这副谈恋爱就完蛋模样,以后怎么办。
聊天无果,薛非侧头亲他,学单奇鹤接吻的时候手指乱拨,蹭蹭后脖颈,又揉揉耳朵,小声问:“你头发长了,怎么没剪?”
单奇鹤闭着一只眼睛,侧了下脑袋,胡说八道:“我们搞艺术的,就得长头发。”
“……”薛非闷声笑,笑完又嘴巴贴过来,四片唇瓣厮磨起来。亲不够似地伸舌尖,含含糊糊地命令单奇鹤,“动一下啊。”
单奇鹤手掌一伸,摸到他后背,手指顺着他脊椎滑动,反复滑动数下后,四指头横过腰侧,揉搓似地掐了两下。
薛非半僵的身子一抖,忍不住往旁边躲,小半边身子都麻了。
“你……”他伸手捂了下自己的腰,说话带着气声,“摸一下我就麻了。”
单奇鹤收回手,把手放在他面前张合了两下,一本正经:“我手上有魔法。”
薛非被逗笑,重新站直身子,手掌也往单奇鹤衣服里伸手,从后腰摸到腹部,他一根手指勾住单奇鹤的裤腰带,跃跃欲试:“我帮你看……”
单奇鹤把他手拿出来,揽着人往桌旁走:“别吵,我们聊点正经事。”
“……”薛非抓住他的手,满脑子只有废料,“那你帮我摸下,我那个了。”
单奇鹤磨牙,心里劝自己,十八岁男的这个鬼样子正常正常,谁还没有十多岁的时候呢,嘴上却忍不住骂起来:“老子帮你捏废了信不信。”
薛非喔了一声,隔了会儿又闷笑了起来。
坐是坐不下来的,下半身坐在凳子上,上半身也要黏在单奇鹤身上,脑子里还是只废料:“等过年的时候,你去医院看下呢,吃药能好么?”他回忆了一下,“你过去从来没自己动手过?会不会是刺激不够?”
“没人跟你聊这事,”他推了下薛非,“你给我坐好。”
“行,行。”薛非应,还是贴在他黏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