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没病吧 第62章

“生病了意识不清楚了吧,我不记得了。”

“那个你看我……”薛非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他沉默下来。

隔了会儿,他突然问道:“你是单奇鹤吗?”

单奇鹤怔住,下一秒慢腾腾地反问道:“怎么说?”

薛非盯着他的脸,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我们高中当了三年同学……”

高一的时候两人就分在同一个班级,薛非性格好,交朋友快,跟单奇鹤也接触过,但对方聊半天不出个闷响,没意思得很,他当然会跟性格更好的人交朋友。

后来见单奇鹤被欺负,帮他骂走了几回人,对方也没什么反应,又不小心见到这人在树下玩昆虫尸体,更是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不会想主动接触。

他高中两年多从未主动关注过这个人,偶尔帮忙喊一声也是举手之劳的事。

高二文理分班后,两人恰巧又分在同一个班级。

“我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你这个人,你名字的三个字怎么写可能都不清楚。到高三开学,你请了一个月病假没来,我都不知道。”薛非突然捏起单奇鹤的手指,他指甲轻轻地扣起了单奇鹤的手指,才继续道,“然后,高三开学一个多月后,你回来上课了。”

薛非语气变慢,一点一点的回忆:“我记得,那天下午应该是节体育课,你剪短了头发,我一时没有认出来……”他皱起眉头,又回忆了下,“你在篮球场看我打篮球。”

他抬起眼睛盯着单奇鹤的眼睛,之前高中打球时,也不是没人看过,他觉得自己篮球打得确实还行,但当时的单奇鹤好像是一直看着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薛非还没发现,还是喝水擦汗的间隙时,有个兄弟撞过来,调笑了说他一声:“靠,哥们儿,坐那一男的,根本没在看球啊,一直看着你。”

薛非眼睛看过去,那个男生盯着他,他投球没投进,骂了声,眼睛瞥过去,他还在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薛非讲到这,停顿了会儿,看单奇鹤,低声:“我后来以为,你那个时候决定鼓起勇气接近我。”

单奇鹤沉默了会儿,好笑:“还挺自恋的宝宝。”

薛非没搭理他,继续道:“然后,你就……”他坐在床上,抱住单奇鹤,把脑袋挂在单奇鹤的肩膀上,“故意接近我,要跟我住一个寝室,还让我给你补课,我烦死了。”他继续道,“你性格大变,找各种借口给钱我花,我当时正好穷得饭都差点吃不上了,你喂我吃东西,还非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单奇鹤回忆了下,“我怎么记得我当时在你宿舍睡得是地板。”

薛非不搭腔:“后来开始经营起同学之间的关系,把别人欺负你的事情告诉老师,还报过警。你之前从来不会这么做,有一次课间被人喊去厕所,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上课,老师问你怎么了,你都不敢说话。”

“……”单奇鹤眯眼睛。

薛非慢腾腾地继续道:“你还勾引我,跟我说你喜欢男的,还非说我也喜欢男的。”他下结论,“你勾引我。”

“胡扯。”单奇鹤忍了下,还是没忍住点评。

薛非突然笑了声:“我以为你暗恋我两年多,不敢告诉我。经历过生死之后,性格大变,鼓起勇气接近我,对我好,勾引我,是想要让我喜欢你,让我跟你谈恋爱。”

他笑声顿住:“也是。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顿了顿,继续分析,“你对和人相处没有分寸也没有距离感。”薛非说的信誓旦旦,“你对这些事没有常识。”

“……”单奇鹤挑了下眉,慢腾腾,“然后?”

薛非的手攥上他的本就睡得皱巴巴的衣服:“所以,你不是单奇鹤?”

单奇鹤眼睛眯了下,慢条斯理:“那你觉得我是谁?”

“正常人发烧怎么会两天都醒不过来,睁开眼也是一副没魂的模样?”

单奇鹤笑了下,摸摸他的后脑勺,笑眯眯:“你觉得我是谁?”

薛非看他,好一会儿,声音干涩地开口说:“你是……”

单奇鹤眨了下眼睛,都准备开口夸一句“还挺聪明”,哪知薛非声音干涩地说:“你是单奇鹤的副人格?”

“……”单奇鹤顿住,什么玩意?

薛非按住他的脸颊:“主人格还在吗,他能这辈子都不出来吗,我不想他出来。”

薛非还按着他的脸絮叨:“我知道这有点蠢,但是真的没法不这么想。没有人发烧睡两天,偶尔睁开眼睛是副傻样的。”他越说越可信,“你之前跟我相处亲密,是因为你不是人,才跟我相处没有丝毫分寸感,可能你的主人格对我有点好感,你就顺着他的思维惯性来勾引我,但你又没有常识,不觉得那些行为过于亲密。”

薛非说:“所以你才对我跟你表白那事反应那么大,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大反应。正常人早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了。因为你不是正常人。”他抬起眼睛看单奇鹤,表情还有些伤心,“因为你不是人。”

“……”单奇鹤沉默,反馈,“你才不是人。”

薛非腮帮子紧了紧,牙齿咬住自己口腔内壁,单奇鹤伸手捏他下巴:“松开。”他提示,“你再往其他方面仔细想一想?”

薛非垂下眼睛,没有再看单奇鹤:“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他可以一辈子都不出来了吗?”

单奇鹤顿了顿,笑:“我跟他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他也像我对你一样对你,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体,那就没什么区别嘛。”

薛非突然牙咬切齿地凑上来,手指攥住他的睡衣,鼻尖都抵着他的鼻尖,骂出了些违法乱纪的糟糕东西:“当然不一样。他要是他妈的敢出来,老子就把他锁在房间里,把他吓回去,让他这辈子都他妈不敢再出来。”他语气恨恨,“他最好别他妈再出来了。”

“别发神经。”单奇鹤被这人突如其来的暴脾气逗笑:“你要不要再想一想,单奇鹤的副人格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宝宝?”

薛非不搭腔,发完脾气蔫巴下来,声音干涩开口:“你别消失,也别让他出来了。”他抓起单奇鹤的手,让他扯起自己的裤腿,抚上自己前天被撞得乌青的膝盖,“我吓得都差点摔在地上起不来了,宝宝。”他可怜巴巴道,“我不要他,我只要你,你不在,我过不好的。”

单奇鹤扫了一眼他的膝盖。

可能恰好年三十零点过了,屋外突然响起爆竹和烟花声,窗户外隐约能见有烟花升到空中的又炸开的光亮。

单奇鹤笑:“装可怜。”他轻揉了下薛非的膝盖,“去,找点药来,我给你涂药。”

薛非不动。

单奇鹤又说:“饿死了。”

薛非动了:“还是去给你煮个面吃吧,卧个鸡蛋?”

单奇鹤坐在床上伸手搂住他的腰,摸摸他的肚子,叹气。

如果薛非不突然发神经,他确实不知道这人现在这样了,他离不开自己,多古怪,多奇妙。

他以为他把薛非养得非常好,有充沛的感情,能爱人,能成长,能变成一个不错的大人。

这人……

单奇鹤都忍不住开始思索,是基因的问题吗,同样一个人,怎么能在不过一年的经历不同后,变成两种极端?

薛家的基因不太行。

单奇鹤唉了声,柔声说:“他不会出来了,他走了。”

第68章

老话讲,病去如抽丝,抽丝的单奇鹤病了场后,整个过年都没什么精神。

大年初一当天,骤然松懈下来的薛非也病倒了,两个病患缩在家里,对着咳嗽吸鼻子,家里面都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好在之前记得囤了点年货,大年初一整天,两个病患都没出门,缩在床上昏昏欲睡,新装的电视开着,放着春晚重播,听个响声。

累的时候,抱在一起倒头就睡。春晚节目还在难忘今宵。

不过第二天薛非这人病就好了,精神焕发地在家里打扫了一整天的卫生,给满是病毒的屋子通风,让头昏没精神的单奇鹤裹了几层衣服、坐到椅子上晒太阳,把床上四件套全手搓洗一遍,再挂到屋外晾晒起来。

晚上还不知从哪摸出个红包塞给单奇鹤,说自己小时候过年,爷爷奶奶都会给弟弟妹妹红包,说是压岁钱,他觉得单奇鹤也得压压。

虽然单奇鹤哄他说,没什么主人格副人格的事,还信誓旦旦又看起来是绝对是胡说八道地说:“对对对,我高一的时候就暗恋你了,但是爱在心口难开,不敢告诉你,后来差点死一回,想明白了,决定勇敢追爱,立刻就爱你爱的要死要活啦。”

他还“啦”了起来,薛非压根不信,呵呵:“那我跟你表白的时候,你怎么是那副鬼样子?”

单奇鹤张嘴就来:“我欣喜若狂不知所措失去意识,等反应过来,咱俩不是立刻谈上了么?”

薛非哼哼,一点不信,但忍不住喜上眉梢,凑过去要亲单奇鹤,单奇鹤手掌盖在他脸上:“感冒呢,别被传染了。”

“我也感冒了。”薛非拿开他的手。

“你感冒好了。”单奇鹤笑,赞叹,“身体真不错。”

“那我有抗体了。”他说,“亲一下吧,我之前都吓死了。”

“……”单奇鹤磨了下牙齿。

真有意思,这孙子顺杆爬的技能越点越满了。

这人病好后开始非常热衷于,在他眯着眼睛打盹、或者低头看东西时,冷不丁凑过来,一把抬起他的脸,眼睛像巡视什么一样扫一圈,再满意地松手,一言不发地溜达走。

有一次单奇鹤鼻塞,呼吸不畅一个喷嚏没打出来,抽了张纸正低头擤鼻涕,他走过来,一把掐住单奇鹤下巴,把脸抬起来观察一下。

单奇鹤一个鼻涕要擤不擤,最后忍不住伸手拍了下他的脸:“别烦人。”

薛非眼睛巡视脸一圈,满意了,又拿纸非要帮他擦鼻涕。

“……”单奇鹤把纸拿回来,抬起脚给了他一下,“滚边玩去。”

单奇鹤想到这些行为好笑,没忍住骂了句:“这么不经吓,我现在揍死你信不信?”

薛非充耳不闻,搂着他蹭,嘴巴贴在他肩膀上亲:“你感冒快好吧,快好吧,过两天我们去庙里拜一拜吗?我要去给你祈个福,你挂身上。”

单奇鹤好笑:“确定不是什么镇魂符之类的?”

薛非笑:“能镇住另一个别出来么?”

单奇鹤把他捞到身前来,摸摸他的脸:“不要胡说八道了。”他眼睛垂下,神情柔和,他记得自己大概做了个梦,具体内容记不太清,隐约只知道对方大概跟他道别了,但薛非如此排斥他所谓的“单奇鹤”,他觉得不太好。

他怎么也用着别人的身体。

他捏了捏薛非的脸颊:“不许胡说八道讲这些话了。”他说,“别把你这些怨气乱撒。”

薛非躺在单奇鹤盘着的双腿上,双手一抬,勾住单奇鹤的脖子:“那亲下。”

亲又没亲到,大年初四单奇鹤还一边咳嗽一边准备去琴行学吉他。

薛非因为年前最忙碌的那天班,无故翘班,还不回信息,被餐厅辞退,单奇鹤知道后,眯着眼睛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无语:“打个工都能被辞退?”

“我在家照顾你。”薛非试图解释。

“请假也把你辞退了?”单奇鹤眯眼,算了,“什么餐厅,有事还不让人请假,下学期再找别的事干吧。”

“……”没有请假、甚至没有回过经理信息的薛非嗯了声,义正词严,“就是,家里唯一一个人生病了,请假都不让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工作。”

这就导致,单奇鹤出门上课,薛非无事可干,非要跟着一起去。

他跟单奇鹤去了那个小琴行,蹭了一节吉他体验课,然后坐在那儿看单奇鹤弹吉他。

吉他课上完,回家单奇鹤又开始头晕、咳嗽,没一会儿又病躺到床上去了。

薛非觉得他病没好就不该出门,阻止他出门学琴,晚上睡觉都要时不时搬下单奇鹤的脑袋,有一次去摸单奇鹤的眼皮,把人从睡梦中摸醒,他无辜地蹭了蹭手指:“你等病好了再出门好么,少让我操点心,行不行?”

单奇鹤没睡醒不太清楚,张嘴就说:“你操得哪门子心。”

说完,他睁开眼睛,跟薛非在黑暗中视线对上,感觉这对话有些耳熟,两人之前好像讲过,不过对话角色互换了。

薛非好像也想到这事,两人无声对视一秒,突然一起笑了声。

单奇鹤诶了声,伸手抱住薛非:“行,那等病好了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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