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命不凡 第40章

谢桑榆想了想,出声叫他:“柏然?”

柏然瞬时停了脚步,扭头看谢桑榆。

谢桑榆拍拍沙发,示意柏然坐过来:“我帮你吧,没时间了。”

的确没时间了,柏然也顾不上多想,当即走过去坐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桑榆。

反倒是谢桑榆愣了一下,他似乎还没这么近距离看过柏然。谢桑榆很快不动声色地低头,按了一下气垫粉扑,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还没给别人化过妆,可能不太熟练。”谢桑榆朝柏然笑笑,抬抬下巴:“眼睛闭上吧。”

柏然乖乖听话,合上眼帘。

粉扑上沾着化妆品特有的脂粉香味,软软地拍在柏然的脸上,像小猫的爪垫一样温柔可爱。柏然忍不住又朝前凑了凑。

柏然不喝咖啡、经常运动;生活习惯很好,皮肤自然也很好。气垫不需要多用力拍打,就很完美地跟皮肤贴合起来。

谢桑榆用镊子拔掉柏然几根眉毛杂毛,用修容膏薄薄地遮了一下眼下的乌青,就再找不出下一步要干什么。

“可以睁眼了。”谢桑榆说。

柏然睁开眼睛,安静地等着谢桑榆的下一步。

柏然的眉毛和睫毛都很浓,眼窝和鼻骨自然起伏,形成的阴影恰到好处。本该用化妆品填补的地方,柏然自己的脸上全都有了。

谢桑榆盯着柏然看了许久,忽地轻笑:“是因为之前没有认真看过吗?今天才发现你的脸竟然这么完美。”

柏然怔了怔,才晕晕乎乎地意识到这是谢桑榆的夸奖。心脏又不争气地紧缩了一下,脸颊隐隐发烫。好险有底妆,此时皮他肤颜色的变化才不至于过分直观。

“哦,”柏然的喉结动了动:“结束了就好。”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谢桑榆眼疾手快,用手指轻轻捏住了柏然的下巴:“抱歉,嘴巴忘记了。”

柏然整个人被定住,身体微微发抖,眼神心虚乱瞟。

谢桑榆却没看到,他正低着头,用手沾唇彩盘的一块颜色:“我没有多余的唇刷,只能用手了,你不介意吧?”

柏然清清嗓子,强作镇定:“给我用你的唇刷我才会介意。”

谢桑榆笑笑,重新抬起头看着柏然的脸。

谢桑榆的脸距离柏然不过二十公分,视线微微低垂着。柏然看不到自己的嘴唇,却能看到谢桑榆的目光正落在那里。

柏然感觉到谢桑榆的手指落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滑蹭着。二者相触的地方升起一种奇异的酥痒,从柔软的下唇一路袭上心尖,拨弄着那处细小又敏感的神经。

柏然的太阳穴重重跳了两下,莫名有了种想要咬住那截手指的冲动。

鞋子里的脚趾紧紧蜷住,不动声色地竭力忍着。

“好了!”

谢桑榆收回手指的时候,柏然额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汗意。

“你要照镜子看看吗?”谢桑榆打开气垫盒,把有镜子的内面转向柏然。

柏然稍稍别开脑袋:“不用了,我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谢桑榆低声“哦”了一下,开始面前的化妆品。

柏然用力闭了闭眼睛,这才勉强能松一口气。皮鞋里的脚趾已经蜷到快要抽筋,柏然悄悄活动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来。

萨曼莎从化妆室门口探出头:“各位,还有五分钟就上台了,想去洗手间就现在去,不去就到台口准备上场。大家OK了吗?”

“马上就好!”杰西卡抱上自己的衣服,小跑去布帘里换。

上台前还要戴耳返,谢桑榆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跟柏然先过去吧,我俩OK了。”

“你先走吧,”柏然朝后退了半步:“我去下洗手间。”

谢桑榆抬了抬眉毛,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抿住了嘴唇,只是点了点头。

柏然在说谎,他知道,谢桑榆也知道。

明明在化妆间里干等了近一个小时,临上场五分钟了才说要去洗手间,显然也不是真的想去。

谢桑榆为什么没问他呢?他那么敏锐,莫非已经猜到了原因吗?

柏然心烦得厉害,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呼吸粗重。

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可是,像这样被人揉蹭嘴唇,就算不是异性,心情也很难毫无波澜吧?这是生刺激,不管实施刺激的人是谁,按说都会产生相同的效果吧……

柏然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抬手,缓缓地用手指蹭过自己的下唇——

“你在干嘛?”

柏然扭头,丹尼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那边已经在催了。”

柏然立刻直起身:“我……我唇彩涂超出去了,擦掉一点。”

【作者有话说】

飞机延误了,飞速连上WiFi飞速更新,已经这么晚了。。。

第51章 8.欢呼、汗珠和真丝衬衫

开场时间到了,成员们在暗蓝色的灯光里依次上台。台下骤然掌声雷动,尖啸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柏然很惊讶,惊讶到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此刻传进他耳朵里的掌声,比他此前经历过的所有演出都要热烈,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想象此时台下有多少人。

其他成员则相对镇定得多,彼此对视过,谢桑榆率先开始弹奏。

清亮的钢琴声响起,台下很快安静;辛西娅的人声和杰西卡的军鼓随后加入,旋律中的能量逐层递进、节奏清晰——

正是去年柏然为了跟谢桑榆比赛,在一周内写出来的编曲。

当时辛西娅说的“可以用作巡演开场”,在半年后的今晚,如约成为了现实。

柏然低下头扫弦,明亮热烈的吉他声如利刃破风,在拥挤的场馆中触壁回弹、激烈震荡。心跳合上底鼓的节拍,暖意从胸腔升腾至眼角。

一切劳碌、一切辛苦,全在这个瞬间,随着台上的音乐和台下的呼喊悉数融化了,变成了一种酸楚又幸福的满足感。

五颗心脏正同频跳动,共同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倾注所有力量,建造一个只存在一首歌时间的乌托邦。一首歌结束,柏然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

“大家晚上好!我们是Cynchro!”辛西娅抬起手掌朝台下挥舞。

欢呼声瞬间高起,Livehouse里的光渐渐变亮,映亮台下观众们的脸。

柏然低头看着,脑中泛起一阵阵梦境似的恍惚。第一排距离舞台甚至不过一米,那些近在咫尺的面孔上,书写着无比直观、无比具象的狂热。柏然不敢相信,这样狂烈的掌声竟是为他响起的。

辛西娅依次介绍乐队成员,到柏然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全都望着他鼓掌。柏然恍然惊醒,习惯性地伸手弯腰,做了个不算标准的谢幕礼。

“哇……像王子一样呢。”拿着话筒的辛西娅忍不住调侃。

台下一阵闷笑。

柏然自觉做了不合时宜的动作,有些尴尬地抬手摸脖子。

但场内似乎没有人在意,听到辛西娅喊出谢桑榆的名字的时候,观众们又都开始为谢桑榆鼓掌。

几声用中文喊出的“桑榆”冲到台上,谢桑榆听到,也用中文回了“谢谢”;紧接着,做了一个比柏然更标准、更像王子的谢幕礼动作。

这次不仅台下,台上的几人也忍不住笑了,包括柏然。

明明是一件有些丢脸的事情,可第二个人重复一遍,就成了刻意设计的幽默,成了现场灵动可爱的小插曲。

“刚刚这首《As Chocolate》的现场版改编,就是我们的柏然王子的作品哦!”辛西娅笑着朝舞台右手边,柏然和谢桑榆的方向看:“收录在专辑里的是桑榆王子做的。”

台下传来几声“bravo”,又有掌声响起。

柏然扭头,正巧就看到谢桑榆也在朝他看。灯光映在谢桑榆笑意盈盈的眼底,映着他一贯的游刃有余、心照不宣。

柏然的恍惚几乎持续了整场,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乐器上,可手指却还是像在靠肌肉记忆跑动。

最后一首歌演完的时候,柏然全身都像是被汗水浸过一遍。

他记不清具体的流程,记不清演奏的细节;但无数次对视的画面、鼻尖上的汗珠、被汗水黏在脸侧的头发,这些微小的画面像细碎的玻璃碴,带着恰如其分的痛感,悉数烙进柏然的脑海里。

“我们合张影吧!”辛西娅把已经甩塌了的卷发别在耳后,向台口等待的汤姆招手示意。

五人走到舞台中央,杰西卡把自己的牛仔外搭取下来围在辛西娅腰间,大家一起转身蹲下。

头顶的灯变成了温柔的米色,五人的肩膀彼此靠在一起,听着身边的人和自己一样急促而兴奋的呼吸,灿烂地笑着。

辛西娅率先伸开胳膊,揽住了左右两边谢桑榆和杰西卡的肩膀。大家也紧跟着,换成了和辛西娅一样的动作。

谢桑榆的手结结实实地搭在柏然的肩膀上,带着高于体温的热度,透过那层轻薄的真丝面料,印在柏然肩膀的皮肤上。

咚咚,咚咚。

柏然的耳鼓膜随着他的心跳颤动起来。他知道这不对劲,但在眼前,在当下,他不想再思考复杂的情况。

所有怎么也想不通、不顺的事情,一旦决定跟随本能,就简单得多了。

柏然抬起手,同样坚固而结实地,揽住了谢桑榆的腰。

“各位,今晚的演出超级棒!”

下台后,萨曼莎在台口依次拥抱了每个人:“今天一直到上台前都状况不断,我还以为大家心态会受影响,连怎么安慰大家我都计划好了,没想到演出效果这么好!”

“是真的,”汤姆也说:“几乎没有人提前离场,开场的时候有多少人,结束合影的时候还是那么多。”

“是吗?”丹尼尔单手扶着墙壁,眼神还在发愣:“我都看不清有多少人在下面,感觉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好啦好啦!”萨曼莎过去拍拍丹尼尔的肩膀:“快点去换好衣服,我们去吃一餐庆功宴!”

大家一下午都在忙着彩排,上一顿饭还是在飞机上吃的。在台上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下了台,才感觉到胃里空得异常。

辛西娅最先冲进化妆间里,把那条怎么穿怎么别扭的裙子换下来,出来之后,由萨曼莎帮着她一根根卸下藏在头发里的发夹。

杰西卡和丹尼尔直接去卫生间换好了衣服,凑到辛西娅和萨曼莎那里,一起商量一会儿吃什么。

简易试衣间里的柏然太久没有动静,一直等在外面的谢桑榆有点纳闷,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墙壁:

“好了吗?”

“我……”柏然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呼吸:“我衬衫拉链好像卡住了,你稍等一下,抱歉。”

柏然上台穿的是一件设计师品牌的高领衬衫,不是他自己的衣服,下台之后要还的。

谢桑榆抿了抿嘴唇,犹豫着问:“需要我帮忙吗?你看不到拉链的话,很容易拉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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