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双面 第10章

说实在的,现在见到这张脸,我还心有余悸,我曾真的死在他手上,不说死,也差不多要断气了。

“你给哑巴看看。”黑瞎子说。

我把照片放在闷油瓶面前,他看了几秒,随后问我这是谁。

令人意外,闷油瓶不记得焦老板了。

我把雷城发生的事原本复述了一遍,他都知道,唯独关于焦老板的记忆像是从他脑海里挖出去一般。

霍道夫说那就是了,大概焦老板在雷城做了一些事,让闷油瓶难以承受,回来后,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封闭了这段记忆,并刺激了潜藏人格。

“所以,那个焦老板到底做了什么?”霍道夫通过耳机问我,他是后来才去的,有些事不清楚。

我长长呼吸,走到窗边,尽量压低声音不叫闷油瓶听见,“我差点死在焦老板手上。”我回。

我还记得买下雨村那座小平房的时候和胖子说过,以后就可以养老了,我们把小哥接出来,在这儿隐居,房子不大,安度晚年是够用了。我的计划里,接闷油瓶出来是终点,我的计划里的终点,我把它当做全新的开始,也是我与从前告别的句号。

却唯独没有考虑,对闷油瓶来说,他的告别章节该定义在哪里。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会有问题,他是最该随遇而安的那个。

我也不知道,对他的折磨,只不过是刚开始。

霍道夫说要研究治疗方案,让我和闷油瓶安心等两天,为了方便,他把主卧腾出来给我们,与外界的一应交流还是通过耳机,三餐有人送来,如果想自己做可以错开进餐时间,等他们回到书房,我们再出来弄。

我问他怎么这么帮我,按理说,无论和我还是和闷油瓶的交情都没到那个地步。

“庸医也得吃饭啊。”霍道夫说,有人出钱,干嘛不赚。

“谁给钱?”我问。

“张海客。”他回。

如此,我就放心了。

在霍道夫家住了一周,张海客回了一趟香港,听说是霍道夫叫他准备些东西。他周末回来的,当天下午霍道夫打开通讯,告诉我他制定的方案可以进行了。

“什么方案?”我问。

霍道夫:“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让我对张起灵进行一次催眠。”

我:“催眠?”

霍道夫:“让他的第二人格完全释放出来,不要克制。”

我下意识开始紧张,有些犹豫,我回头看了眼看书的闷油瓶,低低问霍道夫,“然后呢?”

那头安静一会儿,半晌才有回答。

霍道夫:“然后……场景重现。”

我:“什么……场景?”

“在张起灵面前杀死你。”霍道夫沉沉开口。

第十四章

大概过了很久,我才开口说话,“有危险吗?”

霍道夫:“有,这对张起灵来说是一种很强烈的精神刺激。”

我:“你有多大把握?”

霍道夫:“七成。”

我:“那另外三成呢?”

霍道夫:“心理治疗往往需要剑走偏锋,失败的话,伤害很大。”

我一时没有回答,过了会儿,霍道夫接着开口,“吴邪,你考虑好,如果有顾虑,选择去国外治疗也可以,毕竟我不能保证完全成功。”

我告诉他给我一天时间想想。

刺激疗法,我听过,用的好有奇效,用不好,人或许就疯了。

选择去国外的话,虽然不见得能好,但这个现状我可以接受,就算闷油瓶一直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与我而言,他在就好。

我没有和闷油瓶多说治疗的事,这也是霍道夫的意思,在没做决定前不要透露太多。

晚上我带闷油瓶去公园走了几圈,在屋里闷了一周多,该出去走走。

回到楼下,闷油瓶扯住我,没有立刻上去。

“怎么了?”我问。

他掏出一个小纸条放在我手里,我打开看,是一串手机号。

“这是……”

“如果我再次失控,打这个电话。”闷油瓶轻轻道,“医院和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盯着那串号码,抬眼看他,“是……精神病院吗?”

“嗯。”闷油瓶点头。

心口一阵隐晦地痛,我团起纸条直接扔了出去,“去什么精神病院,不去。”

“吴邪。”闷油瓶叫我,“我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正常的样子。” “如果治不好,我就是害了你。”

我:“放屁,都多少年了,你能不能把这句话忘了?”我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一直记得盘马那句话。

闷油瓶摇头,又笑笑,他过来抱住我,我看见太阳光铺满他的背。

“我不再是我的话,我宁愿你离我远点。”他说。

一整晚我都是醒着的,天将亮时,我给霍道夫发了条消息。

我同意你的治疗方案,我说。

闷油瓶不记得焦老板,说明我当时差点被他杀死的事让闷油瓶无法接受,也成了他发病的导火索,所以要还原这个场景。

还原不一定是百分百的,只要人物与情节大体相似就可以,而且现在也找不到雷城了。

霍道夫没有给我具体方案,这一切行动对我也是保密的,他不希望我知道太多,免得到时效果打折扣。

三天后,他叫我带闷油瓶出去自驾游,车子和地图他准备好了,去一座临海的城市,福州。

我告诉闷油瓶,出去放松也是治疗的一种,正好我也很久没去玩了,当是陪我度假吧,回来再继续。

闷油瓶没多想,保险起见,他带了一些精神类药物,我本不想他拿,最后也随他了。

出发前,张海客说分部有事,一早就走了,小花和黑瞎子外出谈生意,霍道夫也说还有事处理,就不送我们了。

我知道,他们是有意避开,营造这次出行不过是普通的一次旅游。

期间霍道夫给了我一个微型耳机,自动吸附在耳道里,纳米技术,除非事先知道,不然闷油瓶也是看不出来的。我的耳机只能收到霍道夫的单向联系,如果有需要我知道的信息,他会在每天下午五点至六点之间联系我,没有声音,代表他还不需要我做什么。

我还是没忍住私下问他计划到底是什么,霍道夫还是没说,只叫我信他。

路虎从杭州城出发,十月已经没那么热了。

闷油瓶在副驾驶吹风,我看着导航,手里握着方向盘,发觉很久没有这样出去看看了。

既然一切都是未知的,那就放松享受旅行吧。

我不知道霍道夫是不是故意选了福州这个地方,路上闷油瓶聊天,谈到这里,我说福州的海很特别,可以回传雷声。

闷油瓶听着,没有多余的反应。

路上走走停停,我们经过村庄、城市、乡镇,住在不同的民宿里,我忘却这是一个治疗,带着闷油瓶像普通情侣一样,俗套的去买同心结挂在人造的月老树上,在每处足迹下拍照,闷油瓶不习惯拍照,但与我的合照里总会淡淡地笑。还会发给胖子,讲些当地见闻。

我们走的不快,车子第四天才开进福州,按照地图,我们直接奔着沿海度假村。

下午人不多,我和闷油瓶在临时休息点吃饭,结账时,饭馆门口挂的铃铛响,我看过去,一队人跟着进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整齐的白西服套装,他梳着短马尾,带一顶礼帽。

我几乎下意识退了一步,雷城的记忆冒出来。随后我便反应过来,霍道夫的方案,正式开始了。

我不可能在这里碰见焦老板,如果碰见,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焦老板是别人假扮的,就是不知道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吴邪,别来无恙啊。” ‘焦老板’与我客套了一句,声音没错,模仿的人是个高手。

我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闷油瓶走过来到我前面,“你是谁?”他看着焦老板问。

他是真的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焦老板:“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二位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闷油瓶皱眉,有些疑惑,我扯了他一下,小声开口,“小哥,他是我死对头,曾经在雷城也想杀我。”

“我说过,别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我一定杀你。” ‘焦老板’神情很足,直接说着。

老实说,我真有些恍惚,因为太像了,就算带的是人皮面具也真的太像了,像到让我差点以为是真的焦老板来了。

闷油瓶忽然握住我手,把我往他身后推,“跟紧我。”他说。

‘焦老板’的目的很明确,打人。

他们掏出钢棍,把我和闷油瓶围成个圈,我心想演个戏要这么大阵仗吗?

接着有人率先举起棍子砸过来,我听到空气穿过棍体发出的声音,这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我有些惊讶,闷油瓶牵着我,动作更快,单手卸了来人招式,反手夺过钢棍。

其他人不再观望,呼和着蜂蛹而上,阵仗很大,店老板被吓得躲了起来。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这应该是霍道夫的方案,我贸然出手会不会破坏他的计划,不等我得出结论,眼前黑影而过,一棍砸向闷油瓶脊背,我听见他闷哼一声。

这是个高手,我几乎一眼看出方才袭来的这人不简单,他步步紧逼,根本没有放水的意思,闷油瓶要护着我,单手限制了行动。

不对,这个架势……似乎真的是来要我的命的……,我回神甩起背包抵挡,看见后续来的人在门边组装狙击枪,这是原美军陆战队为后备狙击手配备的,威力虽然不大,但是准头很好,当年我去古潼京前曾花重金买了两把,所以我熟悉它的样子。

瞬间我心沉下去,想叫小哥小心,微型耳机忽然发出一阵高频率声音,刺的我耳道疼。

“吴邪,松开张起灵。”耳机响起霍道夫的声音,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联系我。

我还在反应这句话,他紧接着又说一句,“快点!”

人在高度紧张情况下会丧失判断力,我也一样,这句指令落下后,我条件反射地从闷油瓶掌心抽出我的手,我想也许有什么危险,我们俩站在一起不行。

闷油瓶瞬间回身看我,他叫我的名字,再次伸出手要抓住我,我怔了片刻后,不假思索的也想过去。

一条钢棍从中猛落下,闷油瓶没躲,砸在他手臂上,棍子立时弯了一截,让他身形一偏。

我急了,我没想到这出戏会真到这个地步,只是不等我跑过去,一双手从后死死捂住我,我闻到这只手手心里麻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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