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花魁只想攒钱买地 第20章

那男子察觉异样,问道:“沈三公子为何如此盯着在下?”

沈知孝煞有其事道:“我见兄台长了一双绿豆眼、塌鼻梁,五官挤作一堆,显得好大一张脸啊!”

沈知孝说完,也不想再跟这“上进学子”坐一桌了,起身跑到了刘三公子那桌坐下。

绿豆眼兄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是有怒不敢发。

刘三公子见沈知孝突然坐到自己身边,并未多问缘由,只转头盯着台上,泪眼汪汪哭嚎道:“官家小姐有什么好的,我才不娶!我就要娶小狐仙,她若是不愿嫁我,我便跟着她回山林里修行去,呜呜呜,怎么就一定要分开呢。”

沈知孝:“……”

谁说纨绔子弟不好,纨绔子弟也有真性情!

相聚别离,总有结束,好戏落幕,再拉开布幔时,便是苏云绕带着他的草台班子,一起对着众人行礼答谢。

掌声雷鸣,漫天飞舞的金银玉佩,是这次灵风扬名第一战的赫赫成果。

苏云绕大致估算了一下,很成功,很值得骄傲!

因为是在瑞王府上,再加上凤舞姑娘已经是王爷的人,因此也没人敢叫嚷着“愿意出多少金,要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胡话。

掌声落下,看客们慢慢褪去热情,幕布又重新拉上。

玉铃铛和采薇等人仔细清理着戏台,将好东西全都捡起来装进了苏云绕手里的木匣子里,只等回去后才分赃……啊,不,呸,分红!

玉九思等她们收拾干净后,才上前道:“凤舞姑娘,王爷有请,估计是想问一问百花楼改为戏社的事情。”

苏云绕赶紧将木匣子交给魏琴麽麽,自个跟着玉九思去了前面。

众人瞧了一出新奇舞剧,都还未立时散去,只坐着慢悠悠地在那儿吃茶。

见“小狐仙”又到了人间,好些人都很是激动,目光十分热烈。

苏云绕在现代的时候,也是有近千万粉丝的,倒也承受得起这般注目。

他不骄不躁地走到瑞王身边,夹子音十分甜美道:“见过王爷,咱们姐妹今日可真是蟾宫玉兔上瑶台,献丑了,只盼着没叫王爷失望才好。”

瑞王又扮演起了风流浪子的角色,握着苏云绕的手,调侃道:“本王当然失望,如此精彩的舞剧,只演了一出便没了,怎么能不失望呢。”

苏云绕顺势宣传道:“百花楼如今改成了灵风戏社,正在筹备新戏呢,王爷若是喜欢,到时候可一定要来捧场呀。”

瑞王叫苏云绕过来,本就有意助他扬名,自然应承说定会前去。

花花轿子众人抬,其他人见此,也纷纷出言捧场,还有人问苏云绕下一出戏是不是也是书生和狐仙?

苏云绕哪能剧透,只摇头说书生有,狐仙却没有,还神秘提醒道:“新戏是由志怪改编,各位到时候可别被吓着了才好。”

这话一说,倒是瞬间将众人的心肠给钩了起来,原本不一定要去捧场的,也打算到时候定要去瞧瞧,瞧瞧那新戏究竟有什么吓人的?

偏就在这般和谐热闹的时候,苏蓉玉这杠精又上线了,不冷不热道:“青楼成戏社,妓子成戏子,也不知有何区别?”

又来了!刘三公子白眼都快翻出眼眶外了。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这昌平侯府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说话做事竟全然不顾身份和场合,实在是一言难尽!

跟刘三公子同样想法之人,还包括沈知孝、薛二公子等不少。

见瑞王依旧只是无视,众人便也只当没听见。

苏云绕原本是没注意到女主的,此时随着话音转过头去,却一瞬间失神。

苏蓉玉不像之前那般抹黑了脸,描粗了眉毛。

今日穿了一身月华色锦袍,腰身束得细窄,显得身姿很是玲珑,清丽无双的面容大大咧咧地敞着,重画了柳叶眉,还上了腮红口脂,完全没有要遮掩自己是女儿身的打算。

当然,这都不是苏云绕失神的原因。

像,实在是太像了,婷婷也就是比她要更瘦弱一些,眉毛要更浅淡一些,头发要更细软一些,脸型轮廓要更柔和一些。

除了以上的这一些,二人的五官竟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瑞王见苏云绕心不在焉,便以己度人,以为他也是同样烦了那苏蓉玉,不耐烦再继续应酬,便让玉九思派人,送苏云绕她们回百花楼……,不,应该是灵风戏社。

苏云绕心里藏着事,连打赏的银子都没顾得上分,就匆匆回家了。

残阳落尽,已是黄昏。

苏云绕进到院子里,见婷婷和二姐正在堂屋屋檐下编络子,便走了过去,扒着妹妹的脸,来来回回地仔细瞅。

苏云婷没什么肉的一张小脸,被自家兄长都快揉成抹布了,含含糊糊,口齿不清道:“三的,你干么嘛?我脸怎木了?”

原本在堂屋里缝荷包的苏成慧,听见动静走了出来,一把拍开苏云绕的手,没好气道:“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那样,就知道作弄自家妹子!”

苏云婷小脸得了自由,立马告状道:“姑母,三哥又欺负我!”

苏云绕微微蹙眉,求证似的问道:“姑母,你以前常说我长得像母亲,妹妹长得像父亲,到底有多像啊?”

苏成慧又拿起针线,坐在门边的另一个竹凳上,闲话家常似的,不甚在意道:“怎么又想起来问这个?你说有多像啊?你妹妹除了脸型轮廓要柔和一些之外,那五官眉眼啊,跟你们亲爹像了至少有七八分。”

至于是七分,还是八分?这谁拿得准啊,又没有个能度量的工具。

说到这里,苏成慧抬头看了苏云绕一眼,笑着调侃道:“至于你啊,如今还小,还没到男孩子长开的时候,偏又美得雌雄难辨,无论是轮廓还是眉眼,跟你生母简直像了九成九!就连个头也差不多,你每回扮成女装的时候,我都险些错认成周灵韵又回来了,哈哈哈……”

刘文英听了这话,十分惊奇道:“娘,你以前只说三郎和舅母长得像,却从来没说过这么像哇!照你这意思,那舅母岂不是也美得倾国倾城。”

苏成慧撇了撇嘴,并不想承认。

刘文英却还在一个劲儿地追问道:“娘,是不是呀?是不是呀?是不是呀……”

苏成慧被她闹得头疼,无奈道:“是是是,行了吧!”

之前将过往旧事都说开之后,如今再提起周灵韵,苏成慧倒也能平下心来,客观评价道:“周灵韵那人吧,甭管她是不是自私,美确实是极美的,文采学识也好,成泽说她若是一个男儿,怕是举人、进士都考得。”

说到这里,苏成慧还是忍不住带着几分讥讽道:“可惜命运弄人,像她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若是家世不倒的话,估计是当皇妃都不差,成泽哪里配得上她。”

苏云绕没管这些,只确定了自己跟生母长得几乎一样,婷婷也跟生父长得很像之后,便彻底松了一口气。

同样怀着身孕,同样是去上香,丈夫还同样都死了,阴差阳错地又是同时同地生产。

这种套路实在太常见了,不怪苏云绕多想。

还好,如今看来,大概是他想多了。

第二十七章 坊市卖肉被偶遇

疑虑好似迷雾, 被和风一吹,暖阳一晒,就散了, 并不能破坏这个幸福之家的安宁与和谐。

苏云婷心灵手巧, 给家里人都编了一个精致好看的络子,只苏云绕那一个, 却是最特别的。

也不知这小妮子咋想出来的,竟用青绿和橙黄两种丝线, 编了一个即像青蛙,又像虫合虫莫的玩意, 长了三条腿,一张大嘴里还含着一枚黄澄澄的崭新铜钱。

苏云绕看着这丑萌丑萌的东西,嘴上嫌弃道:“你给姑母的是平安如意结, 给姑父的是五福吉祥结, 给大哥的是登科折桂结, 给二姐的是花好月圆结, 怎么到我这儿, 就只剩这么一个吃铜钱的草蛙了?”

苏云婷气他不识货, 解释道:“不是草蛙!这是金蟾, 寓意‘吐宝发财, 财源广进’, 都说‘腰间系金蟾,步步钓金钱’, 你若是不喜欢就还我, 不送给你了,哼!”

小妮子嘴上说着不送,却又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 摆明了是一副“你要是敢嫌弃,我就不跟你玩了”的幼稚模样。

苏云绕赶忙收了起来,装作十分宝贝道:“喜欢喜欢,这么个招财致富的小东西,谁会不喜欢啊!”

说到致富这事,苏云绕却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刚好姑父也从乡下回来了,他便转头对着姑父道:“百花楼关了门,往后改成了灵风戏社,夜里便不用再准备酒菜招待客人了,咱们家这卤肉,柳大娘子说若是再送过去,楼里怕是消耗不了。”

意思就是往后都不定了。

也不单是他们家的卤肉,南城的炭火烧鹅,东城的盐水鸡,柳大娘子也同样都不再日日下单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客人买单,楼里又有那么多人要吃喝,总要节省成本的。

百花楼以前固定了一日是半个卤猪头,四个卤猪蹄,两个卤猪肘,十五斤卤猪肉,量也不多,可突然少了这一份订单,却是让刘家人有些为难。

刘镇海摆弄着小侄女送他的五福吉祥结,你还别说,腰间挂着这么一个精致的小玩意儿,好像他这么一个糙汉,都变得文雅俊俏了,正自顾自地美得不行。

苏云绕暗自翻了白眼,无语道:“姑父,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百花楼的订单黄了,咱们明早还杀两头猪么,要不只杀一头算了?”

刘镇海终于回神,拍板决定道:“醉仙楼光是卤猪头就要一个半,不杀两头,只杀一头的话,我上哪儿弄另外半个猪头去?”

苏成慧问道:“可百花楼多出来的那些怎么办?”

刘镇海心里早就有了下家,半点不慌道:“庙街那边有两家食肆,早先就想定咱们家的卤肉,只是家里人少,锅也只有两口,做不了这么大的量,因此我便推掉了,如今百花楼不定了,正好问问那两家食肆还要不要?”

苏成慧却摊手道:“天都黑了,你要问也是明日去问,就算问了,别人若是要定的话,也是后日才定,说了这么半天,明日多出来的那些卤肉,不也还是没处消耗嘛。”

百花楼要搞装修,瑞王殿下也说明日用不着他陪,苏云绕自己又没个紧要的安排,便自告奋勇道:“也没多少,要不明日我推着去北门外的坊市零卖了吧。”

北城卤肉还未打出名号之前,苏云绕他们一家又不是没去坊市摆过摊。

就连九岁多的婷婷,都曾在坊市里叫卖过,还拿着油纸帮忙给人打包过卤肉呢,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镇海明日还要再去寻摸活猪,也就只剩苏云绕有空,这事便这么定下了。

*

没有金陵府府城户籍的话,入城是要交入城费的,不分老幼,一人是两个铜板,不算多,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自然是能省则省。

再说了,府城里也不允许随便摆摊,附近村落里的百姓,想要卖自个家里种的菜蔬果子,或者是养的鸡鸭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在城门口叫卖,久而久之,北城门外便立起了一座大型坊市。

早些年没有官府管,里面杂乱得很,还有不少的帮派争场子呢。

如今知府大人派人整顿过后,倒是定下一些规章制度,秩序井然谈不上,但也还像那么回事了,至少当街斗殴抢劫是没有了。

苏云绕推了刚出锅的卤肉出门,用竹筐装着,上面盖着的白色细麻布还透出来热乎气呢。

车旁边挂着一个干净的竹篮,里面装着一大摞打包用的油纸,一把切肉的菜刀,一个没多厚的砧板,以及一杆只有十五斤刻度的小铜称。

出城倒是不用交钱,只推着车随意叫卖的话,也不用缴纳摊位费。

苏云绕却不想遭这个罪,直接去坊市管理处缴了六十文钱,临时租了一个地段还算不错,不大也不算太小的摊位,便将一竹筐的卤肉给摆了上去。

北城坊市跟秦淮河畔,是金陵府最热闹的两处地方,却又一贫一富,仿佛是两个极端。

苏云绕也不担心在这里被谁给认出来了,因此只穿了一身湖蓝色春衫,头发也用相同颜色的布巾束着,小脸干干净净,就跟落到了灰窟窿的明珠似的,耀眼又夺目。

人好看,做买卖都不用吆喝,自然就有人围了上来。

苏云绕将砧板和菜刀也摆了出来,见一个愣头愣脑的小青年正明晃晃地盯着自己瞧看,看得眼睛都直了。

嘿,又来了,这一个个,是眼瞎了不成,公母都分不清了,你特么对着谁发痴呢?!

苏云绕手里拿着菜刀,“啪”地在砧板上拍一下,又用刀尖指着那小青年,气吞山河地骂道:“这儿卖卤肉呢,你买不买啊?!不买你看什么看,小爷我是卤肉啊?!嘿,你脸红个什么鬼,信不信我戳瞎你眼睛啊!”

被美人骂了,那小青年也不生气,反倒指着旁边的几名年轻娘子,委屈道:“她们也看了,你怎么不骂她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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