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一辆车就停在他们木雕室外面。
正透过窗户看他。
看着他把手里的东西做完,拿着手机对着拍,拍好后抻抻手臂,才揉着脖子往小二楼去。
男人就这样远远看着。
之前他也来过很多次,却极少把车开得离大门这么近。
等到屋子里的灯全部关了,他在这儿等了快二十分钟,手从方向盘顶端往下滑了两次,才又把车开出去。
桃塬酒馆。
冯小垒老早就到了,给提前占了座位,酒水饮料小吃全部安排好,就等着人来了付钱。
结果约他出来的那个愣是晚了俩小时才到。
看着人在斜对角坐下。
冯小垒把对方前边的杯子倒满,“我说师弟,你这约爽的,得罚多少杯才够啊。”
刑向寒没理他这个。
只把面前的杯子提起来抿了口,接着又去看舞台上的人唱歌。
吉他手已经弹过一轮了,周围偶尔传来一小阵的欢呼声。
刑向寒先是跟着听歌,等到两首歌过去后又端起酒杯。
这回再没端着,直接一仰而尽。
“心情不好啊。”冯小垒在边上问。
刑向寒淡道:“没有。”
“少来,你这几天什么样可都在业内传开了啊。”冯小垒说。
“还有那次研讨会,你当众批评我姐,可把她气得够呛,这几天没少在爸面前抱怨你。”
他从小被冯颜娜追着屁股打,偶尔见人吃次瘪心里还挺乐呵,但该护还得护:“她可是你大师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啊。”
刑向寒:“她二次建模的参数一开始就选错了,要是等到后面才发现,推倒重来需要的时间更多。”
“那你私底下跟她说不行,亏的人还在宣城帮了你。”冯小垒继续道。
刑向寒抬头看他:“你姐跟你说的?”
“是啊,就准你说人家,人家就不能跟她亲弟弟抱怨两句?”
说到这儿冯小垒又想起来,“不过你去宣城干啥啊,还非得选在跟小岑出去玩的日子,害得人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刑向寒没再说这个,只把面前空了的酒杯添满。
“回去你解释没,人没怪你吧。”冯小垒又问。
刑向寒抬头看他,眼里比之前多了层情绪,语气却是疑惑的:“我为什么要在乎他怪不怪我。”
冯小垒一句话在嗓眼里打了个转,问他:“你俩吵架啦?”
刑向寒把衬衣领子往下一扯,没正面回答这个,过了几秒后道:“没有。”
冯小垒:“......”
他信他个鬼,没有还这个点叫他出来喝闷酒?
刑向寒一直知道分寸,所以他从来不会多喝,但这次喝得比之前急,也烧钱。
五千多的勃艮第,没多久已经下去大半瓶。
冯小垒在旁边看着,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就这副德行,不让人从后面推一把根本不行。
“行了别喝了,你去,给前台说一声,让送俩大披萨上来。”冯小垒冲他。
刑向寒:“你这个点吃披萨?”
“我打包不行啊,你嫂子爱吃。”冯小垒说。
刑向寒瞥了眼后起身。
趁着人过去,冯小垒摸摸下巴,拿对方手机故意拨个电话出去,开了免提以后放桌上。
岑帆刚烧了两壶开水,准备一会洗澡。
看到手机突然弹出的来电显示一愣。
犹豫半天才接起来:“喂?”
“小岑,你们家刑教授喝醉了!”冯小垒在那边装模作样。
自己演得贼带劲:“你现在有时间不,我发个定位给你,你等会过来一趟,把人带回去呗。”
岑帆愣了一下。
过了半分钟才想起要回话,“可我已经不住那儿了。”
“不住那也过来帮哥个忙行不?他真醉得挺厉害,哥一个人实在抡不动。”
岑帆顿了一下,睨向小二楼的窗外,那里从大地到天空全是黑色的。
半晌才道:“抱歉冯老师,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冯小垒完全没想到是这个走向,在那边呆了瞬,“分手?你俩啊......”
“对,所以我现在过去不合适,不然我叫个代驾,让他过来帮忙搭把手,再把你们送回去。”
“可是——”
那边刚嘀咕一声,很快电话对面传来声闷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到桌上!
接着是冯小垒略显慌乱的声音,“哦......没事没事了小岑,那你早点休息,咱们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聊啊!”
“恩,好。”岑帆在这边应了声。
挂了电话。
岑帆先是原地坐了会,把手机摁亮又熄屏。
反复几次以后,就收起来,像前几天那样,拎着开水瓶进卫生间洗澡。
结果刚进去。
就见他们排气扇底下的平台上,缩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狸花猫。
看着还不到两个月,正缩在排气扇旁边瑟瑟发抖。
岑帆先是抬头去看。
又伸出手臂,声音放得极轻:“要下来么?”
小猫有些害怕,犹豫地不敢迈腿。
岑帆也不催,耐心地在底下默默等着,手臂一直伸着没收回来。
狸花猫先是有些警惕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先迈了只小前脚出去,来回几次,确定对方没有恶意才把身子也送到人手心。
岑帆收获了一只狸花猫幼崽,心里也高兴。
“你要跟我作伴吗。”岑帆把小狸花猫抱怀里,轻问。
“咪......”狸花猫张开小嘴。
从天而降一只猫,岑帆澡也顾不上洗。
先是煮了鸡胸肉,撕成一丝丝地喂,又倒了些温水,一块儿喂给狸花猫喝。
期间他又看了两次手机,对面安安静静,再没消息过来。
原本野猫是不让一捡到就上床的。
但岑帆一直都是一个人,看着小猫往他胸口里钻,仰着脑袋冲他喵喵叫后,还是没忍下心。
最后半大点地方,一人一猫一起睡了。
自从搬出来以后,岑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睡个好觉。
从脸到脖子都暖烘烘软绵绵的,也没做噩梦。
一觉睡到大天亮。
只是醒来以后空气里一股的馊味。
狸花猫尿了......
从被褥到床榻全是他画的地图,密密麻麻一大片。
他本猫倒是一脸无辜,缩在枕头旁边,歪着脑袋看过来,肚子咕噜噜的。
似是又饿了。
岑帆:“......”
起来以后先把狸花猫抱着放下床,把床上的被褥丢进洗衣机,又去一楼拿了点昨天剩的鸡胸肉上来。
因为这里目前就他一个人住,这么早周围也不会有什么人。
岑帆全身只穿了个大裤衩,光着上半身,正站在木雕室门口的晾衣杆前,把刚洗过的床单挂上去。
虽然是洗过以后,但中间那片颜色还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一大片深色印子。
岑帆盯着这个,正在想该怎么处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摩托声,先是往前边开,绕了一圈又转回来,停在他后边点的位置。
“你好,请问这是C7栋十口木雕工作室么,我——”
青年摘下头盔,话说到一半没说下去。
岑帆听到动静也回头。
大眼对大眼,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
空气里只剩下风的声音,有点凉。
对方先是从车上下来。
眼见这白花花的身体,他咳嗽两声,指着人后边的床单,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