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就剩他们俩,魏寻喝了口刚才杯里剩下的水,拿腔作势地坐了下来,又欲言又止。
吕婉柔在他旁边抻着脖子等着上课,见魏寻有点犹豫,又轻推了他一下,“是什么啊?这么神秘。”
魏寻的脸上挂着得意洋洋,忙了一天已经忘了在陆隽霆的床上哭哭啼啼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说,“首先呢,你要对这些大老板们,祛魅。”
吕婉柔似懂非懂,“祛魅?”
“对啊,跟咱们一样,都是人。“
”看他们高高在上的,其实都有欲望,都有弱点。”
吕婉柔看魏寻说得轻轻松松,将信将疑,“你说陆总?陆隽霆?”
“他什么欲望啊?”吕婉柔闻见八卦的味道,“师父,你安排什么了啊……”
这会儿,魏寻终于想起什么,脸又红又白了一会儿,“走了走了,出去加班。”
周二魏寻去了一趟陆鸣集团,排练了半天见到陆隽霆的第一句话说什么,结果却没见到人。
方助给他递了杯咖啡,翻了方案之后虽然只是说会内部评估下,但魏寻观察他长舒一口气的表情,应当是终于满意了,又解决了一项工作的样子。
魏寻看着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陆总最近挺忙的吧,并购消息一出,网上都炸锅了……”
“陆总请假了。”一说到这方助脸上难掩喜悦,顶头上司不上班这样的好事,是除了公共假期之外方助最盼望的事儿,“他身体不太舒服。”
“他怎么了啊?”
“用去医院嘛?我们用不用去看看他?”
方助微微眯了下眼睛,看魏寻这不寻常的关心,想起上次在论坛休息室碰面的时候,人精如方助,立马咂摸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不用不用,就是易感期,过阵子就回来了。”
“不过你放心啊,这两天他还会和我通电话,你这边的事情我晚点也会和他汇报。”
魏寻手心都出汗了,这么说,那天他是把一个易感期的s级alpha晾在了酒店???
不知道陆隽霆现在听见他的名字会不会恨不得把他活吞了,“陆总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好说。”方助看魏寻紧张的样子就多了句嘴,“他易感期比普通人长不少。”
“不过你这事儿应该不用等那么久,按我们内部节奏,可能这两天就有结果了。”
方助安慰地拍了拍魏寻肩膀,但听了他的话的魏寻身上更僵硬了。
随着时间推进但陆鸣那边却全无消息,魏寻一天比一天地坐不住,按理说该有消息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陆隽霆一定已经听方助说了他的事了。
到了周五,他按耐不住地去找了赵志坚,想让他出面去催催。
赵志坚说他打听了陈家那边。跟咱们伯仲之间还有些微弱的劣势,而且不仅如此,我们因为魏寻赶出来的两天提前量,额外有一些先发优势,应该问题不大,让他回去再等等。
魏寻食不下咽地想,伯仲之间陆隽霆可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食堂常规放着A城经济频道,中午时段是铁打的人物访谈,但今天这档录播节目一定会收视率攀升,因为他们请来了久违露面在大众眼里十分神秘低调的陆隽霆。
银行自助餐的餐道旁边有人端着盘子就在电视底下驻足,和魏寻同桌的除了吕婉柔,还有一个国际业务部最近为着陆鸣集团跨境业务合作的男beta经理,也都停了筷子,被完全吸引了目光。
屏幕上的陆隽霆优雅矜贵,展示在公众目光之下的时候甚至还多了一些谦和,在对面主持人一个不小心的口误之后,还用了一个四两拨千斤的调侃缓解了尴尬。
这次访谈,明显是陆鸣集团公关的刻意所为。
魏寻此刻觉得自己和陆隽霆之间不知费了多少力拉近的距离又不可挽回得变远了,转眼就回到了他根本触不可及的地方。
你咋就不能再忍忍?
别扯淡了,你不可能忍得了,你能让一个alpha上你?
魏寻这几天少有的开始纠结,有两个他在体内互相拳打脚踢地对撞,如果时光重回那天晚上,再给魏寻一次机会,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不同的选择。
又悔又气,一面怪自己不努力,一面又庆幸保住了屁股。
“好帅啊。”对面的beta经理发出了感慨。
“你看到他刚才那个笑没有,又不羁又潇洒,我腿软,真的腿软……”
吕婉柔发出爆鸣的笑声,“哈哈哈哈你下作……”
“陆总还是不笑的时候最酷,你看过那种斯文败类西装暴徒嘛……这性张力……”
也不知道是他们根本不把魏寻当alpha,还是现在omega都太奔放了,当着魏寻的面一点避讳也没有。
直到中间广告的时候,他们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回来,吕婉柔看着把脑袋顶靠在墙上的魏寻,没精打采的样子,饭也没吃几口,“师父你怎么了?不舒服嘛?”
魏寻摇摇头,直起身子,幽幽地问,“他真有这么好嘛?”
他声音太小,吕婉柔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魏寻想说你们根本不了解他,他也不能指望omega和beta能理解他作为alpha此刻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搞不好还要蛐蛐他两句,说,拜托,那可是陆隽霆。
最后魏寻摇摇头,说,“算了。”
周末魏寻在家躺了两天,黑白颠倒拉着窗帘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拽着公文包急三火四地赶到陆鸣集团,还是没赶上,在他们最大的那间会议室里,正在举行陆鸣和陈氏银行的签约仪式,他被保安拦在门口,死活不让他进。
他只好扒着门框,用全场人都听得到声音大喊,“陆隽霆,陆隽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真的最后一次……”
陆隽霆闻声转过头来,如看地上蚂蚁一般,漫不经心又满是鄙夷地远远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不可一世地扬了扬手。
保安得了令,争先恐后上来拖魏寻,他被人反剪着手摁在地上,眼前出现一双皮鞋。
他艰难地扬起头,陆隽霆面色很沉,他说,魏寻,游戏结束了。
魏寻大喊一声,冷汗淋漓地吓醒了。
他僵着四肢动弹不得,在床上缓了很长一阵子,明白过来只是梦以后宛如劫后余生,他抹掉额头的汗,痛定思痛地打开手机。
搜索,“alpha和alpha做过一次,还能算直A嘛”
没想到不少人和他有一样的困惑,被打赏最多的回答被顶到了最前面。
“当然是,很多alpha都和alpha发生过关系,这代表不了什么,只是一次生理行为而已,不必有负担,可作为一次生活中的尝试,没什么要紧的。”
这条答案被打赏了三千块。魏寻想,这么多钱,足以见得这条回答多么可信。
他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办吧,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一果然陆鸣还没有消息,陈氏银行的方案也送过去两三天了,他们连这点先发优势都没了,魏寻提前下了班,一路油门地去了那间陆隽霆常年在顶层留了套房的酒店。
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S级alpha陆隽霆异于常人的易感期还没有结束。
第18章
“陆总?”
魏寻摁了房门口电子屏上的门铃,摁了几次都没有反应,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室内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他又换拳头敲在门上,“陆总你在吗?”
就这么无人应对地过了一会儿,魏寻站在门外大声说,“陆总,那我自己进去了?”
还是没反应。魏寻之所以过来,就是在那晚他半眯着眼,半个人靠在陆隽霆身上的时候,记下了陆隽霆没有用房卡,而是抬起门锁摁下的密码。
“陆总?”
魏寻不自觉地猫了些腰试探性地往屋里走,屋内很黑,没有开灯,还密实地拉着所有窗帘。
他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确定了这里已经没人以后,悬着的心不是不知道是放下了,还是半死了。
这下怎么办,他掏出手机,不得已只剩下给陆隽霆打电话这一个办法。
谢天谢地,陆隽霆并没有拉黑他,并且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您好。”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魏寻愣了一瞬,“您好,请问这不是陆总的手机吗?”
“是的,但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急事的话,我会替您转达,不急的话,您可以晚点再打给他。”
魏寻支吾了一会儿,对面好像很忙,“那我先挂了……”
“等一下等一下……”魏寻喊住了她,“我知道陆总现在是易感期……他……现在应该需要我……,我能知道他在哪吗?”
对面停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像是挡住了话筒,之后才说,“您稍等……”
“好……好……”魏寻一边应着,一边摁开了屋里的灯,眼前的景象惊得他一时说不出话。
“您好,是魏先生吗?”
“喂?”
“哦哦……是……”魏寻回神。
“您找陆总?”
“对对对”魏寻知道陆隽霆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特意为自己解释道,“我在我们常住的酒店没有找到他,我很担心他……”
对面听了之后,似乎放下了不少戒备心,说,“您好,我是陆总的私人医生,我姓叶,陆总他现在确实情况不是很好,您可以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聊一下。”对面已经换了一个明显经验成熟而且更说得上话的人。
魏寻有些惊惧的目光还停留在屋内经历了狂风暴雨一般的灾后景象上,除了陆隽霆,没有人敢在这里放肆,镜子是碎的,上面还沾着血迹,整个屋子里,甚至找不出一个完整的杯盘,桌椅也七零八落地横在一边。
“魏先生?”
“我给您发地址?”
魏寻的一句“好”就生生哽在嗓子里,按陆隽霆拆这里的力度来看,魏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对面似乎也感觉到魏寻的为难,“魏先生,您不必勉强,若是不方便,您改时再联系陆总吧。”
“叶……叶医生……”魏寻犹豫。
“您说。”
“你们那是有医务团队的吧,是不会活活看着人没命吧……什么样的都会救吧……”
叶立心听着这句有点无厘头的话,回答,“陆总是我们尊贵的vip……”
魏寻打断他,“不不不……我不是说他……我是说……”
“当然,您放心。”魏寻话没说完整,叶立心已经明白他难以启齿的是什么。
“行,那就行了。”魏寻仰起头,吸了下鼻子,望着天花板,眼里生出些赴汤蹈火的决绝。
死不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