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咎突然脑子里有了一个新的模型。他有点感激沉皑给他提供了新的灵感。
沉皑准备回家,走的时候看见时咎又躺回沙发床上了,便对他说:“你可以去我家住。”
时咎放下书,仰头看沉皑,看他在自己的眼睛里整个翻转过来。
“不去了,我就在这,本来也不需要睡觉,去你家一会儿吵着你。”
“好。”沉皑没多说,关门走了。
沉皑不知道时咎什么时候走的,但他梦到了时咎了。
还是那间小卧室,只是白天的阳光照射得房间里异常明亮,书桌还是堆了很多书,就在这里站着能听到客厅传来声音。
“你这琴拿去参赛呗。”一个女生的声音。
接着时咎说:“不想,它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确实挺无价,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在梦里的灵感能做成这种程度啊,我每次做梦醒来什么都记不住。”
“你比较笨吧。”
“时咎你别太过分!本来就不如你了还要被你辱骂!”
“我哪有辱骂你啊?”
“就是辱骂!”
“行行行怪我怪我。”
“时咎!我一会儿就把你的照片和号码发同性交友网上!”
“不是,哥,你是我哥!”
外面吵起来了,沉皑在卧室没有出去,他好像不太想走出去,只是在这一隅里走动了几步。
时咎的房间又多了一些设计图,随处贴在墙上,还多了两个未完成的雕塑,有一张纸格外大,它被贴在书桌靠的墙上正中央,沉皑走过去,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声音。
似乎是一首诗。
一首字写得很漂亮的情诗。
我知道你在这里,
当月色从窗边溢出,
当那踏着湿润的脚步,
一步一步,跨过喧闹的浓雾。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你的阴影被无端抖落在地,
很轻一声,像叹息,
我看到你匆忙将它捡起,
又将这一瞬的波澜藏进我正读的诗里。
难以置信,
浓墨重彩的话语,不再是我的诗,
是你委婉的情绪,
是你在黑夜里品尝过的、寂静的别离,
是在一场落叶萧瑟中倾泻的暴雨,
是你又等过的一轮斗转星移,
是我的熟悉,也是我的思虑,
行行斟酌,逐字逐句,
如果时间终将逝去,你就是我的四季。
沉皑看了很久,看了很多遍。
直到他往后退,碰到了旁边的旋转椅。
“砰!”
沉皑惊醒了。
天还黑着,落地灯还亮着,看时间,只过了20分钟。
椅子转动了一圈。时咎和唐廷璇听到声响时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一个人拿球棒一个人拿菜刀便进去了,进去的时候,椅子刚好要停下。
窗户没关,只留了一个小缝,吹进来一阵风,把墙上的贴纸吹得响。
两个人把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别人后,唐廷璇奇怪道:“难道真的是风?刚刚那么大的风吗?”
时咎也不知道,他只能摇头,他想,不然晚上睡觉去找沉皑教他几招防身的活好了。
结果,他还没找沉皑,从科研院回去的时候在实验室遇到了同样回来的舟之覆。
“这位朋友。”舟之覆拦住时咎,“要来我这儿坐坐吗?”
时咎一直觉得这个人有点癫,癫到近乎精神病,所以并不是太想理他,只稍稍后退了一步说:“有事?”
舟之覆莞尔:“想跟你做个朋友。”
时咎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见状,舟之覆直接说:“其实,我是好奇,我听说你的能力是别人设想什么,就会变成什么?”
“假的。”时咎直接否认。
舟之覆捂着嘴笑:“你好谦虚,但我实话实说,你这样的能力,在文明中心都是数一数二,为什么不去向掌权者谋职,天天跟着沉皑跑呢?”
“没有天天跟着他跑,我有事。”时咎有点不耐烦,但没摆出来,依然用冷漠的态度在说话。
但舟之覆明显不信,他绕到时咎侧面,又绕回来,好像在打量他,目光尖锐到令人不适,他说:“沉皑那种过于守规矩讲原则的人很无聊吧。”
“你想说什么?”时咎直接问。
舟之覆懒懒地靠在墙上,用他更慵懒的声音说:“好吧我承认我是对你的能力有点感兴趣,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之前的事我也当没发生过,所以我直说了,沉皑那样的人,跟着不合适,他不会当掌权者,虽然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留着你,但我猜也和你的能力有关。”
“无关。”时咎淡漠道,“他对我没目的。”
舟之覆听了个笑话一样笑出来:“果然还是未成年。你说没有真没有?你链接过他的思维吗?噢链接了也没用,他不会让你知道。我提醒你,他只会让你觉得他没有目的,最后再利用你做完一切,再扔掉你。”
闻言,时咎觉得还挺有意思,他无谓道:“随意吧,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舟之覆刚想开口,旁边一个人匆匆走过来,走到门口发现堵了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舟先生。”是沈向南。
“又有什么操蛋事?”舟之覆翻白眼问。
沈向南好像有些急着想说,但眼神一直瞥到时咎,又不太敢说。
“说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舟之覆打了个哈欠。
于是沈向南尴尬说:“又,又有一个人检测不合格,但他不想去教化所,所以,所以,呃,所以自杀了。”说完头就埋下去了。
舟之覆:“啧,去教化所又不是去断头台,唔,好吧,算了,不就是时间久了点吗。”
沈向南接着说:“这个月,检测不合格的有10多个,还是太高了,以前一年都不会有10个的。”
“不合格的数据了吗?”
“有,我还没去拿。”
舟之覆觉得麻烦地摆手:“那就去拿。”
“好。”沈向南说,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这个情况要告诉沉先生吗?”
提到这个,舟之覆就有点生气了:“告诉他干什么?他知道有什么用?我知道不就行了,一样的啊,还是你觉得同为看守者,我舟之覆低他沉皑一等啊!”
沈向南立马就不说话了。
“愣着干什么?不去拿?”舟之覆不悦道。
沈向南偷偷抬起眼皮看舟之覆,又看时咎,那眼神心虚得好像做了什么亏心大事,但不说又不可能,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才吞吞吐吐地说:“舟,舟先生,刚刚还发生了一起脑死亡。”
“嘶。”舟之覆烦得不行,“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呃,操作失误。”沈向南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一直都是严格按照流程操作,对机器的掌握也很熟悉,也许的确是他不太上心,也没有十分认真地在操作,但他一直都是这样,没想过会导致对方脑死亡。
舟之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怎么回事?最近失误几次了?想死吗?”
舟之覆转身,看向时咎,却又立刻扔掉生气的表情,换上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小朋友,我都让你听内部机密了,诚意可以吧?做个交易,我让你直接坐检察者的位置,你呢,帮我盯盯沉皑。”
时咎斜眼看他:“你很怕他?”
“不。”舟之覆否认,“我是欣赏他,但欣赏归欣赏,为了我的事业继续攀爬,我不能让人跟我抢位置对吧?”
时咎哂笑:“你攀爬你的,别打他的主意。”
“哎哟哟哟。”舟之覆好像听了什么稀奇事,他很不解地围着时咎转了一圈上下左右地打量,最后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的?高高在上的沉先生还有给人喂迷魂汤的本事了?我之前是闲得无聊传了些东西……不会真被我传对了吧?”
舟之覆突然靠近时咎。
不远处的大屏幕依然毫无感情地播报:
“半年前,生物研究所丢失数支病株样本,门口两位安保均死亡……”
新闻的声音与舟之覆好奇夹着的声音一起在耳朵里出现:“所以你真是他偷偷养来玩play的……”
“男朋友?”
“砰!”时咎一拳就上去了。
“啊!”舟之覆一声惨叫。
时咎很久没打过人了,拳头稍显疲软,但舟之覆这细皮嫩肉还是绰绰有余。
“啊啊啊啊€€€€沉皑!你男朋友杀人啦!”舟之覆扯着嗓子喊。
时咎一脚踢过去,气急败坏:“别乱叫!”
“啊啊啊沉皑!快出来管管你男朋友啊!!”
“舟之覆你死了!”
骂声和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