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亡夫他又活了 第37章

“哎,你见过王妃了吗?长什么样?”有人好奇问道。

“还用问么,没看王爷喜欢得不得了,肯定是个美人呀。”

“王妃当初可是把聘礼和嫁妆都给咱们水师做了军饷,光是凭这一条,王爷定然也得把人当成宝贝。”

“我听谭将军说,王妃不仅聪明,长得也是倾国倾城。”

“你读过书没?倾国倾城那是形容女子的。”

“你才没读过书呢,这世间丑八怪各有各的丑,美人不分男女都是倾国倾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许久没这么快乐过了。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之际,周远洄将马停在了海边的一处高地上。

这会儿即将日落,远处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空,像是在天上遮了一道红纱,热烈又炫目。

而他们所处的高地距离海边只有不足百丈,能看清海面上倒映着的晚霞,同时也能将半边被染红的天空尽收眼底。

喻君酌下了马,怔怔看着海天一色的远方,几乎忘了呼吸。那一刻,他才明白了书中所言的“辽阔壮美”究竟是何景象。

“好看吗?”周远洄问。

“好看,太美了。”喻君酌道。

周远洄看向身边之人,夕阳在对方漂亮的侧脸上蒙了一层光晕,衬得人像是从虚幻的梦境里走出来的一般。

“的确很美。”周远洄道。

也不知他说的是夕阳,还是人。

待日头彻底没入海面,营中便燃起了篝火。

谭砚邦命人拿出了营中存着的酒,为喻君酌他们搞了个欢迎晚宴。

虽然营中能吃的东西不多,但现杀现烤的鱼和兔子,对于奔波了许久的众人来说,依旧算得上是美味。

喻君酌本想喂周榕,但不等他动手,周远洄已经用鱼肉把小家伙的嘴塞满了。

“把你自己喂饱就行了,营中可没有别的吃食。”周远洄道。

喻君酌一开始还不太放得开,但刚烤好的兔肉外焦里嫩,实在是太好吃了,吃到后来他便挽起了衣袖,埋头吃得比谁都认真。

“王妃殿下,末将敬您一杯酒,今日有招待不周之处,望王妃千万海涵。”谭砚邦走到喻君酌桌前,躬身行了个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喻君酌差点被噎着,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谭将军客气,此番多有叨扰,辛苦弟兄们了。”他拿过布巾匆忙擦了擦手,端起酒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酒量不好,想来这军中的酒挺烈,这一杯下去他说不定能直接喝晕过去。

喻君酌看向一旁的周远洄,目光带着询问。

“军中将领朝你敬酒,乃是对你的尊重,王妃只管喝便是。”周远洄道。

喻君酌闻言也不好再推辞,只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然而他很快发觉,这酒的味道不太对,竟然不是烈酒,甚至都不像是酒,喝着甜滋滋的,像是蜂蜜兑了果茶。

“王妃好酒量!”章献也端着酒杯上前。

喻君酌搞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来敬酒他就喝,不一会儿功夫喝得都有点水饱了。

好在这时周远洄不轻不重地说了句:“适可而止。”

那些争相敬酒的将领总算是不敢再上前,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宴席到了最后,有儿郎围着火堆跳起了淮郡当地的民间舞。那舞被他们跳得飒爽干练,颇带着几分硬朗的美感。

“王妃,今晚还尽兴吧?”谭砚邦堆着笑脸凑上前问道。

“嗯,劳烦你们了。”喻君酌道。

“这都是应该的,王妃今日能来,王爷最高兴了,他以前从不饮酒,今日破例喝了一杯呢!”

“王爷从前不饮酒?是怕喝多了有敌情,会发生危险吗?”喻君酌不解。

“那自然不是,这里若是有危险,王爷怎么可能让王妃和世子还有三殿下过夜呢?”周远洄不知何时离席了,谭砚邦便也没什么顾忌,解释道:“是因为当年秦将军中了埋伏时,曾派人去兵卡求救,谁知那兵卡里的人全都喝得烂醉如泥……从那以后,王爷的军中便有铁律,战时不可饮酒。闲时为将者饮酒不得超过三杯,且一日之内营中不得有超过两成的人饮酒。”

喻君酌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晚很多人面前都没有酒杯。

“哥哥,榕儿想睡觉了。”周榕打了个哈欠道。

小家伙今天太兴奋,这会儿精力已经耗尽了,困得睁不开眼。

“好,我带你去找地方睡觉。”喻君酌正要抱起他,一旁的刘管家却抢先了一步。

“王妃,我带着小公子去洗漱休息吧,王妃今日也够累的。”刘管家不等喻君酌拒绝,便抱着周榕快步走了。

此时,喻君酌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良苦用心。

他离开篝火,没走多远,就看到周远洄正立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吃饱了吗?”周远洄问他。

“吃……嗝!”喻君酌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饱嗝。

今天许是太饿了,许是营中烤的兔肉真的香,他吃得都有点撑了。

“王爷,明日一早,会有人送我们回淮郡吗?”

“你指的我们,具体是谁?”

周远洄说这话时眸光一瞬不错地盯着喻君酌,但天色太黑,喻君酌并未发觉。

“就是,今日和我一起来的人。”

“所以王妃是打算回淮郡,把本王扔在营中不管了?”

“王爷……不是一直在营中吗?”

“可本王听说,陛下让王妃来淮郡,似是有目的的。”

喻君酌这才想起来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远洄的腿。皇帝让他来淮郡,说是淮王的腿伤着了,得养个小半年才能好,让他来陪着对方。

可今日依他所见,周远洄的腿看着不像有伤的样子。

“王爷的腿,看着似乎已经无碍了。”喻君酌说。

“王妃又没检查,怎知无碍?”

喻君酌:……

他总不能亲自检查一下吧?

“那王爷的腿……”

“伤着呢,今日不过是强忍着罢了。”

周远洄说着伸出一只手:“劳驾。”

喻君酌一怔,赶紧搀住了对方的胳膊。

把人扶回帅帐后,喻君酌又偷偷打量了几眼,实在看不出淮王伤在哪条腿。

“困了便睡吧。”周远洄道。

“我,我睡哪儿?”喻君酌问。

“营中原本没有空着的营帐,羽林卫的人都要两个人挤一间,你总不好去跟旁人挤在一起吧?”周远洄走到一侧摆着的衣柜旁翻找着什么,又道:“再说了,王妃来大营第一日便宿在别处,此事传出去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呢。万一说本王与王妃不和,岂不动摇军心?”

“这,如何会动摇军心?”喻君酌不解。

周远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那么聪明,自己想。”

喻君酌想不太明白,他这会儿很困,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不多时,便见周远洄取出了一套干净的里衣递给了他:“营中不比王府那么方便,没有浴房,一会儿让人弄些热水,你将就着擦洗一下吧,先穿我的衣服。”

虽说淮郡不像京城那么热,但喻君酌奔波一日也出了汗,正觉得难受呢。

热水送进来以后,周远洄便去了外头。

喻君酌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衣服,身上终于舒坦了些。只是……身上穿着周远洄的贴身衣物,令他有些不大自在。

“水放着吧,你搬不动。”周远洄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哦。”喻君酌果断放弃,问道:“王爷平日在营中,也有人伺候洗漱吗?”

“岛上有好几处活泉,洗澡很方便。”

“王爷怎么不早说?”喻君酌在营中还要让人伺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那地方,你还是不去的好。”

“为什么?”喻君酌不解。

周远洄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极力保持着耐心。

“营中可不像府里,儿郎们洗澡都是扎堆。”

“哦。”喻君酌顿时有些尴尬,他很难想象一帮儿郎赤.身在一处沐浴时的场景。真让他去了,只怕他连脱.衣服都不好意思。

帐外的周远洄没再说话。

喻君酌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后来实在抵不住困意,便迷迷糊糊睡了。

待帐内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周远洄才脱下轻甲挂在了衣架上。榻上的少年盖着薄毯睡得很沉,哪怕在黑暗中,周远洄也能在心中勾勒出对方那张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脸。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伤疤,那位置不偏不倚,刚好能被轻甲的领口遮住,换了寻常的武服,便会露出一半。

这道伤当时只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后来命是保住了,却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

行伍之人,只要上过战场,多半都会留下点伤疤,这并不稀奇。周远洄清楚的记着,他颈上的伤留下后第一次回京,把周榕吓哭了。小孩子不懂掩饰情绪,看到那伤疤还以为父王要死了,又伤心又难过。

大一点的人知道控制情绪,但见到第一眼时的神情却很难作伪。只因那道伤在他颈间,很难藏得住,任何人只要和他面对面,一眼便能看到。

周远洄从人们眼中看到过各种目光,惊讶的,心疼的,害怕的……

他并不在乎这些,也从不会因那些目光而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情绪波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喻君酌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他却犹豫了。他猜不出少年如果看到他颈间的伤口,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

彼时任何眼神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无论是惊慌,害怕,还是厌恶……

总归不会是喜欢。

谁会喜欢一道伤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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