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帆立刻回去。
他们家有两个阳台,客厅的都用来晾衣服。
靠近房间的原本很长,从他的房间可以通到以前母亲的房间。
但后来母亲的阳台全用水泥封起来。
岑帆自己平常也很少会去。
现在站在这里,整个人有些恍惚,但还是把所有抽屉都打开,耐着性子在里面翻来翻去
方块手机放在最角落。
屏幕上落了层灰,早没电关机了。
岑帆先把电充上。
老式手机虽然旧但是不容易坏,等了几分钟就能开机正常使用,连着数据线的屏幕,岑帆凭着记忆找到多年前录下的视频。
当时的视频录制时间有限制,都是几段几段拼凑一起。
模糊的方块小屏里,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正站在讲台上,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又像是民国时代里那一批最优秀的青年。
那是岑帆从没见过的气质,所以当时第一眼就被惊艳到。
他第一次去江城,误以为对方是江大的学生。
这段视频陪伴了他整个暑假,也是因为对方的那次演讲,让他萌生出继续好好考大学,不要跟母亲一块儿去死的念头。
他以为这会是他一辈子的救赎。
整个下午。
岑帆蹲在阳台的角落里,靠在身后的水泥墙上,把这些视频从第一段开始,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三十几遍。
直到后面手机频频卡顿,他才一下选中所有视频。
一束阳光打下来,落在他眼睛里。
岑帆眼睛用力闭了下又睁开。
摁下删除。
嗡嗡——
旁边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刑:我不同意。]
过了两秒又来一条。
[刑: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不同意。]
第38章
岑帆把刑向寒拉黑了。
对方这些话确实给了他极大的震颤。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但无论因为什么,岑帆在这段感情里已经精疲力尽,不会再回头了。
国庆长假余额已经没剩几天,岑帆准备提前点回江城。
好在后面两天刑向寒都没有出现。
应该是发现电话打不进来,气急败坏所以走了。
至于什么不分手,不同意之类,应该也只是对方的一时兴起,想清楚以后就会后悔,明白这样的决定有多可笑。
临走的这天上午岑帆又去给母亲上柱香。
说了些只有他们母子能听懂的小话。
出来以后。
林建国煮了两碗小馄饨出来,鸡汤鲜肉的,一碗放在岑帆的位置上,另一碗——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已经端坐好的男人,岑帆太阳穴像被针刺了一下,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几步走过来冲他。
后者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听到动静之后,好整以暇地看过来:“我今天上午的高铁回江城,理应来给林爷爷打声招呼。”
“顺便也该过来给阿姨上柱香。”
“你想都不要想。”后面这句岑帆反应明显比之前激烈。
整个人也冷下来,低声道:“你现在就走,以后别来这里,这是我的家,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家人,你——”
“上次是谁牵着我的手,站在阿姨面前,说下次我们一定要一起过来?”刑向寒抬眼看他。
“难道你想让阿姨失望么?”
岑帆感觉自己胸口被捅出个窟窿,手撑着桌面,低哑声音略微有些抖:“她不会期盼你这种人过去看她。”
“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像你这种只顾着自己高兴,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没有任何感情又听不懂人话的冷血机器。”
刑向寒眼底闪过一瞬的情绪,看着他:“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对。”岑帆双手握拳,不去看他的脸,“之前带你回来是我错了,回过头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停几秒又低声道:“你之前怎么样对我也就算了,现在就别想着到她面前去恶心她,给她添堵!”
刑向寒眉头微拧,原本平静无波的脸颊染上些薄怒。
林建国正在厨房里打豆浆,豆浆机的嗡嗡声隔绝了两个房间。
岑帆不想让姥爷知道他们俩的事。
坐下来,勺子放在面前的汤碗里搅拌两下,感觉自己这辈子所有的伤人话全部用到了现在。
其实他根本不想这样,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人。
“你吃完就走吧。”
岑帆低着头,深吸口气又叹出来,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发冲,“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以后不要再过来。”
刑向寒原本还有话要说。
林建国从厨房出来,见他俩这样还觉得奇怪,“怎么了小刑,坐下吃啊。”
刑向寒被一招呼,原本想说的都咽回去。
两个人互相对着吃完。
桌上就林建国说话,他主动提起些什么旁边两个小辈都会接上去。
尤其是刑向寒。
平时对谁话都少,但是对林建国会客气很多,倒也没有多亲热,全都只是骨子里该有的教养和礼貌。
“今天着急走,我下次再来看阿姨吧。”刑向寒吃完以后站起来。
“行啊行啊,等下次回来姥爷再给包饺子吃!”林建国也跟着说。
岑帆故意吃得很慢。
林建国送人出去的时候他也没站起来。
做到这个份上,很多东西已经不用问,稍微有点眼力劲儿都能看明白。
林建国回来以后冲他,“你俩这只是吵架么?”
“姥爷,您别问了,解释起来也复杂。”
岑帆吃进去最后一个小馄饨,“反正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林建国心里一阵惋惜,倒也没太纠结,只是说:“噢哟,那屋里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得给人送回去?”
他指的是刑向寒送来的礼物。
“没事儿,那些对您身体好,咱都留着,回头我把钱转给他就行。”岑帆说。
他有刑向寒的银行卡号,手机号转账也方便。
现在互联网打款,不用打照面的方式比什么都好。
他也不想再看见对方。
打车去高铁站。
路上岑帆一直在找之前手机里存的对方银行卡卡号。
只是没想到刚上高铁。
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岑帆右眼皮往上跳几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反复去看自己的车票和车窗上的座位标识。
祈祷是自己看错了。
“哎帅哥你走不走啊,后面还好多人呢。”
“就是啊,你要是看不明白拿过来我帮你看看!”
“别挡着其他人啊......”
后面已经有人在催促。
男人已经站起来,把岑帆面前的箱子和包都给人举上去。
他个头高,站起来头快要碰到高铁的最顶端,光是往那一杵都能让人不自觉产生畏惧。
岑帆坐下以后。
离他最近的人走过去的时候还嘟囔一嘴,“认识啊。”
列车开始往前开。
岑帆冲身边人,“你故意的?”
“我没这么大本事。”刑向寒声音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