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宠妻续命 第104章

戚寒野在此时也彻底发挥了他的犟种精神,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两人无声对峙。

“还有一个办法。”戚寒野神情严肃,“我直接把你掳走,去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见你的地方。”

雍盛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目光一时无比复杂:“你疯了?”

“约莫是吧。”戚寒野垂着眼睛,平静地道,一副闷声作大死的糟心样儿,“这五天里我早就疯了,所以眼下不论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他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什么东西。

雍盛多看这东西两眼都能气得重新昏过去,想背过身去来个眼不见为净,但伤了的右肩实在痛得很,无法支撑翻身这个动作,只能退而求其次,拉过被子蒙住头。

被子外许久都没传来一点动静,就在雍盛以为人已想通离开时,绸枕的另一边突然往下一陷。

戚寒野竟自顾自爬上床,合衣躺下了。

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雍盛眼角一跳,一把扯下被子,想大大发作一场,但一扭脸,就对上一张平静的睡颜。

“喂。”雍盛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眉心,“要睡,回你的侯府睡,朕赐你那么大一座宅子是用来当摆设吗?”

戚寒野闭着眼睛没反应,呼吸舒缓且有规律,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雍盛又耐心地戳了戳,问:“谢衡是死了?逃了?还是被捉了?告诉朕。”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扑打在脸上的温凉气流。

问这个都没反应。

看来是真睡着了。

雍盛不免好奇,究竟得累成什么样儿,才能沾枕头就睡啊?

指腹自眉心下移,滑过鼻梁,来到脸颊。

雍盛动了坏心思,捏住他的脸颊肉就往旁边拉,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逐渐变形,心里总算有了那么一丝快意。

被扯得疼了,睡着的人不适地蹙起眉。

雍盛连忙松开。

那块被他蹂/躏的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他看着看着,又有点心疼,轻轻将掌心覆上,摩挲着叹息:“以后可别说朕没给过你机会,朕给过了,是你没珍惜。”

翌日醒来,身边空空荡荡。

雍盛见怪不怪,捂着伤口挣扎着起身。

怀禄正晕晕乎乎地拍打着后脑勺,迈腿进来,见他醒了,一溜烟飞奔至跟前,喜极而泣:“爷!您可算醒了!哎哟您千万别动,当心伤口裂开,太医说了您得卧床静养,这回可真是九死一生,阎王殿前走一回,太惊险了!您知道吗?这一箭不光扎得深,还有毒!为了解毒,威远侯差点杀了谢衡踏平谢府,他还找来了一名女神医,要不是这位女神医,爷……”

刚睁眼就被这一箩筐的话狂轰滥炸,雍盛揉着额角跳动的青筋,抬手往下压了压:“你慢点说,朕有点晕。”

“好巧,小的也有点晕。”怀禄摇了摇脑袋,“不知怎的,这几日总觉得头昏脑涨,魂不守舍,想必是太忧虑圣上龙体所致。”

雍盛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心说你蠢成这样,哪天姓戚的真把自己劫走了你还搁这儿摇脑袋呢。

“去通知内阁来上书房。”他叹口气,挥了挥衣袖,“朕想听听朕昏迷的这几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圣上,可您的身子……”

“无妨,朕只躺着听个大概,费不了什么精神。另外,叫杨撷拟旨,召威远侯入阁参议。”

午后,皇帝在上书房接见了内阁大臣。

一大早得知了皇帝清醒的消息,这会儿又亲眼见到皇帝安然无恙,阁员们都松了一口气,连日来头顶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因担心皇帝体力不济,这次着意只挑些重要紧急的事汇报。

“叛贼已被尽数镇压,共三万余人,斩杀两万,一万余人被擒,现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听候发落。事发当日,谢衡被其府中所豢养的死士营救出宫,于西城门口被赤笠军永安军携手阻截,其人与府中亲眷一律被关押在大理寺天牢。向执大殿上中了一箭,不治而亡。带头召开大议的几位亲王也被禁足在府,其中有抗议喊冤的,有在家里提前办活丧烧纸钱的,具体如何处置,还请万岁圣裁。”

“叛乱造成的各部伤亡人数已统计完成,其中金羽卫死伤五百零三人,殿前司两千一十二人,侍卫司……”

“除此之外,还有若干官员被误伤,如御史汪实乱中被砍了一刀,险些失了右臂。还有些官员回去后就发起高烧,换了惊风症。对以上官员与士兵,还请圣上下旨抚恤,以示宽仁。”

雍盛半躺在屏风后的榻上,一一听取汇报后,做出相应的裁决。

从始至终,威远侯都没吭过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遂点名提问:“祁昭,你可知赤笠军的来头?”

戚寒野规规矩矩地回说不知。

“听闻其首领是两位女子,一文一武,很有几分本事。”范臻横插一杠,帮他作答。

“哦?”雍盛来了兴致,“你见过?”

“因缘际会曾有过一面之缘。”范臻道,“只是此二人脸上皆覆面具,臣并未有幸见到庐山真面目。”

“如此也算打过交道,这件事便交给你吧,你去传达朕的旨意,就说朕想见她们一面,当面表达朝廷的谢意。”

“臣遵旨。”

“好了,今日就先议到此处,谢衡等人着大理寺查清了当年戚氏的冤案再行处置,祁昭留下,其余都先散了吧。”

皇帝嗓音中透出乏意,阁员们纷纷告退,鱼贯而出。

戚寒野则孤零零立在原处等了一阵,久未听召唤,便兀自抬脚绕过屏风,抬眼就见雍盛散漫地歪在躺椅里,怀里抱着个暖炉,正好整以暇地觑着他。

“朕刚还在想,你能乖乖地在那儿站上多久?一炷香?还是半炷香?”雍盛睨向案上燃着的香,那香不过刚烧了个头。

“圣上想试探什么?”戚寒野问。

“试探你有多少身为人臣的觉悟。”

“那圣上试探出结果了吗?”

雍盛指了指那根香,让他意会,似笑非笑道:“换做旁人,这般自作主张,不听话,朕会忌惮他,然后找个理由杀了他。”

戚寒野挑眉,坦荡地道:“我的命本就是你的,你若想要,随时随地都可以取走,不用找什么理由。”

雍盛幽幽地盯着他,似在揣度他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戚寒野顶着他审视的目光,朝他一步步走近。

雍盛倏地岔开话题:“今日起,赐你上书房行走,你就在御前听差,时时刻刻与朕寸步不离,可愿意?”

戚寒野停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是在奖励他?

正疑惑,又听雍盛道:“这几日积压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朕有伤在身,不能太过操劳,你先帮朕都批了。对了,在此之前朕还是得确认一下,因从来也没见你写过只言片语,前些时连谢恩折子都要人代写,你……该不会有些识字方面的隐疾吧?”

第103章

戚寒野沉默。

重逢后, 他从未在雍盛面前展露过笔墨,就是因为他深知雍盛对他的字迹有多熟悉。

当年他假幕七之手呈送的百官裙带关系名录,在故意用左手遮掩的情况下都被轻松认出, 可见他这手字定是有什么他自己难以觉察的特点与破绽。

如今雍盛话里话外逼着他御前挥墨,显然是在试探与验证。

只不知他究竟疑心多少。

那日自己表露心迹,他看起来也并不如何意外。

虽不意外, 但是抗拒。

虽抗拒,但有意无意中放任纵容, 并未彻底做绝。

戚寒野一时摸不准皇帝的心思, 眼下奏折无论如何是要帮着批的,雍盛的伤势不允许他一醒来就马不停蹄地负担起如此繁重的政务, 不识字显然说不过去, 只得道:“臣这手字颇为潦草, 难登大雅之堂,所以耻于在人前卖弄。”

“不要紧, 多练练就好了。”雍盛满不在意地道, “朕以前的字也非常……独特, 如今已被驯化得泯然众人了,可见写得多了, 自然而然就丧失本性, 合起他人眼缘了。”

丑叫独特,规整叫泯然众人。

戚寒野苦笑。

接下来的几日,威远侯每每清晨即动身入宫, 在上书房批奏折批到宫门落钥方回, 宵衣旰食,兢兢业业。

短短时间内,他模仿雍盛笔迹故意写残写丑的字, 比他这辈子加起来的都多,历任西席若在天有灵,看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学生堕落至此,恐怕会被气得从坟里跳出来唾面怒斥。

“西南苗人挑衅,永安军已奉诏前往威慑,虽已叮嘱镇南王应尽量避免正面接仗,但苗人性烈多诈,恐怕……圣上?”戚寒野一扭头,见雍盛自顾自倒腾着竹条扎风筝,完全没听进他的话,不由得哽了一下,放下奏折,“要臣帮忙吗?”

“啊,不用。”雍盛头也不抬地摆手,大冬天的,他扎个风筝还扎出了满脑门的汗,“朕亲手给阿鸢扎风筝,要的就是这份亲力亲为的诚心,怎能假手于他人?你专心批你的奏折,余事莫管。”

戚寒野笑道:“传闻不虚,圣上当真无比宠爱公主殿下。”

“那是自然,朕是她爹,不宠她宠谁?”雍盛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睨了他一眼,顺带着损了一嘴,“唉,你一个光棍儿,不懂。”

他耗时两日千辛万苦搭好的架子,歪歪扭扭,实在不堪入目,于是又在这并不喜人的成果上缝缝补补,试图屎上雕花。

戚寒野闭了闭眼睛,掩去眼底那一丝莫名的妒意:“圣上既喜爱孩子,何不要几个亲生的骨肉?朝臣们不断上疏要为圣上选妃,充实后宫,以期皇嗣,内阁将这些劄子不做筛选,有一份是一份全都呈送上来,想必也是意见一致……”

“朕渴了。”雍盛突然扬声打断他,一指案上果盘,“给朕剥个橘子来吃。”

他近来使唤戚寒野使唤得得心应手,只要戚寒野在跟前,连怀禄莲奴都被他打发去陪雍鸢玩儿,一应端茶倒水添香涤砚的活儿尽数交给威远侯。

多少有那么点欺负人的意思。

但威远侯逆来顺受,甚至甘之如饴。

而他越是听话,雍盛就越想欺负他,乐此不疲。

戚寒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放下狼毫,净了手,起身挑了个贡橘,一点点剥去外皮。

雍盛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本画满了风筝图样的小册子,曲腿斜歪在禅榻上,皱着眉一页页地翻,时而嫌这张图太复杂,时而嫌那张图样式老了不时新,嘴里嘟嘟囔囔念起个没完。

当剥好的橘瓣送到嘴边时,他理所当然地张嘴接住,齿尖轻轻一咬,酸甜适中的汁水即刻充盈味蕾,清爽滋润,满口生津。

“今岁豫章进贡的蜜橘很是不错,再过两日就是冬至,将贡橘分赐给朝臣,叫他们也尝尝。”雍盛边吃边道,“永安军常年跟苗人打交道,自是了解他们的习性,什么时候该威慑什么时候该敲打,郭祀心里有数。况且已调了裴枫督粮监军,再多置喙就有些过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随他去吧。”

戚寒野挑眉,暗道原来雍盛只是看起来散漫,其实清明在躬,自有丘壑,大小政务该抓抓,该放放,张弛有度,游刃有余。

“那选妃的事呢?”戚寒野问。

雍盛一瓣接一瓣地吃着,这一瓣递到唇边时却不张嘴了,抬眼看过来,目中略带讽意:“怎么,你也觉得朕该选妃?”

橙黄的果肉抵着泛着水光的唇,戚寒野眸色转暗,手上使了几分力道,将橘瓣不容反抗地往唇缝间推:“圣上肩负家国社稷,可以没有后妃,不能没有皇嗣。”

“唔……”

雍盛被迫得张口,承接了橘瓣,但戚寒野的两根手指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规矩地保持距离,而是随着橘瓣一同长驱直入,撬开齿关,缓慢且有力地游移着,一下下碾磨起尖利的犬齿。其余在外的手指则掐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保持仰头张嘴的姿势。

连日来辛苦掩饰的强势本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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