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赢球后被同学送些鲜花和礼物，虽然他不喜欢，甚至会讨厌，但那些都是别人的心意，即使为难也会沉默又僵硬地收下。
饭纲前辈怎么说来着？
“今天辛苦你了，球给的很好。”
然后呢？
“……可以抱一下。”半晌，他就憋出了这么一句，好像是在证明自己心情真的非常好，还狠狠补充了一个条件，“就一下。”
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够，又从牙缝里憋出一句：“半秒钟！”
哈。
属实罕见。
证明他快乐的方式就是能接受平时不能接受的事吗？
半泽雅纪都要听乐了。
“圣臣。”他‘深情’地叫出口。
佐久早：？
“善良是好事，不过饭纲前辈的话你还是别信了。”像是为了回应对方，他上前结结实实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不过你说的对，是该开心些，谢谢。”
“……不是很开心么。”
“是啊，所以更开心了。”
或许是这一年里，训练充斥着生活，除去学习、兼职和常规的爱好学习，排球几乎塞满了他生活的每一处角落，就连床边也摆了个在家专门训练用的排球。
现在他们赢了，还是全国冠军，自己甚至还打出了最终一球。
一切美好又顺利，顺利到让人觉得不敢置信，显得之前每天的生活好似虚假的一样。
比起胜利的喜悦，他内心反而很是空虚。
就像一直紧绷的线突然被放松一样，嗡地一下，在原处失去了踪影。
排球结束时带来的情绪并不如网球，没有那种独自击败强大的对手时有种攀登高峰的强大成就感，它就像长流的细水，千万缕最终汇聚到一起，然后奔涌至大海。
但过程是快乐的。
欺骗对手的每一球，愚弄别人的每一次，看着许多人对自己的行为露出错愕的表情，感受着每一个音符因为自己的指挥而翩翩起舞。
这种感觉也不错，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倒是没有黄濑凉太说得那种“团体运动也是在团体中竞争”的体验。
“不光是现在，比赛时也会觉得很开心。”他说。
佐久早没有再接话，只是沉默地喝完了水，然后就独自离开了。
“他要去哪儿？”渡真利雪晴问。
“可能是想逃避采访吧。”雅纪说。
渡真利：“那也走不了吧，路还没开呢，不会放他走的。”
她的话音刚落，井闼山应援团原本欢快的圆舞曲突然变了小调，整个节奏也加快了起来。
“嗯？”有些耳熟。
“啪！”
“啪啪！！”
随着一阵有节奏又整齐的拍掌声，全场的目光都忍不住向一处看台上聚焦。
场上的平承太郎手一抖，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
随后，一束人工自动的打光突然亮起，两个身着女装的壮汉出现在看台的一隅。
虽然关西话有些词东京人会比较陌生，但漫才那快速又滑稽的语气大家还是熟悉的。
“啊啊，谢谢各位，请多关照！”
“欢迎光临，十分感谢！”
第198章
因为没有外放的麦克，即使有在很用力的大声说话，两人简短又快速的漫才开场白只有附近的人能听到。
半泽雅纪虽然听到了声音，但他听力并不是特别好，感觉像是听到了两声嗡嗡。
“什么？”他抬头看去，只见看台顶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水平的放了个光亮的射灯。
亮度很高，光线甚至能穿透两个女装大佬的裙摆——视觉效果并没有预想的那样震撼，也没有反派出场的效果。
两个女装的壮汉逆光而站，金色的灯光照亮了他们腿上的一丛丛腿毛。
往上看去，其中一颗反光的能当电灯泡的油头自然是——香枝长吾。
半泽雅纪把手放在眉眼上方，似乎想遮盖一下这些光亮带给他的视觉刺激。
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带来的视觉刺激。
一切发生的很快，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观众席上的两人已经自说自话地进行着“表演”。
“或许有人要问我们是来自哪里，又是为了什么。”
“排球！排球的世界！将在未来等着我们！”
“喂，你不要抄袭火O队的台词啊！今天的正事是——”
“砰——！！”一声巨响。
香枝长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急速奔来的东西击中！直接腾空而起！！然后就像个陀螺样被抽出几米远，激起一地尘烟。
隐约中，能看到一双又直又白的大长腿。
下一秒，大长腿就一脚踩在了香枝长吾的屁股上，也踩灭了这一刻所有少男们的幻想。
四天宝寺的女排部长香枝由子留着一头短发，面容清秀，身高将近180，前凸后翘，身材十分火辣，一直是许多热爱长腿的少年的女神，也是日本人最喜欢的清纯类型。
现在却口吐大阪粗口。
“傻逼！嫌丢脸不够多么，这种漫才也敢拿出来丢人。”
香枝长吾在外面丢人，丢的不就是她香枝由子的面子？
而且井闼山男排获胜，要给加油就和比赛时一样一起加油就好了，都比完赛了还出来瞎出什么风头？！
香枝由子眼神一凛，在一旁和香枝长吾搭档说漫才的黑人主攻手顿时弯下了腰，作揖式的弯腰退避三舍，瞬间下场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嗯，走之前还不忘把金色的射灯关掉。
看着其他女装壮汉狗狗祟祟地把射灯搬走，香枝由子才算满意，把已经昏迷不醒，快要口吐白沫的香枝长吾拉着衣领拖走，气势十分从容不迫，而且很女王，非常有女排冠军的风范。
好像整个场馆就是她的舞台，其余人类就是不存在的空气——也是，能在四天宝寺混出头的，有几个是正常人。
平承太郎脸上擦了擦瞬间吓出的虚汗，他真的怕香枝长吾那家伙会突然抽出应援棒，和其他人一起在上面喊他名字跳打call舞。
“怎么突然出汗了？”饭纲问，“刚刚比赛时还好啊。”
平承太郎：“热的。”
“啊？现在热吗？”饭纲没感到热，运动结束后反而凉了下来，“你这汗一下子也出的太多了吧，总不会是有些体虚……”
Jo太郎：“嗯，没错，我虚。”
饭纲：？？？
饭纲继续问：“话说刚刚那上面的是不是四天宝寺的人？看着有些眼熟，你认得的吧。”
平承太郎故作镇定地说：“不是吧，我不认得。”
“我看着很像香枝部长啊……”
平承太郎别过脸，脸上满是倔强：“看错了吧，我不会认错人的。”
身体的每一处毛孔上都流露出一句话：我不认识他们。
饭纲掌狐疑地看了过去：真的不认识吗？
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
在大阪上学的平承太郎关他在四天宝寺上学的平承太郎什么事？
“你看错了。”斩钉截铁。
事情发生的太快，球场中心的人或许不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场边的人还是看得清晰的，这个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多，总有人会去关心情况不明的“伤号”。
“香枝部长，他，他看起来还好吗？”从后面跑来的古森元也见证了整个过程，有些结巴地问，“他好像已经没有意识了……”
半泽雅纪嗯了一声：“应该还好吧，不用担心。”
古森：“可是他看起来已经没有意识了。”
雅纪：“没有意识也不代表会有事，这很正常的，你放心。”
“那是没有意识啊！怎么会正常呢！”
“在四天宝寺是正常的。”半泽雅纪一锤定音。
什么叫做在四天宝寺是正常的——古森搞不懂这个定义。
“你就当作是一种搞笑效果吧。”半泽雅纪摸了摸他的狗头，为孩子的善良心生怜悯。
不管是香枝长吾还是香枝由子，毕竟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双胞胎，共用一套家庭教育，都有着人来疯的本性，别人的目光就是令他们浑身火热的兴奋剂。
只是后者已经被冠军带来的关注满足了，而前者今天在女排那里还没应援够。
“香枝部长登不上学校表演是有原因的，他真的很菜。”半泽雅纪评价道，“所以不要给他在外面展示的机会，不然他会认为自己很厉害吧，然后再家里表演个不停，香枝由子部长可能是这么想的。”
也可能是认为拙劣的漫才表演会很丢人。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事情来得太快其实我也没懂这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古森思考了一小会儿，说，“怎么感觉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的样子。”
半泽雅纪沉默。
大阪搞笑与热情似火什么的，对以冷漠闻名的东京来说还是太超过了，可能兵库县的稻荷崎还能理解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