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教授他追悔莫及 第108章

蒸腾的雾气混着人的体温,从缝隙里溢出来。

“回来了?”

岑帆刚坐下,里面的人就问了句。

他先“恩”一声,怕对方听不到又朝着那边,“回来了。”

很快浴室里就只剩下水声。

这样房间的布局有些像他们原来家里的房间。

岑帆的床连着卫生间,里面的所有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先只坐在床边上,后来直接上床,把被子掀起来盖住整个身体。

刑向寒洗完澡出来以后。

就见床上的人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只露出两只眼睛对着手机,不禁提醒,“洗完澡再睡能舒服些。”

“不用了。”岑帆埋在被子里开口。

刑向寒先是站在他床边,一边看被子里的人一边擦头。

后来又坐回自己那张床上,把放在枕上的电脑拿过来。

耳边又都是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岑帆听着这个声音有些恍惚,但总共也没持续多久,不到五分钟刑向寒就对着手机:“明天上午九点前发给我。”

阖上电脑。

把旁边那盏小灯也关了。

两人今天四处奔波了一整天。

尤其昨晚,一个在病房外半睡半醒了一晚上,另一个虽然睡得多,但刚才吃了药,此刻不可能不困。

黑夜可以激起人的睡意,却也可以把人的感官无限放大,即便是再轻浅的呼吸声都能放得很明显。

岑帆先是捂着被子,又把身上的被子扯下来一点。

侧躺到床边。

后来觉得有点热,只捏着背角盖住自己腹部,把脚伸出去,身体换了个方向。

再转回去时,不远处床上的人忽然开了口:

“睡不着?”

第73章

岑帆先是想装作没听见。

闭着眼睛睡了会,但发现没什么用。

身体朝着卫生间的墙,可心里有块地方从下山以后就一直这样干顶着。

在他看来,这段时间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部都已经说尽了。

但没有用。

现在绞尽脑汁后只剩下一个问题,“你家里人喜欢木雕么?”

“什么?”能感觉隔壁床上的人朝他转过什么。

岑帆放在被头的手微微收紧,“你可以让家里长辈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摆件,我用黄柏木帮他们雕出来。”

“这种木雕,放在家里一是可以观赏,二是黄柏木能驱赶蚊虫,像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小朋友么,这种对她也比较好。”

岑帆还记得那个叫做甜甜的小女孩,曾经在高铁站上给了他一点点精神支柱。

和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刑向寒对他的影响一样。

那时候岑帆觉得他是自己人生中划开的柴火,无论是生命还是生活,只要想起对方,自己都能被迅速点燃。

从光源到光亮,再到熊熊烈火

可燃烧到现在,两个人除了一地的灰烬真的什么都没剩下。

刑向寒其实在床上一直没躺下。

先是半坐着,后来又直起身体看他:“你都还没答应我,就已经开始给我的家里人准备礼物了?”

岑帆被他这句话一激,心里像被根尖针扎了瞬,手里的被子往下用力扯住。

整张脸全露出来。

语气里除了一整天倦怠更多的是无奈,连着所有复杂的情绪全在这时候给一块激出:“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除了木雕,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给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分开了,怎么还会发生这么多事,可我之前可以一个人的,为什么到了现在好像又变得什么都得靠着你不可。”

“我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离了你就不行的废物,可我明明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岑帆后面这句话完全是闷在被子里。

他没有哭。

但就是情绪一直顶在上面,急得直喘气,开口的时候身体裹着被子微微发抖。

半晌。

床榻边上坐过来一个人,大手放在他的被子上。

从上到下地拂了两下。

再度开口的时候嗓音也有点哑,不似之前那样调侃,状态明显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不是你没了我不行,而是我离了你不行。”

“是我缠着你,非上赶着要跟着你,所以才有了这些能待在你身边的机会。”

夜里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

却因为隔得近,像是烙铁直接烙在彼此身上。

岑帆翻身过来。

在黑夜中看了对方一眼。

刑向寒半低着头,两臂撑在他身体的两端,专注地双眸把他牢牢锁在里边,难过的表情后边隐匿着自己欲图侵略的念头。

经过雕琢的五官在黑暗中禁欲又立体。

每次对方做出这样的表情就是想要吻他。

他偏过头去,忽然道:“你知道,我妈当年为什么会跳楼么。”

他们认识的十年里。

岑帆从来没跟对方说过自己家里的事。

岑帆的父亲和林成茵算半个发小,当年高考没考上,去开大货车,运货送货挣了些钱。

那时候刚巧赶上林建国转业,家里开支一下没跟上,林成茵读大学的钱就是人家挣出来的。

所以毕业之后她非要跟人结婚,林家两口子虽然心有顾虑,但都没拦着。

“这些我都是从日记里看到的,我妈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岑帆说这句话的时候往旁边看了眼。

刑向寒从旁边给他把日记本拿过来,给人放怀里抱着,自己从上面半搂着他,轻问:“后来呢。”

“他们......结婚以后头两年应该还行,可有次出货突然被别人举报,说是车里有违禁物品。”

岑帆没回头看他,“听我姥爷说应该是被谁坑了。”

自那以后,岑父便天天就在家里抽烟喝酒打麻将。

后来岑帆出生了,他觉得家里有个小孩太麻烦,干脆很多年不回家。

再回家就是掐住林成茵的脖子,把人锁进屋子里,家里的所有的现钱,两张银行卡全部都被抢走。

“我妈说,那天她以为自己会死。”岑帆说。

覆在他身上的那只大手用了点力气,“你当时也在那么?”

“我那天刚好中考。”

岑帆在被子里深吸口气,“姥姥那段时间肺结核,姥爷每天都在医院陪着,当时就我妈一个人在家。”

“那笔钱是我妈当时存了给姥姥治病用的。”

也就是那天以后,林成茵为了给家里人治病到处借钱,连旷了几天工,到最后工作也丢了,姥姥也没了。

“你别看我姥爷现在挺乐观的,那时候他每天都不吃饭,也不睡觉,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理。”

“周围邻居天天来我们家砸门,就担心我们一家人想不开。”

刑向寒覆在他被子上的手微缩,后来直接躺下来,从后面抱住他,低声道:“别说了。”

岑帆像是没有听见:“我妈去世的那天,我本来是要跟她一起去的。”

感受到横在自己身体上的手迅速收紧。

岑帆仰起头,重重地叹息一声:“刑向寒,我觉得我其实跟我妈挺像的,她是恨我爸,可她宁愿自己死,都不敢去找我爸,也不愿意报警。”

“而我也是,我是恨你的,可即便你都那样对待我了,我那天见到你躺在病房门口,还是会难受。”

“你和她不一样。”他这句刚落下就被人急促地打断。

刑向寒这次没再隔着被子,微颤的手伸到他的腰上,把他用力摁进自己胸膛,笃定道:“我也和你的父亲不一样。”

他语气越到后面越急,“真的不一样,你别乱想。”

岑帆:“可到了现在,哪怕你只是出现在我面前,都会让我觉得,你将来也会用那样的方式来对待我。”

一把巨大的利刃从天而降,把这段关系狠狠割开。

“不会的。”

刑向寒明明是抱着他,却觉得一瞬间自己怀里像是空了,他只抱着一团毫无实物的空气,分明被填满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想起上午在山顶看到的那一幕,恐惧和无措再度把刑向寒紧紧裹住,久久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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