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嫁给书生做夫郎后 第58章

刚买了田地,这会儿除了这个事儿,沈广初实在想不出来旁的。

沈淮之摇摇头,和林樾对视了一眼,沉声道:“广叔,今日我们过来是想和您商量办私塾的事。”

听到“私塾”两个字,沈广初一个激动,胡子都被揪掉了一根,“淮之,是你要办私塾吗?”

“正是,只是我们年轻不经事儿,也不知道这办私塾是个什么章程,特地来问问您。”沈淮之说。

“哈哈哈,好啊,好啊,我们临水村终于有了这一天,我看谁还敢笑话我们村没读书人。”

沈广初高兴的不行,再往前的事儿他不清楚,但就他爹和他这一辈,村里从来没有过私塾,甚至连个秀才都没有,之前好不容易有个童生,没两年就搬去镇上了,今年可算出了个秀才,他一连在祠堂里上了十日香,感谢祖宗保佑,没想到这个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又有了新的喜事。

好半晌,沈广初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才停下笑,看着沈淮之道:“淮之,这私塾都是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办的,你们年轻人,怎么也得继续去乡试啊,这要是中了举,那就是官老爷了,办私塾虽然要紧,但你读书更重要啊。”

林樾两人实在没想到沈广初会这么说,心里都十分感动,沈淮之拱了拱手,回道:“广叔,这正是我们要和您商量的第二件事。”

“哦?你细说,广叔听着。”

沈淮之略一思索,一字一顿道:“广叔,不瞒您说,我三年后确实是要去省城考试的,所以这私塾,我只能暂时办两年,第三年我就得去府城拜师,这也是我犹豫不决的原因。”

现在的读书人,除了个别天赋异禀之人,谁不是苦读十几年才能考中个童生,更有甚者,几十年也考不中,区区两年,实在过于短暂。

沈广初点点头,这才合乎常理,但两年的私塾那也是私塾,他沉吟许久,才缓缓道:“淮之,这私塾办了,关于如何授课你可有章程?”

沈淮之不假思索地回道,“广叔,有的,自从有了办私塾这个念头,我就开始考虑了。”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开私塾一日,他就得当起这个责任一日,若非深思熟虑,再三斟酌过,他实不敢胡乱教学,误人子弟。

第83章

“两年时间, 再去除春秋农忙,学子归家的时间,实在短暂, 即便天赋异禀之辈,也鲜有读书两年就能考童生的, 所以私塾的授课内容也有所变动,除了认字习字, 《童蒙须知》等基础开蒙课程, 再加上《九章算术》, 以求两年后出私塾的学生基本认字,若是聪慧些的能去镇上寻个账房的活计, 不枉读书这一场。”

沈淮之也是第一次做塾师, 除了自己幼年时开蒙的情形, 他还去打听了镇上的私塾是如何开蒙的, 最后才形成了这个粗略的想法。

村里人送孩子去私塾,确实是盼着孩子出人头地, 考取功名, 但这是最好的情况, 正常来说, 读几年书,能寻一个识字才能做的活计,而不是一辈子都脸朝黄土背朝天,这就已经足够了。

写字是需要时间练习的, 两年后写出来的字能称一句工整已属不易,抄书这个活计十有八九是干不了的,读信写信还勉强能成,做账房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合适的活计了, 万幸他当年学《九章算术》十分用心,不然这会儿还教不了这个。

林樾和沈广初听的认真,都觉得沈淮之的想法是最适宜的,既然上私塾,那总要学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就算只是打个基础也好,总不能两年后只会念个“之乎者也”,别的都一问三不知。

沈广初当即拍板,“淮之,这私塾要办,今年村里适龄的孩子有好几个,仅仅我听说的就有两家想送孩子去私塾,能在村里先学两年是好事,至于两年后是去镇上还是其他私塾,那都可以稍后再谈。”

有了村长沈广初的支持,这私塾办起来也会容易些,沈淮之先道了声谢,才接着道:“广叔,我家地方不宽敞,实在腾不出一间授课的屋子,所以这私塾我想办在祠堂,到时候也不叫私塾了,只说是村塾,不知可否?”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在祠堂两相方便,刚好祠堂的两间侧屋都空着,说不准还能开两个班,我明儿就和村里人说一声,保管没有不答应的。”沈广初说。

沈淮之想着能收十个学生已经很不错了,哪用得上两间屋子,但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先预备着以防万一。

林樾一直在旁边听着,见他们差不多定下来了,便开口问道:“广叔,不知您可有其他相熟的木匠,这私塾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张桌椅,若是想在十月前开始上课,光是李木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沈广初顿了一下,“这木匠还真没有相熟的,等明天你们跟我一起去李木匠家里问问,我记得之前遇见他,说是他家小子快出师了,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做许是能赶上。”

“那就听广叔的,明儿一早就过去。”林樾说。

三人又商量了许久,把能想到的问题都考虑了一遍,沈广初才说起另一个重要的事,“淮之,这找学生的事广叔也给你办了,明儿先通知村里人,等过两天我腾出空,就去附近几个村和他们村长说一声,到时候知道消息的人多了,想来拜师的人也不会少。”

说到拜师,绕不开的问题就是束脩,沈淮之之前就和林樾商量过,这会儿也直接开口了,“多谢广叔帮忙,这私塾办在祠堂,那咱们村的束脩自然得低一些,我们之前商议的是临水村人一年收九百文,其他村人则一年一两银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沈广初能如何,他自然是高兴得快疯了,他家小孙子今年七岁了,本想着过两年再送去私塾,现在村里要办私塾,束脩不贵,一年至少省一百文钱,老师又是沈淮之这样年纪轻轻的就考中秀才的,两家关系又不错,那真是没有一丝一毫需要再担忧的了,今年就送,必须得送。

现在的塾师并不是看年龄的,没有年纪越大越好的说法,除非两个塾师是同岁考中秀才的,那确实年长的更有优势,不然大家还是倾向年轻人,毕竟年纪轻轻就能考中的,学识肯定没得挑。

“你们小两口啊,真不是叔夸你们,这等心性气度,叔等着你们走出村子那一天,咱们村要是出了个能去府城买房定居的,那肯定是你们。”

林樾确实有这种念头,但这都是没影的事儿,这会子哪能应,“广叔您真是高看我们了。”

沈广初摆摆手,“叔相信你们。”

“明儿中午你们也来祠堂,我早上让你们堂哥去村里通知一圈,晌午在祠堂再说这事儿,到时候有什么疑惑就当场问,当场解决,咱们争取九月底就把私塾开起来。”

林樾回道:“知道了,广叔,我们一定准时过来。”

说完了正事,天色也快黑了,林樾两人就告辞离开了,家里沈正初三人还在等他们的消息。

翌日,沈凌之一个人去了镇上卖吃食,林樾和沈淮之跟着沈广初去了李木匠家里。

李木匠最近接了个做柜子的活儿,一大早就忙开了,外头喊了好几声他才听见,也顾不上擦手就去开了门。

沈广初是个直接的,三言两语就把定桌椅这事儿说了,把李木匠震在了当场。

李木匠手在衣摆上来回擦了好几下,才道:“给村塾打桌子这种事儿,我一定尽力,我儿子虽然还没出师,但打一张桌子还是很熟练的,一天至少能打一张,不知你们可定下要多少了?”

沈淮之昨晚和林樾商量了许久,还是没定下来要多少桌椅,一套桌椅将近二百文,若是定多了就亏了,现在听说一天能做一张,两人都放松了不少,到时候缺了再加就是。

沈淮之回道:“李叔,先定十二套桌椅,不知几两银子?”

李木匠在心里盘算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淮之,按理来说,若是叔有能力,这不收钱也是行的,只是叔靠这个手艺糊口,不收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我也不多要你的,私塾里两人同坐的桌子,一张一百二十文,至于椅子,我建议你们去找沈篾匠,一把竹椅比一把木椅能便宜几文钱,更适合私塾。”

这话真是半点不藏私了,沈淮之原本想的桌子是老高秀才家那种单人的,现在能坐双人的,那自然是双人的更合适。

“多谢李叔,若是两人桌,那就用不了十二张了,先定十张,若是不够再来找您。”

李木匠自然答应,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们放心,十张桌子,六七天就能做好,再晾一晾,顶多一旬就能用上。”

十张桌子,一两二钱银子,林樾掏出荷包付了二钱银子做定金,剩下的等做好再付。

从李木匠家出来后,四人一起去了沈篾匠家里,这木桌竹椅,大小高矮还得两个匠人再合计合计,李木匠干脆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他和老沈这些年虽然时有冲突,毕竟竹子能做家具,木头也能,两人一直争来争去的,但关系其实还成,他跟着去还能帮忙砍砍价。

沈篾匠听闻来意,先和李木匠对骂了几句,才转头看向沈淮之和林樾,“淮之,这竹椅我也不多收你的,一把三十文钱,二十把椅子一共六钱银子,到时候和老李一起交货,保管不耽误你们。”

林樾同样给了二钱银子做定金,又再次谢过二人,才告辞离开。

桌椅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收拾屋子,祠堂的屋子窗户开的不大,白天屋里也不够亮堂,还得重新请人再去开一扇窗,再就是招学生了。

吃过午饭,林樾和沈淮之准时去了祠堂,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正拉着沈广初七嘴八舌地问,

“淮之当真要办私塾了?这下子咱们临水村的人出去都能挺直腰板了。”

“可惜了,暂时只办两年,我家那两个小子年纪还小,这回要错过了,唉。”

“就在祠堂办吗?咱们祠堂院子宽敞,附近虽然有人家,但都不是紧挨着,正合适呢。”这是知道私塾里会有读书声的人。

林樾两人一进来就被围住了,这回村里人来的不多,一家就一两个人,还有些没来的,远比不上社日那天热闹,但同时说起话来还是吵得不行。

第一个开口问的是个妇人,她也是第一个发现林樾两人进来的,“淮之,咱们村你当真只收九百文吗?”

沈淮之点头,“正是,只要是临水村的就只收九百文。”

话音一落,人群都沸腾了,虽然方才沈广初已经说了,但大家都将信将疑的,一年便宜一百文,那可不是一文两文,没听到正主开口他们根本不信。

“哎呀,淮之你可真是了不得,咱们临水村有你真是祖坟冒青烟。”

“樾哥儿也大气,婶子多谢你们。”

没等夸完,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淮之,若是外嫁的哥儿,姑娘,他们的孩子可能少收些?”

沈淮之和林樾之前还真没想起这回事儿,这会儿人多也没法再商量,沈淮之看了林樾一眼,回道:“小叔叔,若是外嫁的哥儿姑娘的孩子,一年收九百六十文,另外若是大家有榆水村的亲戚,也记得和他们说一声,榆水村的同样只收九百六十文。”这就是为了林樾了。

“那感情好,我那手帕交就是嫁在榆水村呢,我得赶紧告诉她去。”

“我们樾哥儿真是好福气,淮之这样爱重。”

“欸你这话说的,说不准是我们樾哥儿福气大,淮之一家今年才好运气呢,做了生意不说,淮之也中秀才了,家里还多了那么多田地,我看是樾哥儿旺夫家。”

……

该问的问完了,沈淮之才说起要改屋子的事。

第84章

临水村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大村子, 所以祠堂也并不全是砖瓦房,只摆放排位的那一间用了瓦片,两间侧屋都是茅草, 因许久不曾主住人,也没有翻新过, 所以漏雨的地方不少,这次修补除了开窗, 就是给屋顶换一批茅草。

都是一些简单的活计, 若是人多一个早上就能干完, 沈淮之前脚才说了自家村里人收的束脩比外村少一百文,这会儿愿意来帮忙的人就更多了。

尤其是心里打定主意今年要送孩子来私塾的, 那更是积极主动极了, 甚至还说不用付钱, 也不必包饭食, 七八个汉子,各自拎着家里的工具过来, 两三个时辰也就干完了。

更有甚者, 说自家前两天刚割了茅草, 晒干正好可以用, 也免得再去割了,大家都想着早点把屋子盖好,好把私塾办起来,有现成的茅草自然最好, 但村里人也没想着要占这个便宜,只说,“既然你家的茅草拿来这里用了,那么一会儿我们就各去割一竹筐送去你家, 你们再晒个两日也就能用了。”

还有那种急性子的,“我看今儿天气不错,现在时候也还早,不如今天就把这个活儿给干了吧,也省得再耽搁。”

最后,几个呼喊声最高的汉子,果然大步匆匆地就回了家,没一刻钟就拎着东西来了,还死活不让沈淮之上手。

沈岩之更是道:“就这么一点儿活计,淮之还不相信你堂哥我?快去歇着吧,我们就盼着你早日拟好章程把这个私塾办起来,好把家里那个小魔王送来私塾,也认两个字呢。”

沈淮之推辞不过,只能应了,“那就劳烦几位堂兄和叔伯了。”

祠堂侧屋里仅有的一套桌椅也搬出来了,林樾回家拿了纸笔,两人直接就在院子里开始登记,看谁家打算送孩子过来,也不拘是不是一定要送的,只要有个意向的都记下,若是人多,那就尽快添一些桌椅,免得到时候抓瞎。

由林樾询问,沈淮之记录,不多时,桌子前就排起了长队,十几二十个人,虽说有的是一家的,但也着实不少了。

林樾心中暗道:村里估计都没有这么多小孩儿。

沈淮之也很惊讶,他知道的还要比林樾多一些,比如有的人家那是早就打定主意,不会送孩子去私塾的,这会儿竟然也在队伍里看到了,还一问都是说一定会来,不只是个意向。

至于排队的人家,那都是早在心里盘算过的,那等早就打定主意送孩子上私塾的不算,剩下一些犹豫的,在听到便宜一百文后也觉得今年不上好像亏了。

还有一些是本身没有这个打算,但听了沈淮之说的,私塾只办两年,这两年会尽全力让这些孩童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对于务实的农家人来说,这可比让孩子读个十几二十年书,最后中个秀才来得有吸引力多了,毕竟秀才又不是大白菜,想要就能有,临水村这么多年,不也就出了沈淮之一个嘛。

最后剩下的几个不是为自家来的,而是为他们的亲朋好友,第一个排队的夫郎就是因为他那个嫁去隔壁村的故交,那个故交家的孩子正在寻私塾,他得先给他干儿子占个名额。

总归不管内心如何盘算,这会儿都是热热闹闹的,脸上的笑也是情真意切。

等登记完,林樾一看,竟有十二个孩童是确定要来的,剩下四五个则是还在犹疑。

大家田地里都还有活计,该说的说完,该问的问完,便各自散了,现场除了林樾和沈淮之,只剩下几个帮忙修补屋子的汉子。

虽说他们不要沈淮之帮忙,但沈淮之也不好这样就走,干脆挽起袖子去打扫院子和两间侧屋了,屋子许久不住人,墙上到处是蜘蛛网,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先把这些难打扫的处理了,剩下修补房顶落的灰尘,再打扫起来就很方便。

沈淮之都只有个打扫的活计,林樾就更不用说了,在四周转悠一圈就回家去了,村里人好心帮忙修补房屋,凿墙开窗,不仅不收钱,还不用沈家出东西,总该有一顿饭吃,不说多好,至少得吃饱,留下来帮忙的人不少,做饭菜也需要功夫,这会儿回去做饭正合适。

留下来帮忙的汉子都是干活儿的老手,果不其然,一个下午就收拾出来了,李木匠还送了一个现打的窗柩过来,直接就安上了,剩下的就是贴窗户纸,等林樾明日去镇上顺带买了,明晚就能贴上。

镇子上卖的窗户纸是谷皮纸,价钱便宜,粗糙厚密的韧皮纸,用木棍都很难捅破,上头还浸了桐油,足够遮风挡雨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谷皮纸颜色偏深,白天也不怎么透光,但因为窗户是可以整扇打开的,所以这一点儿缺点也不算什么。

次日清晨,沈淮之就去了老高秀才家,他开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开蒙所用的书籍,虽说还记得七七八八,但他总担心遗漏了哪个,得再去找老师看看,而且其中有几本书他手上是没有的,得找老师借来誉抄。

他脚程快,太阳刚升起,他就进了高家的院门,老高秀才的儿子在镇上做工,这会儿家里只有卧床的老高秀才和正在读书的高承望。

自从得了沈淮之中秀才的好消息,老高秀才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这些日子偶尔也能下床走动走动,这次沈淮之再来,为的还是开私塾的事儿,老高秀才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要不是他孙子高承望拦着,愣是要自己杵着拐杖去给沈淮之拿书。

“爷爷,您跟我淮之师兄坐着说说话,家里的书在那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现在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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