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亡夫他又活了 第68章

“不必。”周远洄语气放软了些,解释道:“父王正好要找谭将军聊公务。”

喻君酌原以为他不想陪着是不愿见外人,听说他是找谭砚邦聊公务,这才放下心来。营中的公务想必已经积压了不少,虽说谭砚邦和章献他们都会处,但周远洄愿意主动过问,这是一个很积极的表现。

“好,那用过饭我先送王爷去书房。”喻君酌说 。

“嗯。”周远洄淡淡应了一声。

一家三口用过早饭,喻君酌牵着周远洄把人送到了书房。

周榕原本在一旁跟着,但很快被周远洄抱了起来。

这是周远洄失明后第一次主动抱周榕,小家伙受宠若惊,搂着父王的脖子蹭了又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谭砚邦被叫到书房时,又惊又喜。

他还以为自家王爷当真会一蹶不振,没想到短短几日,对方就恢复了从前的气势。周远洄穿着武服坐在书案后头时,谭砚邦甚至有些恍惚,觉得王爷压根就没有失明。

“营中如何?”周远洄问他。

“回王爷,营中一切如常。您刚中毒那日,王妃特意提醒过属下,让属下安抚大营里的儿郎,并提醒章献加强巡防。章献前几日传来消息,说营中有弟兄得知王爷中毒一事后,扬言想替王爷报仇,但后来都被他安抚住了。”谭砚邦道。

“淮郡呢?”周远洄又问。

“出事当日,王妃便让属下去知会过巡防营,城中亦有水师的人,各处都相安无事。郡守大人虽然来将军府走过一遭,但被王妃撵走后也没敢乱来。”谭砚邦道:“至于使团的人,王妃命属下派人扣押在了驿馆。”

周远洄垂眸不语,看不出情绪。

“几日前,王妃放走了上官靖,让他去东洲寻找忘川的解药,说是以一月为期。”

“一月为期?”周远洄抬眸,他虽然失明了,但眸光还是带着惯有的压迫感。

“王妃原话说的是,若上官靖能找到解药,大渝和东洲就能继续和谈。否则,否则他会命水师杀了使团的人祭旗,再让水师打过玉沧。”谭砚邦说这话时,不由带上了几分慷慨激昂的语气。

周远洄眉头微挑,有些惋惜自己没能亲耳听到这一幕。

“王妃当真这么说?”

“是啊,王妃一直在替王爷寻找解药,先前去了好几趟观潮商会,总之能想到的法子他都让人去试了。”谭砚邦道。

“嗯。”周远洄敛去眼底的情绪,开口道:“笔墨。”

谭砚邦闻言忙找出纸笔,又帮周远洄磨了墨。

周远洄从谭砚邦手里接过蘸了墨的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半晌后,他将笔递给对方,开口道:“你来写吧。”

“是。”谭砚邦赶忙接过了笔。

“问陛下,祁家当初被船帮牵连一事是否该有定论了?”周远洄道。

“只写这一句吗?”谭砚邦问。

“嗯,不必多言。”此事周远洄已经给皇帝去过不止一张条子了,但皇帝迟迟没有批复。所以他此番不用多言,皇帝一看就知道他是何意。

“王爷,写好了。”谭砚邦放下笔。

“着人送去京城,再抽一张纸来。”

谭砚邦闻言又抽了一张纸铺在书案上。

“写,和离书。”周远洄道。

“啊?”谭砚邦吓了一跳。

“和离书。”周远洄又说了一遍。

“王爷,您这是……”

“写。”周远洄冷声道。

谭砚邦不敢再多言,只能依着他的意思写。

半晌后,谭砚邦收笔,依着吩咐取来了周远洄的私印。

“本王亲自来。”周远洄接过印拿在手里。

谭砚邦帮他沾了红色的印泥,引着他盖下了印。

“把京城的条子先发出去,然后拿着和离书,随本王去一趟观潮商会。”

“王爷……”谭砚邦想说什么,但见自家王爷心意已决,只能把后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些日子以来,王妃待王爷的情意他都看在眼里。他毫不怀疑,王妃肯定会心甘情愿陪着王爷到最后,所以他不明白周远洄为什么执意要写这封和离书。

“要不然属下差人传个话,让祁掌柜过来一趟?”谭砚邦问。

“不必,本王亲自过去见他。”周远洄不容置喙道。

无奈,谭砚邦只能带着自家王爷去了商会。但今日祁掌柜碰巧不在商会,两人又转道去了祁府,这才找到人。

祁掌柜听门房通报时不由一惊,以为周远洄眼睛好了。直到看到将军府的马车,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淮王殿下从前出门可没坐过马车。

“王爷怎么亲自来了?若是有事传个话让祁某跑一趟便是。”祁掌柜将人迎进了厅内。

“无妨,本王多日没出过将军府了,今日正好出来走走。”周远洄神态自若,看上去全然不像个失了明的人。

“今日来找祁掌柜,是有两件事情。第一件是祁家被船帮牵连一事,祁掌柜应该也知道,此案是先帝时处置的,陛下是先帝的儿子,不好随便推翻当时的定论,因此才一直拖到现在。”周远洄淡淡一笑:“如今本王瞎了,陛下应该不好意思继续推脱了。若本王所料不错,七日之内京城就会有旨意过来。”

祁掌柜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然盼着祁家的事情能尽快有个定论,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和自家外甥相认。可他没想到此事拖到现在,竟是以周远洄失明一事作为筹码,才让皇帝下旨。

“王爷,祁某感激不尽,只是此番……”

“祁掌柜不必多想,本王好不容易瞎了一回,恨不得能从皇兄那里多捞点好处呢,祁家这件事实在不算什么,况且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周远洄一手摩挲着自己虎口的伤疤,突然有点走神,想到了喻君酌。

少年似乎对他手上这条伤疤情有独钟,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得了空总喜欢摸一摸。

“还有一件事。”周远洄眸光黯淡了几分,开口道:“先前祁掌柜去将军府问本王,有朝一日若是有了别的心思,愿不愿意放了喻君酌。”

“王爷……”祁掌柜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谭砚邦,把东西给祁掌柜。”周远洄说。

谭砚邦从怀里取出了那份和离书,递给了祁掌柜。对方接过,打开一看,表情很是惊讶。

“王爷这是何意?”祁掌柜问。

“本王已经在上头盖了私印,来日你只要让喻君酌在这上头也盖了印,他便自由了。”

祁掌柜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周远洄竟是选择在这个当口给他这样一份东西。

“王爷为何要把它给祁某?”

“待京城的旨意下来,你就能和喻少师相认了。他自幼无人关怀,又已经和永兴侯府决裂,你们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周远洄自嘲地一笑:“若是不趁着今日将这东西给你,只怕来日本王会反悔。”

周远洄深知,自己面对喻君酌一点办法也没有。

无论他智上多清醒,只要靠近那个人,就不舍得放开了。所以他得趁着智占据上风时,先把自己的退路的切断。他相信,祁掌柜会是这世上最为喻君酌着想的那个人。

将这封和离书交给祁掌柜,再合适不过。

当日,周远洄并未久留,把该说的话说完便告辞了。

祁掌柜拿着那份和离书半晌没缓过神来,直到祁夫人过来安慰,他才收敛了情绪。

“老爷不是一直不想让君酌留在淮王府吗?怎么拿到这和离书反倒不高兴了?”祁夫人问。

“淮王殿下中毒那日我去过将军府,看到君酌失魂落魄,哭得眼睛都肿了。你觉得,淮王如今这般,君酌会在这和离书上盖印吗?”祁掌柜问。

“老爷的意思是说,君酌对淮王殿下也……”

“他尚且年幼,未必懂这些情爱之事。我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岂会让他这个时候离开殿下?”祁掌柜叹了口气:“我担心的都不是这些,我是怕王爷万一当真熬不过去,君酌又在这个当口动了心思。”

周远洄做到这个份儿上,就连祁掌柜这个做舅舅的都说不出什么来。

“那该如何是好?”祁夫人红着眼睛问。

“再多派些人出去,能去的都去,无论如何也要寻到侯先生。”

从前祁掌柜是生怕自家外甥在淮王府里蹉跎一生,如今最怕的反倒是周远洄撑不过忘川之毒。他心里清楚,若喻君酌喜欢男人,这一世便不可能像寻常男子那般娶妻生子……

周远洄回到将军府时,喻君酌正和刘管家一道送周榕的先生出去。

“王爷!”喻君酌将人送走,快步到了周远洄面前,伸手牵住了他。

一旁的谭砚邦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想起那封和离书,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先生姓王,为人还挺谦和的。今日他给榕儿讲了一堂课,我与刘管家听了都觉得还不错,榕儿也喜欢,都没打瞌睡。”喻君酌拉着周远洄走到厅内坐下,又道:“我想着榕儿年纪还小,过了年也才六岁,功课不必那么紧,就安排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每隔五日休息两日,王爷觉得如何?”

“嗯,你定就行。”周远洄道。

“还有一事,榕儿在将军府也没有其他玩伴,我想着要不要看看营中其他将领,谁家里若有同龄的孩子一道送过来,还能给榕儿做个伴。”

“嗯,此事让谭砚邦去问吧。”

“是。”一旁的谭砚邦领命而去。

喻君酌随手拈了一枚蜜饯给周远洄,自己又拈了一颗塞进嘴里。

“王爷方才出去了?”

“嗯,办了点事情。”

“许久没去码头了,王爷若是想出去,改日咱们一起去坐船吧?”喻君酌说。

“你想去坐船?”周远洄问他。

“王爷不想去大营看看吗?”

“大营?”

喻君酌攥着他的手,指尖又开始无意识摩挲他虎口的伤疤:“岛上不是有温泉吗?那日我听蒋太医说……我多泡泡温泉对身子有好处。”其实蒋太医原话说的是周远洄,而非喻君酌。

“好,那便去一趟。”周远洄答应了。

“这两日一直下小雨,等天晴了咱们便去。”

喻君酌不想让周远洄一直在府里闷着,便想方设法想带着人出去转转。而他左思右想,感觉周远洄最想去的地方,说不定就是大营。

他提前找刘管家打听过,淮郡有温泉的地方不少,他们一直没去住过的淮王府里,就有一处温泉。所以周远洄若是不想去大营,在喻君酌提起温泉时,就会顺势提议换个地方。

若周远洄没有异议,他们就去大营。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五六日才停。

雨停了的次日是个大晴天,用过午饭后,两人坐船去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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