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把岑帆手脚绑起来,扔进车门的一瞬,死死用手撑住,一条长腿绕过车门,直直踩在前边驾驶室的门槛上。
“放人。”
刑向寒盯着车里这两个。
眼底寒光乍现,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地狱传来,好像对方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地球即将走向毁灭。
但眼前这三个人,能愿意接这活的就是不再怕的。
主驾驶上的那个冷笑一声;
“直接开车!”
岑帆已经半失去意识的身体猛地抖了瞬。
刑向寒眼疾手快,撑着身体跳进车里,扯住门口那个正在往腰上摁伤口的小个子衣领。
可是车已经发动了。
往前的冲力太大。
刑向寒整个人都被车拖着走,另一条腿的膝盖直接甩出去!
从后面看像是整个人已经被面包车拖在地上!
这样下去非残废了不可!
岑帆本来快要彻底失去知觉,半睁着眼看到外面,眼睛瞬间瞪大。
也不管自己现在什么样,冲了一半的身子出去,“刑向寒,你放手!!!”
“叫你放手你听到没!”
又因为刚才的药,嗓子全哑,这两句话说出来,从头到尾能听见的只有一个“放”字。
车里和车外的人像是都疯了。
岑帆眼前全是模糊的,眼泪和鼻涕全都混在一起。
先是歇斯底里,后来直接跪在地上。
他们这个车其实是半封闭,从岑帆的角度看不到外边,但他有一种感觉,刑向寒人就在那。
这时坐在副驾上的一个人往外看了眼,忽然道:
“老大!”
“会他妈死人的!
一阵急促的吸气声。
汽车一个猛刹,接着就要继续往前开。
岑帆原本还坐在车里,感受到车门拉开的时候。
不顾还在移动地车,立马跳出去,朝刑向寒一扑,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很快滚到旁边的绿化带里!
车里还有人要下来。
但紧接着后边是警车长长的嗡鸣声。
为首那个开车的面露狰狞,“你他娘的还报警了?”
刑向寒膝盖那里已经疼得快没有知觉。
衣服领口却半点不乱,神色依旧是冷的。
臂膀一伸,把刚才抱着他冲下来的青年死死挡在后边。
几个人先是看着他们。
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忿忿地全部回到车上。
没有车牌号的小面包在这条街扬长而去。
——你怎么样,怎么样......你。
——哪里难受。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岑帆已经哭的语无伦次,但他想说话也说不出,嗓眼卡得生疼,又因为刚才冲起来的情绪完全喘不上气。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看着眼前这个,裤管那里从膝盖开始往下全都是破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一幕太残忍,距离他的生活也实在遥远。
像假的一样。
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刑向寒被人拖着从地上拉起来。
其中有个警察看到地上人的脸,先是愣了下,又往人跟前看看,惊讶地瞪大眼睛:
“刑家人?”
刑向寒没管他说的,只抬起头,执着地朝着岑帆的方向。
从远远看到救护车。
岑帆拽着他袖口的手停在那,跪坐在地上。
像一尊石化的雕塑。
知道他有话要说,才用衣袖使劲抹了把眼睛,把双耳凑过去。
却在听他说完以后,身体有瞬间地颤抖,低下头震惊地看向他。
刑向寒说完以后。
还没等送进救护车就闭上眼。
这里距离最近的医院还有很长一段路。
岑帆也晕过去了。
后面发生了还什么,有多少路人在尖叫他都听不见。
只是——
他觉得自己又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片混沌。
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刺进他的身体,是彻底晕倒之前,男人对着他的耳朵:
——乾雕展,不要害怕。
——当年在八分山上,谢谢你救了我。
冬日里原本滚烫的身体冷静下来,又发了身汗出去。
“大哥哥!”
稚嫩的声音在他旁边喊了声。
岑帆从梦中惊醒。
再度睁眼,看到的是清一色的白。
岑帆手上打着吊瓶。
听到声音以后,下意识往旁边去看。
小孩子都长得快,眼前这个原来还没他膝盖高的小女孩已经抽条,扎着马尾辫,出落得亭亭玉立。
但一对圆不溜秋的猫眼倒是和以前一样。
“甜......甜甜?”岑帆不确定道。
开口的时候发现嗓子还是又干又痒,却已经可以发出声了。
“嗯,姨妈让我不要喊你,可是我看你好像很痛苦,所以没忍住。”甜甜说。
岑帆先是看着她。
后来一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大声道:“刑向......你表哥呢。”
“表哥他没事的,你放心。”甜甜立马在旁边安抚。
岑帆不信。
刑向寒倒在马路边上,腿上全是黑色的血,从车上一直流到旁边的绿化带。
可事实是他现在自己大腿上也缠着绷带。
是当时他为了清醒过来,用雕刻刀扎的,不深,但还是留下个浅浅的血窟窿。
“甜甜,帮我把鞋拿过来。”岑帆说。
“可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动!”甜甜皱眉道。
她这句话一出,病房的门忽然被从外面开开。
一个男人站在那。
英俊肃穆,身上的黑色大衣里面只一件马甲,脸上虽有岁月划过,却仍旧抵挡不住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像是大学里的老教授,又像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原本岑帆还只有一个猜测,旁边的甜甜已经开口:“姨父!”
喊完以后,跑过去主动去牵住男人的手。
岑帆先是看过去,又不自觉在对方的眼神中低下头:
“对不起。”
“他是为了救我。”
只要是正常家庭,没有任何一个父母会容忍伤害自己孩子的人。
不论直接还是间接。
岑帆说到这就偏开头,不再去看。
在这短短几秒以内,他已经决定好,无论发生什么,这一次他都要从刑向寒的世界里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