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都不放过你 第18章

一生气他便撇着嘴不愿理人,魏闻秋就逗他:“嘴巴能挂油瓶了。”

“你张嘴说句话,看是不是变成了‘嘎’。”

“行,别气了别气了,哥的错。”

三两下一哄石晏就什么都忘了。

眼睛一弯,又软声软调地叫“哥”了。

魏闻秋走后,石晏并没有悲痛欲绝的神态,反而生出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他想,这次谁也哄不好了。

魏闻秋的后事办完要回校的前一天,一向平和的石晏望着什么都没变的家,突然感到怒不可遏。

他先是一言不发地踢翻了家里的垃圾桶,将沙发套从头到脚拽下来扔到地上,跑到厨房把那摞木碗拿出来,手一松全落到地上。

噼里啪啦滚了一地,还砸到了他的脚。石晏更气了,听那些碗在地砖上此起彼伏地吵了很久。

之后他光着脚在家里的大瓷砖上乱跑乱跳,楼下依旧没人。

石晏在家蹦了一下午,撒了一下午的疯,直到精疲力竭,结果四周只剩下片死寂。别说哄,连要投诉他的人都没有。

他躺在散落在地的沙发套里,先是张嘴干巴巴喊两声,听着毫无悲伤之意。便将脑袋往地面上“咣咣”地砸了几下,最后捂着头蜷缩成一团。

石晏弯腰拾起昨夜裹进被中的深棕色毛呢旧外套,手拎着展开。

十年时光并没有给衣服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他将衣肩捋好,拉链拉上,袖子推平

外套铺在床上,石晏脱了鞋,蜷缩着躺了上去。

万籁俱寂中,床头站着的男人低头看着他,半晌,慢慢爬上床,紧挨着他躺下了。

窗帘没拉完全,阳光下浮尘纷纷扬扬地飘落,石晏蜷缩成一团,脸蹭着衣服粗粝的布料。

蹭到脸发麻。他想起在棉城,在那个已不再属于他的出租屋里。

十八岁的石晏独自躺在大床上,脸上盖着这件毛呢外套。

他悄悄喘息着,罪恶又痛苦地对着死去的哥的旧衣服自..尉。

布料的针脚严密,可以足够抵御深秋医院后门的寒风,也能够最大程度隔绝氧气。

他在哥于这世间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味中,急促地嗅着,试图灌满整个肺腔,颤抖着高..潮了。

石晏想,真是无法原谅。

魏闻秋是,他也是。

他躺在衣服上,紧闭双眼,眉毛蹙到一起,眉头发红,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魏闻秋并排躺于他的外侧。

他将脸偏过去长长凝视着,然后翻身,伸出胳膊,将瘦瘦的石晏牢牢圈到自己怀中。

石晏这晚什么都没吃,昨晚一夜未睡,他感到精疲力尽,很快就睡着了。

真可怜。

魏闻秋看着怀中的男人,对方今天状态很差,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昨晚的幕幕出现在他脑海里,和睡着的男人一一重合。

他是鬼,没有任何规矩能够约束到他,他无需遵守任何章法。

不过,今天的男人看起来太可怜,没有进食,还极度缺乏睡眠。

平日里又实在胆小,此刻已不适合再受到什么惊吓。

他一如既往地使了点小手段,叫男人不要那么快醒来。

那片唇看着太软,他凑上去舐着吮了,手顺着男人的脊梁抚摸到尾椎骨。

他用大掌比划着,好细的腰,似乎这样轻轻一掐就完全握的住。

他闭着眼,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产生了些变化。

牙在后颈上摩挲,他啃咬着那片柔软的耳垂,希望今晚过得再慢一些。

他慢慢享用着这场盛宴,紧贴住男人的后背,双臂环抱住男人细长的脖子。

收紧,掌心的茧在对方喉结上轻柔转圈。

忽然。

他的动作停滞半秒,心下觉得不大对。

是哪里不对?

然而没等魏闻秋想明白,眼前的场景突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旋转。

他被人猛地掀翻,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紧接着对方就以极其迅捷的速度毫不留情地跨坐上他的腹部,引得他从喉底发出一丝闷声。

男人根本没睡。他居然没发现。

本应熟睡的石晏睁开双眼,一只手紧掐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牢牢箍在床上,无法动弹。

“哥,”他茫然看见石晏眼眸微垂,正俯视着他,嗓音中含着还没散尽的涟漪:“好久不见。”

“装什么呢,”魏闻秋能感到脖子上的禁锢正在压缩:“明明全都记得。”

第17章

魏闻秋有些恍惚地盯着正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石晏。

紧接着目光下移,看了眼搭在他脖子上的手。

一只细长的手。甲床因缺乏营养看上去黯淡无光泽,他甚至能从用力而发白的指尖闻得见一丝澡后淡淡的清香。

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包括昨晚,这只手都出现在男人自己的身上。

长腿摊开,正面大喇喇完全朝向他,失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透过他看向什么,面色赤红着颤栗。

直到此刻魏闻秋才明白,那其实意味着男人当时正沉溺在被注视所带来的,灭顶羞耻与煎熬之中。

这简直像是场蓄谋已久——哪怕献祭掉自己,也要针对他设下的陷阱与圈套。

“你看得见我”

魏闻秋感到脖子上的手仍然在不断缩紧,就像也想从他的脸上看到青紫色筋条从太阳穴的薄皮下鼓起,五官涨红的模样。

可他是鬼,他的脸只会更加苍白。

魏闻秋感受着男人手心里灼热的湿意——觉得那只手更适合出现在别的地方:“为什么看得见?”

“比起这个,”石晏压下来,那双黑色瞳孔在魏闻秋的视网膜上急速放大:“其实我更想知道——”

禁锢解除,重量消失,石晏站了起来。

然而很快魏闻秋便见眼前似乎闪过什么黑黄色的东西,紧接着喉头一疼,一张写满字迹的符纸正正贴在他的喉结之上。

他彻底动不了了。

一只脚便横着踩上魏闻秋的脖颈,脚趾拨开符纸,往下在他喉结处环绕着转圈。

取代了男人方才从此处松开的手。

石晏抬起左脚,踩上他的腰腹。触感坚硬且凉,像一块缓慢下陷的冰。

他用力蹍了蹍,感受脚趾下胸腔的起伏正在逐步紊乱,垂眸发问:“不是不要我吗,哥。现在是在对我做什么?”

充斥灰尘味的出租屋,到返途时满是行人的街心,列车行驶中安静的高铁,每一个昏沉入眠的深夜。

石晏的身上都爬着一只鬼。长着哥哥的脸和身体,却做着哥哥从未做过的亲密的事。

咬他的耳朵,牙尖轻柔刮蹭着他洁白的后颈。

硬挺的鼻梁挤压在他的耳廓,往他最敏感的地界恶劣地喷冰凉的气息。

他感到难耐,却不得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忍耐着抬腿行走,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他尽力扮演全无异常的模样,好不被旁人视作异类的变态而扔进警察局。

也好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石晏将舌抵在牙膛下,将一张嘴就会露馅的哼鸣一点点吞咽进喉咙。

眼睛无法聚焦,他跟在过马路的大部队后,眼前的绿灯和他身体的开关一并倒计时。

石晏没有等待他的答案,手朝他的某地伸去。

很快魏闻秋就知道,原来石晏这些天并不止偷偷求了一张符纸。

纸张接触面粗糙,单用指腹揉搓都有隐隐的疼意,更别说——

魏闻秋想蜷起腰,喉头的符纸却让他一动也不能动。他声带沙哑,发声震动时带起黄纸也随之颤动。

.

双方互换,这次被注视着的变成了他。

“你或许是认错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哥是谁我更不知道。”魏闻秋在余韵里开口。

“是么。”

“当然。”

“所以你想做什么”

“想知道吗。”魏闻秋看着他,从眼前放大的黑睫看到眼尾,再看到小巧的鼻尖,向下直勾勾盯住石晏的唇。

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我可以告诉你。”

他确实已是鬼了。游荡的日日夜夜中,孤寂、执念或情欲,一切都不断被放大,闭塞着被发酵。

直到今天,酒瓶塞被男人亲手拔了下来。

魏闻秋偏头亲了亲男人的脚踝。而后伸手,拨掉颈侧早已松动的符纸,迅速紧握仍擒住自己脖颈的那截脚腕。

对方一愣,身子因失去平衡向下栽。

魏闻秋提起膝盖毫不客气地往男人股后一顶,只听脸前传来一道猝不及防的闷声。

他笑了下,敏锐捕捉到那扇长睫下失神的眸,单臂用力,另一只弯过去垫在男人颅后,然后长腿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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