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九思无奈扶额,心知王爷的疑虑还未完全散去呢,因此不得不问直接提点琥珀道:“凤舞姑娘的身子当真没有任何异样?与其她女子比起来,有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琥珀这回却有些看不明白了,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才不是很确定道:“比起其她女子,凤舞姑娘胸脯玲珑挺秀,腰肢细韧如柳,臀圆又翘,算不算特别不同的地方?”
“……”
柴€€一口碧螺春,险些从嘴里喷出来!
玉九思险险憋住笑,摆手道:“算了,算了,琥珀你带人先下去吧,今日之事莫要再对人说。”
不然王爷的一世英名,怕是就要更加地雪上加霜了,哈哈哈……!
*
那边苏云绕回到灵风戏社,柳大娘子奇怪他来去如风,纳闷道:“这才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就又回来了?”
苏云绕咧了咧嘴,有些牙疼道:“今日这一顿饭,可吃得我是心惊胆战啊。”
柳大娘子闻言心生警觉,拉着他去了屋里,关好门窗后,才担忧道:“你小子不会是哪里露馅了吧?”
柳大娘子本就知情人,又因为共同经营灵风戏社一事,跟苏云绕算是拴在了一根绳子上蚂蚱,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苏云绕交代了前因后果,又宽慰道:“被人试探的同时,也算是变相地自证身份了,好险是应付过去了。”
柳大娘子却担忧另外的事,有些不可思议道:“瑞王殿下花重金包花魁,行事却又是如此的正人君子,他到底图个啥啊?”
这要是遇到刘三公子之流,怕是不等苏云绕出楼子伺候第二回,就该想着吃干抹净了,这男儿身的秘密估计也早就已经保不住了。
按照原著小说剧情来看,男主包花魁,一来应该是为了跟女主斗气,二来好像是为了迷惑人心,方便查案来着。
只这样一分析,苏云绕瞬间觉得玉九思说的话也不假,这泼天的富贵,确实是他该得的。
柳大娘子瞥了突然心安理得的苏云绕一眼,忍不住泼冷水道:“你小子跟瑞王殿下之间,不会还藏着什么事吧?我可警告你啊,该沾不该沾的,你可要思量清楚了,别到时候引火烧身!”
苏云绕好笑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瑞王殿下也就当我是一花瓶而已,摆身边好看罢了,您就别瞎猜了。”
柳大娘子自认为面对权势滔天之人,怎们谨慎都不为过,并不是完全放心道:“哎,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别人只当你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或工具,想多想少又有什么用呢。
苏云绕不打算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便提醒道:“我瞧着门外备了乌木顶的马车,您这是要出门呢?”
柳大娘子想起正事,连忙道:“哦,对对对,我得去府衙一趟,瞧瞧能不能拜会拜会知府大人,请他帮忙给咱们戏社写个牌匾。”
苏云绕目露崇敬,十分佩服道:“请知府大人给咱们戏社写牌匾,您可真敢想啊!”
柳大娘子白了他一眼,老谋深算道:“不去想一想,怎么就知道一定不成呢?百花楼当初的牌匾,不也是老娘敢想,求了知府大人帮着写的。”
苏云绕凑到柳大娘子耳边,神神秘秘道:“大娘子,早些年有流言说,您勾搭得知府大人险些与原配夫人和离,不会是真的吧?”
柳大娘子呸了他一脸唾沫,没好气道:“放屁,老娘倒是想勾搭来着,可沈知府跟他那原配夫人的感情好着呢,这不是没勾搭得上么。”
回忆起旧事,柳大娘子也有些恍惚道:“老娘至少见过百种人,千张面孔,沈知府跟他的夫人戚阿姐,也算是我这辈唯一遇上的好人了。”
苏云绕还盼着她展开了说说,可柳大娘子却不肯再提了,只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急急出门了。
第三十二章 刘文轩意外入局
金陵知府姓沈, 名巍,字重山,乃庄户子出身, 无显赫家世, 亦无富贵姻亲,二十七、八时考中二甲进士, 靠着一步一个脚印,才慢慢走到如今位置。
柳大娘子自怜身份卑微, 即便是施恩之人,却也不敢太过拿大, 面对沈知府时,依旧是谨慎恭敬。
沈知府倒也平易近人,听柳大娘子委婉道明来意, 二话不说, 便挥笔写下“灵风戏社”四个端正大字, 还盖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
送走柳大娘子, 沈巍又折返回书房, 见书房里突然多出来一人, 他也不惊讶, 只恭敬道:“王爷到访, 不知有何吩咐?”
瑞王十分自来熟地坐在桌案后头, 目光灼灼,跟衙门饭堂里爱八卦的洗菜婆子一般, 当面八卦道:“沈大人跟柳大娘子交情不错啊?早些年有流言说, 沈大人为了柳大娘子险些与原配夫人和离,不会是真的吧?”
沈知府恪守尊卑,并不敢一口唾沫星子呸到瑞王脸上, 只木着脸道:“王爷说笑了,柳大娘子与我有恩,夫人亦感激不尽,曾有过认柳大娘子为姐妹的打算,不过却被柳大娘子拒绝了。”
原配正室认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作姐妹,换句话说就是认下了这一房妾室,也算正式给过名分了。
柴€€好奇道:“柳大娘子因何不同意?”
沈知府好似是想到了什么趣事,神色奇异道:“下官家贫,夫人节俭,常带着后院女眷纺纱织布、养鸡喂鸭来添补家用,柳大娘子自觉无法胜任,便婉拒了,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柳大娘子不喜后院拘泥,又怀有侠义心肠,更愿意留在秦淮河边上,帮助更多身不由己的可怜女子。”
“……”
柴€€当然是相信柳大娘子具有侠义心肠的。
只是带着妾室一起纺纱织布、养鸡喂鸭?沈知府的原配夫人,也是个奇人啊。
沈知府并不想跟人讨论自家事,便转移话题道:“漕司转运使纪宏昌年初时被押送至京师,其贪污受贿一案,也不知何时能判审?还有漕司转运使一职,太子殿下可有其它安排?”
柴€€随意翻看着桌上沈知孝写的经史文章,漫不经心道:“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哪能这么容易就判审结束,且有得牵扯呢,再说了,转运使落了马,副转运使不是还在么,耽误不了漕司衙门的正常运转。”
沈知府摸不清瑞王之深浅,却又十分信任太子殿下之决策,闻言只当是瑞王心中自有计较,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柴€€却跟闲话家常一般,指点着桌上沈知孝写的经史文章,像模像样地评价道:“沈大人之幼子,倒是个克己复礼之人,圣人所言之经史,本就藏了许多的条条框框,他全都领悟了不说,还又自创了一些条条框框,这一篇文章读下来,当真满眼都是条条框框啊。”
沈知府没想到传说中不学无术的瑞王殿下,竟还有如此犀利的见解,意外的同时,却也有些无奈道:“下官之幼子秉性纯良,却也有些过于死板,只知循规蹈矩,叫王爷见笑了。”
柴€€放下文章,食指轻轻叩着桌案,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也无任何意义,嘴上却笑赞道:“循规蹈矩好啊,总比那些个自命不凡,处处都要踩着律法规矩的人强。”
这话其实也只是顺口一说,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闲话说完,柴€€终于提起正事:“之前请沈知府安排人去整理漕司卷宗,整理得如何了?”
沈巍赶忙回禀道:“漕司与府衙并立,权柄不分伯仲,下官无资格,也不好直接干涉,因此只派了三名旁观听政的府学学子,前去帮忙整理,不过那漕司副转运使祁均益有防备之意,规矩严苛,不准任何人带半张纸出漕司衙门。”
柴€€不信沈巍没有后招,却还是顺着接话道:“意思是本王要查漕司卷宗,还非得惊了祁均益那条暗蛇才成?”
沈巍也不卖关子,摇头道:“倒也不必,那三名旁观听政的学子之中,有一人记忆十分强悍,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下官事先与他说好,到时候会拜托他尽力默写下来,再交予王爷。”
柴€€:“行吧,本王便等着那位学子的好消息就是。”
事情有了眉目,也不枉柴€€亲自跑一趟。
漕司账难查,本也是在预料之中,好在皇兄并未设置什么期限,也没说查不出来会怎么样,总之,他有的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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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灵风戏社那一头。
见柳大娘子真的带了知府大人的墨宝回来,苏云绕重燃八卦之火:“您跟知府大人,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
柳大娘子一巴掌将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推开,又气又笑道:“除了当初顺手帮他挡过一回算计之外,还有个鬼的交情!再说了,人家沈大人对戚阿姐情谊深厚,洁身自好得很呢,就连自个亲娘送的通房妾室,他也是看都不看一眼,全交给戚阿姐带着,一起在后院里纺纱织布、养鸡养鸭。”
戚阿姐当初倒是怜惜她命苦,真心实意地想要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可惜柳大娘子并不想跟着戚阿姐养鸡养鸭,也不想掺和到别人恩爱夫妻之间。
苏云绕眼睛睁得乌溜圆:“让通房妾室去纺纱织布、养鸡养鸭?!知府大人的后院,果然是不养闲人呐,哈哈哈……”
苏云绕觉得这八卦还怪有意思,沈知府的夫人也同样怪有意思的!
柳大娘子也笑了,替戚阿姐描补道:“沈大人不过是庄户子出身,当初戚阿姐就是靠着纺纱织布、养鸡养鸭供他科举的,后来当了官,沈大人也清廉得很,戚阿姐闲不住,又靠着纺纱织布、养鸡养鸭添补家用。”
勤劳善良的女子,总是让人钦佩的,苏云绕又问:“戚夫人如今还养鸡养鸭不?”
柳大娘子笑着猜测道:“沈大人的长子娶了亲,在京城当御史,戚阿姐大前年的时候,进京去帮着带孙子了,应该是不养了吧,但也说不准……”
苏云绕跟柳大娘子聊了一会儿沈家夫妻的闲话,便告辞离开了,他还有两张脸谱没设计出来呢,之后还得编排舞蹈,制作背景道具,且有得忙。
下午回到家 ,日头还有三丈高,姑母和姑父带着二姐和婷婷去庄子上收拾屋子和庭院去了。
原以为家里没人,却被书房里突然冒出来的大哥给吓了一跳。
苏云绕赶紧将刚从布袋里拿出来的锦袋藏好,以己度人道:“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会是藏着什么事吧?”
刘文轩从书架最底下的柜子里翻出来一个旧木箱,打开后,里面是一股樟脑丸的味道。
苏云绕凑过去,随意看了一眼,问道:“这不是我爹以前的旧文稿么,你把他翻出来做什么?”
刘文轩取了一摞书册出来,一边翻看,一边答道:“不干什么,对一对笔迹而已。”
苏云绕大脑袋又跟着凑了过去,好奇宝宝似的,继续追问道:“对什么笔迹?”
刘文轩一本书册拍他脸上,将那脑袋推开一些,淡淡道:“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该问的别瞎问。”
苏云绕可算是逮着他大哥的把柄了,指着他大哥的鼻子拆穿道:“好啊,你果然藏着事儿呢?”
刘文轩懒得理他,确定了心中之猜想后,便又回到桌案前,继续默写漕司卷宗。
苏云绕垫着脚在后边偷看,奈何见识不够,只看出来大哥是在默写某个衙门里的卷宗账本,具体有什么特殊,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云绕悄咪咪挪过去一点,拿起墨条,假装帮他大哥磨墨:“哥,你去衙门旁观听政,还让默写这个啊?”
刘文轩皱眉思索,每默写一篇,便要在其中一两处点上一点,特别标注一下。
苏云绕磨啊磨:“哥,你点那一点是什么意思啊?这两处有什么不对的吗?”
刘文轩却放下毛笔,难得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语气平静道:“绕哥儿,舅父当年在漕司担任书吏,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呢。”
苏云绕磨墨的手停下:“什么秘密?”
刘文轩摇头都:“现在还不好说。”
想到漕司转运使锒铛入狱,副转运使严防死守,再想到知府大人暗中清查,本以为只是一个顺手的差事,没想到竟卷入了一场惊天大案里。
刘文轩有些后悔,好似自言自语道:“我是明哲保身,装作看不见才好呢,还是袒露实情……,可又该向谁袒露呢?沈知府?”
不,不不,漕司与府衙地位相等,沈知府甚至都无法干涉副转运使所做之决定,更没有清查漕司的权力与资格。
见一向理智冷静的大哥,竟露出如此迷茫的神情来,苏云绕莫名有些心慌,却又不清楚具体缘由,根本无法给出任何建议。
刘文轩自己亦无决策,分析清楚利弊之后,也只能丧气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做好知府大人交待的差事再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苏云绕吓得快哭了,一下子丢开墨条,巴巴地拽着他哥的手,语无伦次道:“哥,你到底藏着什么事呢?!好歹给家里人透个底啊,真有什么意外,咱们也好提前跑路哇!”
刘文轩挣了挣,将手抽出来,很没良心道:“我这不是提前跟你透底了么,三郎啊,你也是大人,该说不该说的,嘴巴可要管好了啊。”
苏云绕那个郁闷啊,该说啥,不该说啥,你倒是说清楚了啊,搁这儿跟我猜谜呢!
第三十三章 他有别的花魁了
苏云绕是藏不住烦恼的性子。
知道自家大哥大概是卷入了不可说的麻烦里头, 苏云绕夜里操心得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抱着荞麦枕头去了他哥屋里, 打算跟他大哥好好说道说道。
六尺宽的梨木架子床, 只躺了他们兄弟俩,宽敞得够人连翻两个跟头。
苏云绕搂着他哥的被子, 迷瞪着眼,跟念经似的, 不停叨叨:“大哥,你到底沾上什么麻烦了啊?这透三分藏七分的, 也不说清楚,愁得我都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