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数又是很惊人,他不受伤已是魏闻秋尽力做好事前安抚的结果了。
但毕竟是他先说允许在先,公正的石晏这样一分析下来,觉得自己确实也有责任,不完全是魏闻秋的错。
他便摇了摇头,说:“还好。不难受了。”
很快他就后悔说这句话。
洗完魏闻秋用一条浴巾把他包起来,小臂托住他的腿根,让他环抱住自己的脖子,伏着扛回了卧室。
石晏以为要睡觉了,胳膊腿都酸,伸了个不算舒展的懒腰。
结果魏闻秋又贴着他过来了。
“你做什么?”
石晏睁大眼睛,朝后退了退:“我想你可以出去了,今晚你本就应该睡在客厅的。”
“哪有吃完就跑的,”魏闻秋掀开被子钻进去:“我没饱呢。”
“我——”
“你也没饱,”魏闻秋笑了声:“刚刚洗澡时还翘着,用手盖起来藏,怕我看着啊?”
“你!”
“没大没小,刚刚怎么那么有礼貌?”魏闻秋很恶劣地学:“哥,我不行啦,求求你,哥——”
他俯过来,凑到石晏耳边又说了三个字。
石晏的脸瞬间涨红。
是他意识模糊时说出的请求,盼望着那扑上樵石的浪能停歇片刻。
之后石晏的意识也没继续清晰太久。
到后面他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努力清醒着睁开眼一看,某人还和没事人一样,压根感觉不到疲惫。
石晏于是在一轮再一轮的浪潮里再次缺氧。
到最后他被翻了个面,即将被折叠着跟盆花似的快要端起来。
石晏终于受不了了,抬脚软绵绵地踹。
然而根本没有力气,如果这时魏闻秋赦免他,让他落地行走。
他一定会一头栽到地上去。
石晏的脚抬起来刚踢出去,就被凉凉的大手捞进掌心。
“不要了,”石晏快要哭了:“我很累。”
“可我还没有教完,”魏闻秋吻吻他凸起的脚踝:“你的脚也还没热起来。”
“热不起来,”石晏有些绝望,“我想睡觉了。”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他自己真是不应该招惹,对方压根就是在报复他早先那句上位者的“我允许你教我”。
这是鬼,不是人。鬼是不会感到累的。
第二天石晏没有去上班,他在家昏睡了整整一天。
恢复些力气与精气神后,在几天后的某个清晨,背着双肩包外出上班的石晏突然折返。
听到锁芯传来动静时,魏闻秋还光着脊背,身上松松垮垮系着条围巾,在小厨房做饭。
他吹着口哨,餍足的鬼,十分快乐。
盘算着给石晏熬点有营养的汤之类,补补身子。本来就瘦,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折腾。
前脚刚一转身,后脚就见石晏推开大门,板着小脸进来了。
上班时间突然回家,魏闻秋不明所以,他关上煤气,刚准备开口询问。
紧接着便看见石晏身后跟着进来一穿着道袍类服饰的长胡子男。
他站那顿住。
只见石晏的目光缓缓扫过他,空气安静了三秒,终于很严肃地开口说话了:“大师,这就是我家——”
“鬼在,开阵吧。”
魏闻秋:
第21章
将时间倒退回一天前。
石晏感觉自己的阳气被抽干了。那晚后他先是在家狠狠昏睡了一整天。
期间醒来了几次, 一会天黑,一会天亮。
他也不知道几点是几点,薄纱帘是拉上的, 从后面透着光。
有时他昏沉着醒来片刻, 睁眼看去, 外头又是漆黑的。
他只管睡, 四肢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疲惫与酸胀淹没了他。
然而除此之外,石晏难得又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宁。
他这样漫无天日地睡着, 每次醒过来, 都是因为有个冰凉的东西抚上他的脸。
待石晏从睡梦中极艰难地睁开眼后, 脸上的触感才消失, 一只胳膊从后将他的圆脑袋扶起来些, 喂他一些热粥热汤之类。
“我不饿。”石晏说着又要闭眼:“我要睡觉。”
“你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了,”他感到魏闻秋在用手摸他闭着的眼皮:“吃点再睡,不然熬不住。”
石晏偏头躲开那只手:“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思考数秒,他才得出定论:“我想你有点过分了。”
魏闻秋举着勺义正严辞:“过分, 太过分了!”
然后又喂一口:“放了红枣桂圆, 甜口,你喜欢的。”
等了两天石晏才感觉好些, 终于有个人样能出门上班了。
他从柜子里掏了件超高领毛衣,穿在夹袄里面, 确保连耳朵后都能缩进毛衣下面。
然后从门口的小钉子上取下自己的双肩包,往包里装了一些零碎的各式小包装零食, 装了几个一次性口罩,一包小熊图案的纸巾。
背上走之前,听魏闻秋问他:“不难受了吧, 好些没?”
石晏扭头,没回答,先是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从俊朗的五官来判断的话,魏闻秋的表情确实是很诚恳的。
琥珀色的眼睛好看地弯了一半,牙齿白白的,光着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摸起来也是十分舒适的。
还是不要叫哥担心了。
于是石晏点了点头说:“好些了。”
想了一会,又说:“我想吃上周五的甜味酱烧鸡。”
魏闻秋答应得很快:“完全可以。”
石晏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小柜里有零钱,带一张放人家的抽屉里。”
整个上午他惦记着那小学生口味的甜酱烧鸡,浑身也确实没什么力气,趴在桌上开小差。
与前两天相比,坐着时已经没有那种强烈的不适感了,但仍是算不上舒坦。
九点多时周荣去茶水间打水,回来时拎着个水瓶,大声问:“谁带退烧药了?”
“怎么了?”旁边有人接话:“你发烧了?”
“不是我,”周荣把壶放地上:“是经理,跟上次一样,又在那说胡话呢——”
石晏从桌上扭扭扭,艰难地坐起来了。
“我应该是有的——”他说,接着把脸往包里塞进去一半,胳膊朝里掏掏掏:“我看一下。”
上面是一层的零食,石晏仓鼠一样窸窸窣窣地拿出来大半,站起来给周围人都分了一些。
“经理是不是又给吓着了?谢谢弟弟。”另一个人压低声:“我早都想说了,咱们这是不是有点那什么啊?”
“别瞎说——”包装袋撕开的声音:“我今晚要加班呢,你别害我行不?”
“哪瞎说,你小心为妙。上次经理不是特地找人看的,那天我还告诉你来着呢。这也没过去多久啊?”
周荣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今天反正是有点邪乎,卫生间灯闪半天了。”
“我靠真的假的?加个屁的班,不加了——”
恰巧这两天气温低,前头拐角窗户没关紧,整个办公空间里阴风阵阵。
等石晏送完药从经理办公室出来,那几个闲聊的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石晏没太当回事,他现在颇有见过大世面的淡然。
鬼算什么?
他家里还养着一只呢。
一直到中午午休时间,办公大厅里估计剩下个七八个人。
离得近的都回了家,离得远的,像周荣他们几个,网购了折叠床和小毛毯,办公室开着空调,这么睡一小会也不冷。
石晏的出租屋离公司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他不喜欢来回折腾着跑,基本上中午也是留在公司的。
他抖开自己的小毛毯,打开自己的小折叠床。
板板正正地躺上去,看着天花板。
“阿嚏——”不远处有人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石晏给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一跳,抖了下,小床咯吱一声响。
还好很快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只听得见一些很小的翻身动静与轻微鼾声。
石晏打了个哈欠,感到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