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订票,一行人的座位没法靠在一起,只是在同一节车厢里。
萨曼莎、汤姆和辛西娅位置靠前,丹尼尔和珍妮靠后。柏然和谢桑榆在同一排,但中间隔了一个座位;柏然见那个座位上没人,干脆直接坐了上去。
杰西卡的位置跟谁都不连着,是一个很宽敞的单人座;可放行李的时候的时候,她瞥到辛西娅身边坐了一个肥胖的卷发中年男人,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她一秒都没犹豫,推着箱子,在过道里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的,弓下身停在那男人的位置旁边,说:
“先生,我和您旁边这位女士是朋友,可以麻烦您跟我换个座位吗?我的座位也在这节车厢,是单人座。”
那个男人正闭着眼睛,闻言先是皱眉,而后才睁开眼睛,眼神里的不耐瞬间溢出来。
然而当他转头,看到杰西卡这样一张标准美女的脸,正朝他无比真诚而恳求地笑着,心口的烦躁和懒怠便立即烟消云散,脸色也一下子变好了许多。
杰西卡乘胜追击:“谢谢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再帮我放一下箱子吗?麻烦您。”
换不换座位或许值得考虑,但面对一个年轻女孩如此礼貌又可爱的请求,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男人有些笨重地起身,将杰西卡的箱子抬起来,用力一举,推上了头顶的行李架。
“太谢谢你了先生!”杰西卡把自己的车票交给他,给他指了个方向:“座位就在那里。”
那个中年男人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双肩包,背上就走了,临走前还冲杰西卡眯着眼睛笑了笑。
杰西卡硬着头皮点头回应,趁他扭头去看路的时候,赶忙一屁股坐下,把自己的脑袋藏在了座椅靠背后面。
辛西娅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既戴了帽子也戴了口罩;转向杰西卡的时候,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瞳孔中透出些惊喜:
“你怎么来了?”
杰西卡想到那个卷发男人,和他转过脸时颊上的雀斑和发红的鼻子;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她只是笑了笑,说:“不想一个人坐。”
或许辛西娅没有仔细看过那人的脸,也或许在她的记忆里,那张脸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她并未纠结于这个问题,凑近杰西卡说:“你可真行,你的臂力举两个箱子都没问题吧?还要人家帮你?”
杰西卡解释:“这是登门槛效应。他帮我个小忙,就更有可能接受一个更大的请求。”
辛西娅对此持保留意见:“我觉得,就是他单纯看你长得漂亮,被迷倒了而已。”
杰西卡被逗得咯咯笑,有些臭美地挑了挑眉:“也有可能?”
谢桑榆看到柏然坐来自己旁边,有点惊喜:“我俩位置在一起?”
之前坐飞机的时候,辛西娅总会“善意”地将两人的座位安排开,他们从来没有并排坐过。
柏然干脆隐去了他挪了位置的事,点点头:“嗯。明明是情侣却一直没法坐一起,看来排票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落座没一会儿,列车缓缓启动。窗上的雨滴向后滑去,窗外发灰的景色飞速倒退。
柏然悄悄牵住身侧谢桑榆的手,像只粘人的小动物,肩膀也朝他靠过去,脑袋抵在他的颈窝,舒服地蹭了蹭。
谢桑榆被柏然逗得身上微微发热,眼神不安地四处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快起来,会被人看到的。”
柏然一动不动,仍然靠着,鼻子无意识地深吸了几口气,心满意足地闻到了那种熟悉的牛奶香皂味:“没人会看的。我们既没发酒疯,又没叫卖,也没有持枪抢劫;只是安安静静坐在这里而已。”
一节车厢不短,座位层层叠叠。谢桑榆探长脖子去看,他自己都一时看不到乐队其他人在哪里。
列车在行驶过程中轻微晃动,轨道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肩膀上柏然的脑袋也跟着一动一动的,头发扫在颈部的皮肤上,又刺又痒。
谢桑榆有点撑不住,缩了缩脖子。
柏然感觉到了,纳闷地抬起头,眼睛里装着清澈的委屈:“干嘛?不喜欢?”
谢桑榆愣了愣,看着柏然的眼睛,嘴边的话竟有些说不出来。
他摇头:“没有,不是的……”
柏然朝他抬抬脖子:“那你来?”
没等谢桑榆有什么动作,柏然已经又贴了过来,一只手臂揽住谢桑榆的肩膀,另一只手紧接着摸上谢桑榆的头顶,不轻不重地将人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两只手都用来抱他。
很高兴似的,柏然紧紧抱着怀里的谢桑榆,前后晃了晃。怀里被熟悉的温度填满的时候,心里好像也满了。
谢桑榆还是第一次这样被柏然抱着。
柏然的手臂肌肉练得很好,力气也大,这样用力抱他的时候,有种介于束缚和安全之间的感觉。之前因为家人的事又被翻出来的慌乱,似乎也被这个坚实的拥抱熨平了。
谢桑榆的脸靠在柏然的锁骨下方,那片皮肤很温暖,带着微小的心跳的颤动。耳边传来雨水落在车窗上的声音,第一次,谢桑榆感觉到被拥抱是一件如此幸福、如此让人安心的事。
柏然抱了很久,谢桑榆觉得自己的腰椎都僵硬了,柏然的手臂还是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谢桑榆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颈侧压低声音问:“你很喜欢这样?”
柏然思索片刻,摇头:“不止,我喜欢一切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
谢桑榆头皮一麻,想到什么,耳尖倏地变红。
“我喜欢在所有人面前叫你宝贝,叫你亲爱的;和你走在一起,抱你,牵你的手。喜欢穿你特意挑給我的衣服,情侣装更好。喜欢谢幕的时候能在舞台上亲你,就算只亲脸颊也好。喜欢和你分同一杯汽水,同一个冰激凌,在有人问起的时候解释我们本就是恋人。还有……”
柏然没有谈过这样的恋爱,就连最狂野最自由的想象也会触到边界。有机会许愿的时候说不全愿望;分明应该还有的,但他却想不到了。
谢桑榆心头一酸,整颗心都跟着一下子软了起来。
谢桑榆忍不住也伸出手臂,环住了柏然的腰,小声承诺他:“我保证,这些一定都会实现的。等眼下的事情过去,我们就摊牌。”
音乐节没剩几场了,夏天也快要过完了。
不舍和期盼交织着,柏然无声地笑了笑:“那这段路上,让我先演习一下好吗?”
谢桑榆仰起下巴,轻轻吻了下柏然的耳垂,小声道:“当然。”
【作者有话说】
珍惜所剩无几的酸酸甜甜地下恋吧~
第86章 16.谄媚?
北部的天气很好,进入纽约后,万里无云,天空一片湛蓝。这里的气温也高得多,走下车的第一步,仿佛踩在烤肉用的铁板上。
可即便今天的高温已经要到气象灾害的程度,同步乐队一行人刚刚出站,就又看到了举着手机相机来迎接的粉丝。
因为聚集的人数比较多,工作人员已经提前放好了围栏,有专人在值守,避免人群影响出站的旅客。但当同步乐队出来,粉丝们远远看到他们各自背着的乐器,便立刻激动地高声呼喊起来。
珍妮骇然,无助地看向丹尼尔:“这次我没有……”
萨曼莎听到,转过头去说:“没事,本来临时改行程就没法太严密。车上这么多人,乘客也不会关机,四五个小时过去,消息传开了也正常。”
汤姆跟着解释:“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般都坐飞机。”
“是车上有人认出我们了?”谢桑榆一惊,连忙追问:“我看没有人来车厢里跟我们搭话啊!”
要真认出来了怎么行?他和柏然做的事情,没有一秒是见得了光的。
柏然的神色也僵了僵,接近四十度的天气,竟然有点起鸡皮疙瘩。
“这……应该也不一定。”杰西卡回忆:“可能因为我换了座位,列车员查票的时候看了我的证件,或许是那个时候看到了。”
丹尼尔也记起来:“对对对,我的证件也被查了。”
除了谢桑榆和柏然,其他人对粉丝的出现并没有过多紧张。只是因为昨天刚出的实时趋势,大家现在心情和状态都不算好;只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酒店离车站的距离有些远,加上前往市区方向的车流本就拥挤,车速时快时慢,导航预估的车程很长。
一般情况下,萨曼莎会用这段时间再强调一下在当地的行程安排,注意事项;但今天,她一上车就开始给Moon打电话,在手机里跟旧金山总部的同事对接情况,商讨公关方案。
成员们在后排听着,心情都没有之前那样高涨;比往常更安静地默默靠着椅背休息,或是单纯地望向窗外。
“打扰一下,”坐在最前面的司机忽然出了声,不顾萨曼莎还在打电话,径直说:“好像出了点问题,后面那辆粉色的丰田跟了我们一路。”
成员们猛然惊醒,同时扭头朝后看去。
司机继续说:“如果是辆黑色或白色的车,我可能还没有这么确定;但这辆粉色的我真有印象,它在我们出发没多久就出现了。”
萨曼莎神情一凛,探头看了看导航,离酒店还剩二十分钟。她把正在进行的通话静音掉,跟司机说:“我们先在附近绕几圈,看看对方还跟不跟。”
司机照做,在下一个路口变道右转;后面那辆粉色丰田也急匆匆变道,继续跟上。到第三次右转,对方大概已经确定被发现了;可它非但不收敛,反而开始明目张胆地跟得更紧。
团队里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司机也是,睁大眼睛茫然地看向萨曼莎,等着听她的下一步指示。
萨曼莎的电话还没结束,烦闷地闭眼,叹了口气:“算了,开快点甩开它吧。”
司机点头,立刻油门加速。
可已经到了市区,路没有那么宽,车和红绿灯也多,无论如何都开不太快。加上乐队的车是商务车,跟后面那辆两厢四座丰田相比,灵活度差了不止一点。甩了十几分钟,对方仍旧跟得很紧。
萨曼莎气愤不已,找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伸手跟司机示意停车。
车停稳的那一刻,萨曼莎眼中凶光迸射,像只准备扑食的豹子,立刻伸手去开车门。他们绝对惹错了人,今天她心情极差,正愁没地方发泄。
汤姆赶忙拦着:“不行!他们要是拍到了怎么办?”
那辆粉色丰田也在五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了,没有人下车。
“你放开!为什么要顺着他们?”萨曼莎还想下去,手却被汤姆用力按着;尝试挣扎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平常或许骂了就骂了,可眼下上一个公关危机还没解决,就制造出一个新的把柄,的确太冒险了。
可萨曼莎又咽不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看着后视镜里的车。她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你来骂。”
司机瞪眼:“我?”
萨曼莎点头:“有多狠骂多狠。”
司机点头,他也被这辆一路尾随的车惹得很火大,只是碍于在雇主面前,不好发脾气罢了。
他按下车窗,戴上墨镜探出头去,当即加农炮似的一顿输出,大声喝骂。用词百无禁忌,口水星子都喷了不少。就这样毫无气口地骂了半分钟,方才停下。
后面的车始终没有反应,见司机骂完了,前排的车窗才摇下来,一个男人笑嘻嘻地探出头:“抱歉,我们是迷路了。你们别在意,继续开吧。”
司机气得眉毛都竖起来,扭头又是一顿臭骂。但那人就像没脾气没骨头一样,贱兮兮地笑着,也不回嘴,等着他们继续启程。
这条路边什么都没有,他们很清楚这不是目的地。
局面陷入僵持,柏然提议干脆不回酒店了,正好在附近找一家乐队房练习一下。
萨曼莎一合计,也同意了。趁乐队排练,他和汤姆还能想办法把那车人拉去警局。
珍妮说想去纽约市中心逛逛,下车后就直接打车走。
纽约的音乐产业本就发达,排练室并不难找。
大家找到地方,咯吱咯吱地上楼,一路经过了很多已经被占用的乐队房。木门上带着一个小窗,微微漏音;透过窗户看进去,里面的每个人都在专心弹琴排练,没有人在意经过窗前的面孔是谁。
最近同步乐队行程紧密,他们已经不像巡演时那样,能抽出时间灵感、做新编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