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亡夫他又活了 第46章

喻君酌方才的话纯粹是为了刺祁丰, 没想到竟然被周远洄听见了。

“王爷恕罪。”喻君酌试图解释:“我就是随口……乱说的。”

“依着我朝的规矩,男子若要纳妾,确实要由正妻操持。若是哪个男人没有经过正妻的同意便贸然纳妾, 闹到衙门里是要吃官司的。“周远洄道。

喻君酌还是头一回听说,当初成婚时并没有人告诉他这些规矩。

“皇族也有这种规矩吗?”他问。

“皇族更甚, 先帝大婚后身边只有我母后一人,我一岁时母后病故,后位便一直空悬。直到三年后, 父皇才另立新后。当今陛下与皇后大婚也有六七年了, 身边亦没有别的妃嫔。”

喻君酌听了这话, 忽然想起了许久前他去参加宫宴时那一幕。当时有个朝臣在宫宴上提出来,让皇帝取消他与淮王的婚事,由是他是男子不能生养。

现在想来,原因应就是周远洄今日所言。若他这个淮王妃不许淮王纳妾, 将来淮王府便不会再有别的女子,淮王自然也不会再有周榕之外的子嗣。

念及此, 喻君酌大度道:“王爷若是想纳妾, 我定然不会反对。”别说纳妾了,淮王就算是与他和离, 他也没什么意见,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周榕。

周远洄拧了拧眉, 正要开口, 身后传来了祁掌柜的声音。

“淮王殿下准备纳妾?”

“祁掌柜不要误会, 此事与令公子无关。”

喻君酌见祁掌柜面带不豫, 以为对方也听到了先前他那番“纳男妾”的戏言,生怕对方误会自己真要介绍祁丰给周远洄当男妾。

“当然与我无关,我又不喜欢男人。”祁丰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闭嘴!”祁掌柜瞪了儿子一眼, 转向周远洄:“淮王殿下,喻少师所言是否真是王爷的意思?”

周远洄深吸了口气:“本王并无此意。”

“是眼下无此意,还是将来也无此意?”

眼看祁掌柜有些咄咄逼人,喻君酌忙开口打断道:“祁掌柜,厨房里备好饭菜了吗?”

“呃……”祁掌柜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忙道:“饭菜已经备好,请殿下和喻少师移步饭厅。”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恭敬敬引着两人去了饭厅。

喻君酌忍不住打量了祁掌柜一眼,心道这人是真挺奇怪的,看着斯斯文文一派老成,说起话来却没什么分寸。先是逮着自己问东问西,如今竟然过问起了淮王纳妾一事。

不过等他看到饭厅内的一大桌菜肴时,便没心思犯嘀咕了。

这祁掌柜行事虽然有点奇怪,却极为用心,一桌菜不仅置办得极为丰盛,还多是喻君酌吃惯了的菜式。看来对方说府中有个京城来的厨子,并不是随口说说。

“喻少师尝尝合不合胃口?”祁掌柜拿着公筷给喻君酌夹菜。

“祁掌柜不必客气,我自己来便可。”

喻君酌在吃饭这种事情上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尤其这段时间在大营里吃得比较单调,这会儿遇到合胃口的,当即把先前的别扭都抛到了脑后。

祁掌柜见他喜欢吃,便一直给他夹菜,一边夹菜还一边眼睛泛着红。喻君酌长得实在是太像母亲,祁掌柜看着眼前的外甥,就想起了自己早亡的妹妹,又心疼又难过。

坐在一旁的祁丰看着这一幕,当即警铃大作,心道自家老爹怎么对这个淮王妃这么上心?他长这么大,父亲都没给他夹过几次菜呢,难不成……这小子是父亲的私生子?

也不怪祁丰想岔了。

祁家落难时祁丰才一岁,并不记事。

祁掌柜不想让儿子自幼背负恩怨,便没朝他说太多。所以祁丰虽然知道自己有个过世的姑姑,每年清明过年时还会祭拜,却不知道眼前这淮王妃便是姑姑的儿子。

一顿饭快吃饱了,喻君酌才发现桌上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怎么动嘴。

坐在他旁边的周远洄面上没什么表情,坐在他另一边的祁掌柜则一直殷勤地照顾他,对面的祁丰一直表情复杂地盯着他,眼底满是戒备和审视。

“改日喻少师得了空可以去寒舍坐坐,我家里的厨子做菜也很好。”祁掌柜道。

“多谢祁掌柜。”喻君酌放下了筷子,免得把自己撑到打嗝。

用过饭后,周远洄便带着他准备告辞。

祁掌柜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开了口。

“在下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一句,纳妾一事,王爷当真没有此意?”

“咳咳……”喻君酌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能再绕回来。

“祁掌柜管得太宽了。”

周远洄显然已经动了气,语气中带着迫人的冷厉。

好在他最终控制住了怒气,并未当场发作。

回将军府的路上,周远洄一直没有做声,喻君酌也不敢吱声,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待到了地方以后,男人一手攥着喻君酌的手臂,大步流星将人拖到了内室。

“王爷,王妃,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奴……”刘管家喜气洋洋地迎上前,没等一句话说完,就被关在了门外。

“嘶!王爷……”喻君酌手腕被攥得生疼,奈何力气太小压根挣脱不得。

“喻君酌!”周远洄进屋甩上门,直接将人抵在了门后:“究竟是谁跟你说本王要纳妾?”

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少年拢在身前,身上莫名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喻君酌甚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吓得面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你要打我吗?”喻君酌颤声问。

“喻君酌,在你心里本王是个薄情的疯子吗?”周远洄都快被气笑了,今日这一出于他而言当真是无妄之灾。

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就扯到了纳妾的话题上,还让祁掌柜听了去。这下好了,今日本想带着喻君酌去见见舅舅,到头来一点好没捞着,还让祁掌柜将他当成了薄情寡义之人。

要知道,因着喻君酌的关系,周远洄从来没把永兴侯府当成是王妃的娘家。但祁掌柜不一样,他是真正在意喻君酌的长辈,也是喻君酌在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所以周远洄一直对祁家另眼相待。今日这么一闹,他这位甥婿在祁掌柜眼里八成是没什么好印象了。

“说话,本王问你呢。”周远洄道。

“疼……”喻君酌小声道。

周远洄眼看少年眼底泛起的水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人攥得太紧,赶忙松开了手。然而少年白皙纤瘦的手腕上,已经被他攥出了一道淤痕。

周远洄拧了拧眉,去翻出一盒药膏来,拉过喻君酌的手腕在伤处涂了一圈。

“本王不会纳妾,你也别想纳妾,听明白了吗?”

“我都嫁到王府了,怎么纳妾?”喻君酌委屈道。

周远洄:……

听他这意思,不能纳妾很委屈吗?

周远洄生了一肚子闷气,却不敢再对少年说重话,只能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

喻君酌更委屈,压根没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淮王爱纳妾不纳妾,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当天快入夜时,祁掌柜又找上了门。

此人毕竟是淮王妃的亲舅舅,周远洄不能不见,只能将人请进了府中。

祁掌柜进了门便摆出了一份礼单,而后跪地朝周远洄磕了个头。

“祁掌柜这是做什么?”周远洄拧眉。

“君酌的娘亲走得早,这些年我这个当舅舅的也没尽过责。当初听闻他嫁入王府时,我原想过去一趟京城,但后来听闻王爷对他礼遇有加,我便想着说不定也是一桩好姻缘。”

周远洄吐出了一口气,问道:“祁掌柜不会又是为了纳妾一事吧?”

“王爷毕竟是亲王,将来有爵位要传给嫡子,这无可厚非。祁某今日来,只有一个请求,若将来王爷想纳别的女子进门,烦请先与君酌和离,给他一个体面。”祁掌柜指了指那份礼单:“祁某这些年也攒了些家业,届时会替我外甥把聘礼退给王爷。”

周远洄拿起那份礼单看了一眼,眼底却并无怒意。依着他对观潮商行的了解,祁掌柜这礼单上至少包含了祁家六成以上的产业。

他家王妃这个舅舅,没有白叫。

这天晚上,喻君酌没有去饭厅吃饭。

后来刘管家把饭给他送到了住处,还说他不吃自己便不走。

喻君酌一闻那饭挺香,也没硬抗。

“今日这事儿老奴听说了,不怪王妃。”刘管家道。

“本来也不怪我,王爷不知哪儿来的脾气。”

“是,王妃肯定是没错的,有错也都是王爷的错。”刘管家笑道:“那王妃可知,王爷为何不高兴呀?”

“他说先帝和陛下都没有纳妃嫔,想来是想说皇家男子都比较专一。我说他纳妾,污了他的清明,还显得他像个登徒子,是不是?”喻君酌很聪明,事后略一思忖便有些明白了。

“可不是嘛,王妃想想,若王爷说你与喻二公子一般,王妃保准也要生气。”

“那是自然。”要是有人说他像喻君齐,他肯定是要翻脸的。

话已至此,喻君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次日他没继续再闹别扭,而是去了饭厅。

周远洄正立在饭厅门口,像是刻意在等他,直到人到了才跟着一起进去。

“王爷今日这新袍子挺好看的。”喻君酌主动找了个话题。

周远洄原本紧绷着的表情,就跟春天化了冰的河面一样,瞬间起了涟漪,眉头舒展了,唇角也扬起了弧度,眸子都比方才多添了点光亮。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武服,头上的发冠镶了一颗红宝石,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整个府里谁不知道,王爷从前只穿黑色的武服,自从成婚后,请裁缝做了几十套新的,各种颜色和时兴的花纹都有。

发冠那也是花了心思的,每日戴什么样式都要和武服配套。

“喜欢也找人给你做几身。”周远洄说。

“我身量没那么挺拔,穿不出王爷的气势。”

周远洄闻言看向喻君酌,眸光在少年身上扫了一圈:“你穿自有你穿的妙处。”

喻君酌平日里不喜欢穿太繁复的衣裳,更喜欢简约的款式。不过他身量匀称纤瘦,若是穿上贴身的武服,定然也十分养眼。

“明日便让裁缝来给你量尺寸,做上几套试试。”

“不必麻烦了,这武服包得太紧了,我怕热。”

周远洄:……

行吧,整个大渝就自己不怕热。

两人刚用过早饭,刘管家便来通报说府上来了客人。

喻君酌跟着周远洄去前厅一看,发觉来人是祁丰。祁丰不止人来了,还带了一堆礼物,有夜明珠,有金锁、金项圈,还有玉佩之类的,看着件件都价值不菲。

“喻少师,我今日来是朝你赔礼道歉的。昨日是我不懂礼数,还望喻少师别放在心上。”祁丰今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了昨天的跋扈劲儿,看着喻君酌时眼底也没了敌意,甚至显得有点亲昵。

“祁公子不必客气,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喻君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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