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秋老虎很快过去,之后天气转凉,同事相继穿上了薄卫衣毛衣之类,他这么穿倒也看不出奇怪了。
但仍是鼻音很重,每天都一幅被吸了阳气的萎靡模样。
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某天办公室楼后响起了唢呐声,当天上午,部门经理就莫名发起烧来,整个人意识不清,甚至嘴里都在说些胡话。
石晏正好有多余的退烧药,从包里找出送了点过去,回来时听旁边几个同事正在交谈:“哎我说,估计是被吓着了。”
“吓着是什么意思?”
“就是冲撞了,”其中一个叫周荣的神神秘秘:“你没听过这说法?有的人火性低,遇到这种事就好生病……”
聚堆摸鱼,几个人七嘴八舌:“我老家那边有两三岁小孩夜夜哭闹还生病,带各大医院去看都没用。最后没办法去请了大师,几张符纸一画,你还真别说,第二天就好了。”
“真玄乎啊,这两天还是走侧门吧……”
石晏心不在焉地听,笔在手指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
这天晚上石晏回家较平时要迟一些,吃完饭他趴着玩了会手机,之后抱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他站那将高领毛衣从头上脱掉,随手放在铁架上,光着上身开始低头解裤装的腰绳。
白色的抽绳一圈圈缠绕在他细长的指根,石晏曲起手指,幅度不大地向外拉。
顶灯不算亮,被毛衣领揉乱的碎发虚虚搭在眉间,遮挡去部分光线。
他将腰前绳结解开后,却像是不急着脱,手从中抽走。
抽得有些急,被线勾了下,他嘶了声,将发疼的两指含进嘴里。
松垮垮的外裤顺着腰线弧度向下滑了几寸,布料与内裤边摩擦产生阻力,堪堪卡在他的胯骨上。
光洁白皙的脊背就这样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
浑身的殷红痕迹,喉结、锁骨,肩颈,甚至连背后的腰窝。
无一幸免,斑驳暧昧——偏偏当事人足够迟钝,完全意识不到这是情欲爱恋的证明。
两条长长的白色抽绳垂下去,随着他走动在腿根内侧一摇一摇。
热水哗啦啦下落,不知何时石晏打开了花洒。
氤氲热气中,他无声细吮着疼痛的指尖,拇指小指只能伸长抵住下巴。
魏闻秋低头看身前距他不到半米的男人,热水很快浇透了石晏的裤子,碎发湿哒哒地趴在额头上。
脸颊被热汽泡得泛红,耳朵尖也染上红意。
魏闻秋这样久久地覆眸凝视。
下一秒石晏却倏地仰头,半睁的眸蒙上水汽,口中还含着自己的两根手指。
亮晶晶的水珠向下颚滑,分不清是热水还是涎水。
正正直视上他偷窥的眼。
第16章
你看得见我?
魏闻秋率先蹦出的念头。
不应该。
他怔愣数秒,思维空白了一瞬,耳鸣紧跟着在耳边响起。
流水四溅在地面的瓷砖上。卫生间房门紧闭,周围似乎瞬间被抽成真空,阒然无声。
他喉结微动,瞳孔骤缩,竟突然感到些惴惴不安。
那双雾蒙蒙的眸上覆着湿成簇的长睫,软发挂了几丝在眼尾,看起来并不舒服。
——当事人却并不急着拨,半眯双眼,放任微小水流顺着脸颊滑入口腔。
在某一瞬间,石晏抬脸甚至向前又递了几寸。
他一无所知地将整张脸在某个视角下完全放大,二十二岁的人颊边茸毛未退,散发出一股热烘烘的人味。
舌顶住热水向外推,一抹红意在唇畔一闪而过后迅速消失。
那看上去实在太像是求吻的姿态。
可能是石晏的错觉,正前方似乎某股微弱的冷气流喷在他人中处,有什么险些贴上他的唇。
错觉消失。因为石晏很快又收回了目光,侧身打开旁边的壁柜。
他从中拎出一瓶未开封的沐浴液,低头撕开包装。
方才没脱的外裤已经完全湿透,石晏弯腰连着底裤脱完,吸了水变沉的裤子担在铁架上,滴滴答答的。
水热到发烫,石晏冲得很舒服,伸手将额前碎发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闭起眼睛往脸上冲水。
a市这几天再次降温,早晚出门已经需要多穿件厚绒外套了。
所以晚上回家洗个热水澡是件很能够消除一天疲惫的事,石晏很喜欢,在花洒下待了许久也舍不得出去。
近期其实石晏收敛了很多,但此刻他站在水中,环境过于温暖,欲念就地而生。
哗啦啦的水流很适合掩盖掉一些糟糕的声音。
石晏整个人被热水冲得发红,险些站不住,脊背倚靠着墙向下滑,胳膊急切地想寻找个支撑点,好让他不至于栽倒在地。
如此隐秘的事,从开始到结束,每分每秒,每一次喘息时微张的唇,因为用力血液全部聚集在指尖的脚趾。
窒息时凹陷进去的腹腔,肋骨从瓷白皮肤下顶着凸起,期期艾艾颤动着的喉结,似乎有蝴蝶要从中破茧而出。
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这些全部落入一双闪烁着的深琥珀色眼眸中。
今晚石晏再次缺氧,松手后他紧闭双眼大口喘气,方才捋上去的头发掉下来几根,随着他上下起伏的呼吸晃动。
石晏的大脑一片昏沉,意识还没恢复清晰时,却突然感到一股更大面积的寒气迅速逼近他。
极快地驱散走他周边的温度。
他感到冷。石晏睁开眼,有些不解地扶墙起身,因为冲洗太久脱力,膝盖向下猛地一陷,紧接着踉跄了下。
地滑,石晏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脸朝地面狠狠摔去。
然而疼痛没有出现,有什么接住了他。
结实有力抓住了他的肩头。
石晏慌乱地重新站好,看上去被吓得不轻。他脖子卡顿着一点点向四周看去,只觉浑身像是掉入冰窟般刺骨。
好冷。
他未着一物,异常敏感,丝丝缕缕的寒意叫石晏汗毛竖起,后腰处发麻,狠狠打了个激灵。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缓慢又缱绻地缠绕住他。
像一条巨大的蛇。
两片冰凉却柔软的东西碾上他的后颈,痒痒麻麻地磨着。
扶墙的手无法抬举,有什么正顺着指缝将他的手指摁在瓷砖墙面上。
石晏缩起脖子,气息乱起来。
他甚至又产生种同时听见了两道呼吸声的错觉。
石晏虽瘦,腰胯与小腹的线条却十分漂亮,从背后看去有种雌雄莫辨的绮丽。
恍惚间他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身后。
抚上腿根,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腰窝。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再次消失。
头顶的水重新变热,氤氲热气回归,石晏呆愣地低头看自己重新能活动的手,像是在一场梦中。
从前哥带他去泡澡,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漫过来,哥抄把热水浇在他肚脐,将浸透热水的毛巾随意盖上他的腿间。
当时的石晏还不太能明白,只当魏闻秋在逗他。再大点后,石晏想自己或许实在是贴哥太近。
直到后来石晏独自去泡澡,那些目光仍牢牢地紧追在他身上,石晏才明白其中一些更隐晦的含义。
明白得有些晚。
没有人再会帮他盖毛巾。
-
石晏去看了医生。
他背着包出现在心理诊室内时,眼睑下发黑,走路不稳,打着连天的哈欠,显然是一夜没睡。
“最近情况有改善吗?”医生拿笔抬起头问。
石晏在板凳上坐好,思索下后摇头:“我尝试着避免去想这件事,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你的心理压力过大了,”医生在纸上写着什么:“你把它当做洪水猛兽,它就会真的变成一头猛兽。”
“我控制不住。”石晏说:“它影响到了我的生活。这段时间我没有再看那些,也试图减少频次,看起来还不错。直到昨晚——”
“失控了?”
“……是。”石晏回想昨晚数不清次数的头脑空白,灼热黏腻的掌心,有些难堪:“抱歉。”
“就像上次所说,它并非是独立存在的,它的出现来源于曾经的‘求而不得’,通常发生在童年或青春期。”
医生打断他,对视过来:“孩子,你对它产生了太多负罪感,你不必为此感到羞愧,也不用对我说抱歉。”
石晏不语。
“性..瘾这种病症,有时堵不如疏。人类拥有欲望太正常不过。”
“你从中寻求安全感,渴望被接纳,希望被满足。你没有错,身上不背负任何罪名,重点是要找到源头……”
石晏便想,什么是源头呢?
他脾气好,哥活着那些年里,他很少跟魏闻秋生气。
一开始是不知道生气,后来他汲着魏闻秋生长,一点点重新从眉眼手足间生出活跃的颜色,才知道有些时候他是可以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