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嫁给书生做夫郎后 第51章

“我和你爹手里满打满算还有六两银子,到时候一起添进去,咱们能多买就多买些。”

这最后剩的这一点儿几乎就是他们俩的棺材本了,但宋寻春半点儿也没犹豫,她和沈正初身体说不上多好,但也不会这两年就怎么样,有田地就有收入,早晚还能再赚回来。

沈淮之犹豫了一瞬,开口道:“娘,我和小樾手里还有十五两银子,若是价钱合适,上等田地都够买十亩了,若是买荒地还能买更多,村里估计没那么多田地要卖,你们的先收着,若是有再拿出来。”

林樾也开口道:“娘,之前摆摊的我手里也还剩四两银子左右,到时候不够就把这四两添上,娘,你们手里的就先别动了,这段时间已经花了不少了。”

见林樾和沈淮之都是这个意思,宋寻春也没再坚持,总归这个家是要交给他们小年轻的,“那成,听你们的,到时候要是不够再添上。”

沈凌之也扬声道:“娘,哥哥,我也攒了二两银子,要是不够把我的也拿去吧。”

宋寻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的自己收着,没两年你也得考虑亲事了,到时候手里有银子才有底气。”

她和沈正初之前也考虑过给沈凌之买两亩地做嫁妆,但是不行,村里的土地一般买卖都在村里,卖给村人可以,卖给要外嫁的不行,除非是招婿的哥儿或者姑娘才能买,所以只能攒些银钱,到时候嫁出去,不管在哪个村都能买。

一家人闲话过后,就各自开始忙活,时近正午,得抓紧时间烧火做饭,早上拜了祠堂,下午还得去祭拜祖先坟茔,香烛纸钱是备好的,但供品还得准备,饭菜瓜果,茶酒糕点缺一不可。

刚过中秋,家里还有不少板栗,林樾就做了栗子糕,煮熟捣碎的板栗,加糯米粉和糖粉拌匀,放进磨具里压成小饼,上锅蒸熟,就是一盘软糯香甜的栗子糕了。

除了林樾,沈凌之也做了一锅荞糕,摆摊这段时间,他已经学会了不少点心,做的最好的就是荞糕。

等他们俩做好点心,另一边的宋寻春也做好饭菜了,“凌之,去叫你爹和你哥回来吃饭。”

“我哥他们去干嘛了?”沈凌之刚才忙着做点心就没抬过头,他还以为他们在堂屋呢。

“在后院收拾东西吧,说是今天要修一下坟。”

“好,我马上去。”沈凌之说。

午时刚过,沈家人就背着竹筐,扛着锄头上山了,秋日的山林色彩更加斑斓,深绿,金黄,灰棕交织在一起,更显宁静和深沉,山间的溪流依旧清澈,树叶飘落期间,更显意趣。

林樾还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看哪里都新奇,走到半山腰,还瞧见了一只小松鼠站在树上,可惜等他叫沈淮之的时候就跑走了。

“哥哥,看那里有两棵松树,等会儿我们回来的时候去摘松子吧。”

林樾抬头往沈凌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棵高大的松树,隔着很远就瞧见树上高高挂着的松果,“这也太高了,能摘到吗?”

若是平时,沈淮之还能爬树,但今天为了祭祖,他穿的不是日常衣裳,这袍子可没法穿着爬树。

沈凌之看了一眼他爹,脆声道:“爹爬树也很厉害的,他肯定能摘到。”

林樾也开始期待了,松子可好吃了,淡淡的甜,嫩的好吃,晒干的又是另一种滋味,还能做点心,这个季节最适合松子板栗糕了。

不多时,沈家一行人就到了沈家祖坟,说是祖坟,其实也没有几座坟茔,只埋葬了三辈人,清明时刚来过,这会儿坟茔四周也没有多少杂草,只有部分地方塌了一些泥土,估摸是哪次下雨的时候冲到的。

沈正初和沈淮之刚到就拿起锄头开始修坟,宋寻春母子三人则把带的东西一一摆出来,等沈家父子俩修完,沈家人就开始从上往下跪拜祭祀。

第71章

祭祖结束时天色还早, 沈家一行人便往方才看到的松树那去,走到近前,林樾才发现这里不仅一棵松树, 只是那棵树更加高大,也更枝繁叶茂, 所以距离很远就能看见,剩下的松树相对低矮一些, 树上结的松果也没有那么多。

刚到, 沈正初就放下背后的竹筐, 弯腰用手挖了一捧土,放在手心前后搓动, 等双手变得干燥便挽起袖口, 蹭蹭蹭地爬上了树顶。

“你们退开些, 小心被砸到。”

沈凌之抬头大喊, “知道了,爹, 那我们去那边了。”

旁边低矮的松树上只有树顶长了那么一到两个松果, 因为树比较小, 树枝也很细, 所以没法儿爬上去,林樾和沈凌之就在旁边寻了一根三指粗的木棍,用藤蔓将镰刀绑在木棍上头,抬起镰刀勾住结松果的树杈, 直接连树枝带松果一起砍下来。

因不赶时间,林樾和沈凌之就当游玩了,在四周整整转了两圈,才挑中第一个松果, 由沈凌之动手砍,林樾在旁边给他看着,以免松果砸到脑袋。

“砰”的一声,松果连带树枝就掉在了树下不远处,林樾小跑过去捡起松果,又将上面的树枝掰掉,松果的表皮还是青色。林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松皮,挑出了两个松子,递了一个给沈凌之,一个放进了自己嘴里。

咔嚓两声,两人面面相觑,

“这松子……”

“……是空的。”

林樾不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差,他精挑细选好久才挑中了这棵树上最大的那个松果,结果连掰两个都是空的。

林樾直接就坐地上了,同样把手放土里蹭了蹭,以防松脂粘到手上,然后就开始掰松子,一连掰了十来颗,他和沈凌之一人一半儿,万万没想到,全是空的!

这回不仅林樾,连沈凌之都上火了,最后是沈淮之解救了他们,抬手递过来一个接近手臂那么长,并且已经开了口的松果,还有一把松子,每一个都又大又饱满。

“那个估计没有成熟,别掰了,松脂染到手上得好几天才能洗干净,吃这个吧,等你们俩吃完一半咱们就回家。”沈淮之说。

林樾犹豫了半晌才起身,举起右手,身子后仰,将手里那个松果用力一扔,扔的高度甚至超过了那棵松树,最后变成一个黑点落在远方。

“哼,早知道就不掰这个了,我手都黑了。”林樾嘀嘀咕咕了好几句,才接过沈淮之手里的松子,和沈凌之你一颗我一颗的吃起来。

等他们吃完这一把松子,沈正初才扛着一串儿松果过来,约莫有七八个,每一个都是圆滚滚的。

“回家吧。”

回家路上林樾和沈凌之都是空手,只各自拿了半个松果,一路走一路吃,走到门口刚好吃完。

今日不下地,刚回到家,沈淮之就洗手换了衣裳,坐到书桌前开始抄书,最近抄的断断续续的,今天好不容易空闲,得争取把这一本抄完,明天该去收水稻了,到时候又得忙好几天,更没时间抄书。

这一抄就一直抄到晚饭上桌的时候,林樾才来叫他去吃饭。

入夜,沈淮之依旧忙着抄书,林樾洗漱完也坐过来了,拿起自己的毛笔开始练字,顺便巩固知识,这段时间林樾认识的字又多了不少,可惜写出来还是歪歪扭扭的,沈淮之闭着眼睛夸都只能说这个字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等两人躺在床上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林樾见沈淮之一直看着他,便开口问道:“怎么眉头皱得这么紧?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林樾想不通,他和沈淮之不说无话不谈,但也没什么秘密,按理来说最近发生的都是好事,怎么沈淮之还是一脸纠结忧虑的表情。

林樾一开口,沈淮之更犹豫了,良久,才在林樾的催促下缓缓开口,“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我听着呢。”

夜色朦胧,显得林樾的声音更加轻柔。

沈淮之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才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最近一次乡试在三年后,而且乡试得去省城,路上来回的路费,私塾求学的束脩,日常用的笔墨纸砚,都要花费不少银钱……”

听到这儿林樾还以为他是在为银钱担忧,一拍胸脯保证道:“你不用为银钱发愁,等咱家买了地,除了自家吃的,每年多出来的粮食能卖好几两银子,而且我和凌之的小吃摊也准备上新的吃食了,再加上你这回给书铺抄书赚的钱,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有不少,再者咱家最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三年时间,攒一攒总是够的。”

沈淮之轻笑了一声,摇头道:“并不仅仅是担心银钱,之前咱们附近几个村只有老师一个教书先生,现在老师年纪大了,没法再继续教书,镇上的私塾收的束脩又高,村里人去得起的不多,我就有了点儿想法,既能赚些银钱,也能继承老师的事业。”

林樾恍然大悟,“你是想要办私塾吗?”

沈淮之点头,语气却很迟疑,“是有这个想法,但我一时也下不了决心,以我的天资,三年后的乡试,不点灯熬油,埋头苦读是不可能中举的,一旦办了私塾,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的精力和时间至少得有一半儿放在私塾上,这样一来,三年后想要中举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不办私塾,抄书的活计并不是时时都有,咱们这小地方,一年说不定都没有一个需要作保的童生,这个钱也没法赚到,哪怕是秀才,要做到每天都有空闲时间读书,还能赚钱也很困难,除了办私塾,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沈淮之越说越犹豫,最后几句话都说得吞吞吐吐的,林樾还是第一次在沈淮之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这确实不是小事,林樾也没法儿立马给出回答,以他对沈淮之的了解,他能说这么多话,又瞻前顾后的,就证明这件事他确实是想去做的,至于初衷,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林樾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道:“读书的事得你自己决定,我实在帮不了你什么,但如果只是为了银钱,那你真的不需要担心,我相信我能赚够你读书需要的钱,就算你抹不开面子,觉得不能全让我承担,你也可以等中举后再慢慢还我,这都不是大事儿,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

沈淮之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林樾都开始打瞌睡了,他才开口:“或许并不仅是为了银钱,但我一时片刻也想不清楚,总归现在还早,哪怕真的办私塾也得忙完秋收,我再想想。”

林樾朝他笑了笑,语气温柔又坚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三年后考可以,六年后也无妨,一次就中更好,两次三次也可以,就算一直不中,那你也已经是秀才了,不说万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已经很厉害了。”

沈淮之脸上也露出了笑,每一次他觉得林樾已经足够相信他的时候,林樾还是能再给他很多,多到溢出来的信任,像是浸泡在一汪温水里,让人沉醉其中,不想醒来。

已是月上中天,惦记着明日还要下地,林樾和沈淮之便停了话头,互相依偎着陷入梦乡。

次日,东方将白,宋寻春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沈家,“起床吃饭了。”

昨夜睡得晚,林樾这会儿迷迷糊糊的,直到沈淮之把湿润的巾帕盖在他脸上,他才清醒过来,“什么时辰了?怎么娘今天起的那么早?”

卯时刚过,今天天气好,估摸着下午要热,所以娘说早上去早一点儿,中午太阳烈的时候就歇一会儿,下午再去割稻子。”

林樾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胡乱点了两下头,才闭着眼从床上爬起来。

沈家一行人走到稻田的时候,四周的田里还没有一个人,直到林樾割完了两捆水稻,才陆陆续续有人拎着竹筐过来。

最先到的是沈芳林,两家稻田挨着,沈芳林刚过来就打趣道:“我们小沈秀才,怎么也不多歇一日就下地了?”

沈淮之应对这些打趣与揶揄一贯的方法就是摇头,然后再叫一声“姑姑,”道一句“您说笑了。”,今天也是如此。

沈芳林也知道他的性格,没再和他多说,转头和宋寻春寒暄起来,不过两人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弯腰割稻,捆扎,摆放,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随着太阳升起,额头上的汗水也开始往下滴,好在一家人都是熟练工,尤其是沈淮之,割得极快,大家都是从右边的田埂开始割的,每个人割的范围也差不多,但沈淮之明显要快出一截儿,林樾低头再抬头的功夫,他已经快到中间了。

割稻子,除了腰痛,最难受的就是稻穗上的芒针打在手上和脖颈上造成的红痕,尤其是汗水滑过的时候,除了痒还会泛起一阵刺痛。

林樾刚开始还能腾出手用带来的湿帕子擦一擦,到后头已经顾不上了,只能随意用袖子抹一抹。

午饭沈家人是在田埂上吃的,早上带来田里的冷馒头和冷菜,配着一口腐乳,再加上一壶凉水,几口就咽下去肚子,最后再抹一把汗,一家人又拿起各自的镰刀开始割水稻。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热烈,刚过午时就晒得人睁不开眼,林樾衣裳已经全部汗湿了,只有边角处还是干的。

沈正初皱了皱眉,高声道:“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一会儿,歇个半个时辰再来,别晒伤了。”

稻田距离沈家并不算远,但明显大家都懒得回去了,林樾跟着沈淮之走到对面的河里,先捧了一捧河水抹了一把脸,随后才脱了鞋走进去,一直走到上方的柳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泡脚,有了河水带来的清凉,林樾总算没再流汗了。

但没歇多久,林樾几人又重新回到了田里,弯腰开始割水稻,秋日天气多变,今天是艳阳天,明天就可能下雨,成熟的水稻可受不得雨淋,能越快割完越好,尤其后面还得晒谷,扬场,这些都是只有晴天才能干的活计。

沈家八亩水田,水稻种了七亩半,沈家五口人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干了三天,才将水稻割完并且背回家里,然后放在院子里晒着,第四天林樾和沈凌之照旧去了田里,这回手里拿的不是镰刀,是竹篮,割水稻的时候赶时间,田里掉了不少稻穗,能捡的还是得捡回去,七亩田,能捡好几篮呢。

第72章

林樾和沈凌之还在路边就瞧见自家田里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在蹲着拾稻穗, 林樾瞧着十分陌生,还是沈凌之开口道:“哥哥,我们先去另一块田, 这块就留给她吧。”

今年家里不会缺粮,不说能吃饱, 但每天肯定能吃上一顿白米饭,所以林樾也没有意见, 只是问道:“那是谁啊?”

“她家在我们奶奶家后头, 嫁的那户人家也姓沈, 按辈分得叫二伯母,不过已经出了五服了, 就是寻常乡邻。”沈凌之说。

听到辈分, 林樾更疑惑了, 他还以为是爷奶辈的人, “瞧着是比爹娘大不少。”

沈凌之又看了他们一眼,才对林樾低声道:“其实那个二伯只比爹大五岁, 二伯母还要更年轻些, 是那年她儿子, 也就是我们堂兄去服役的时候病死了, 他们受了刺激,这才突然变老的,那个时候堂嫂才二十岁,听说是他们做主让堂嫂改嫁的, 现在他们家除了他俩,就只有一个两岁的小侄子。”

林樾有些唏嘘,这样的经历听起来耳熟极了,他年底才十八岁, 但就是这十几年,林林总总,他已经听到好多起类似的事了,他们榆水村的,附近清河村的,他娘娘家那个村的,乍一听这种事,脑子里出现的人影都有好几个。

“唉,幸好近几年没有征兵的,不然这样的事不知道还会多多少。”

沈凌之也点头,“万幸,二伯他们家还有田地,只是二伯母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这才会偶尔出来捡一些稻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除了一声叹息似乎也做不了什么,林樾和沈凌之惦记着田里的稻穗,也没在这儿多停留,径直去了另一块田。

他们忙活的时候,沈正初父子俩也没有闲着,稻谷虽然收到院子里晒着了,但稻田里还全是桔梗,他们家割水稻要快些,隔壁沈芳林家还没有割完,所以今年是他们先用耕牛犁地。

如果天气好,院子里的稻谷晒两到三天就可以脱粒,所以沈正初父子俩一背完稻谷就开始耕田,一连三天都是天不亮就下田,中午的时候再回来,这也是没法子,人可以不歇,但是牛不可以。

林樾和沈凌之除了捡稻穗,就是去河边割草回来喂牛,宋寻春就负责在家翻晒稻谷,空闲的时候就忙一些零碎活计,一家五口就没个闲着的。

如此又是三天过去,沈家院子里的稻谷终于晒干了,用手一捋穗子,谷子就会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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