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月看到就在旁边的时咎,朝他跑过去,低声喊了一句:“时咎!”
“四!”
时咎回头,咬牙说:“试一下!”
他在给沉皑传话,但沉皑那边围了太多亡灵大军,一时间左支右绌。
“三!”
季水风算了时间,以她的速度和他们所差的距离,可能刚好。
凌超建跟看准了季水风的心思一样,他咧开嘴笑,吼道:“别想着过来!”说完他根本不等倒计时结束,他的手消失了,下一秒,那高温便出现在言不恩的脸上。
言不恩发出剧烈的惨叫。
“啊啊€€€€!!!”
伴随着凌超建刺耳的笑声。
时咎心头震颤,看到言不恩惨叫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块烫伤的烂肉。
他怎么敢!!
“卧槽你妈!”季山月彻底被激怒了。
“二!”凌超建还在倒数。
同样被彻底惹恼了的还有季水风,她爆发出的速度几乎没有被凌超建捕捉到,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可以以如此迅速的动作直逼目标,在凌超建察觉不对要动手的前零点几秒,季水风闪现到他身后,一边抓住他拿刀的手,一边手掌抓住他的头发,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将他整个人扯了出去。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凌超建整个人被掀到一边,痛到他失声叫出来。季水风当即护住言不恩滚向另一边。
同一秒,飓风平地而起,白色狂风似乎夹带着利刃,猛然朝凌超建的方向一冲而去。
“轰€€€€”
周围大片树在狂风里摇摇欲坠后,轰然倒塌,一棵接着一棵。
“啊啊啊€€€€!!”言不恩尖叫,她摸到自己的脸,痛到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慌乱去找镜子,却被季水风按住双手。
她像疯了一样尖叫:“放开我!我的脸!啊啊啊€€€€”
季水风脸色很难看,她能清楚地看到言不恩脸上那一块烧烂的肉,灼烧的痕迹痕迹像蛆虫一样,爬在如此爱美的言不恩的半边脸上,但她不敢松开手,只能死死按住她,盯着她,慌乱地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不严重,不严重。”
言不恩听不见,只能感受到灼烧的疼痛,她疯狂挣扎着。
“咳咳!”从不远处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凌超建撑着身体从断树根包围圈中爬起来,看向言不恩的方向,看到她的脸的时候,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断断续续地说:“你,咳咳,哈哈你,你好丑。”
也许是听到了,也许只是看懂了他的嘴型,言不恩突然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硬生生挣开了季水风的束缚,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刚刚凌超建掉落在原地的小刀直直朝凌超建冲了过去。
“言不恩!”季水风大喊。
言不恩哪听得到,她的双眼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不远处趴在地上笑得开心的人。
凌超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这小女孩挺有意思,这样还敢来?
在言不恩冲过来的时候,凌超建打算隐身,下一秒他的脸色苍白。
隐身不了了。他猛地不可置信地望向另一边的季山月,而对方只是在不远处俯冲下来,横扫出去面前一排亡灵,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噗!”血□□穿的声音,凌超建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她的脸上写满仇恨,看她将那把他从监狱里带出来、杀了很多人的小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言不恩睁得大大的眼睛通红,表情里没有一丝理智可言,她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似乎不停在重复某些语句,在凌超建刚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她又把刀拔了出来,接着再用力捅进他的胸膛。
“你,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凌超建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言不恩从凌超建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看到了那烧焦的半边脸。
她手起刀落,一秒也没有犹豫、没有停留,一次又一次泄愤般拿刀去捅他,捅他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重复着手里的动作,直到对方瞪着的眼完全无法闭上,他的身体全是洞口,如同一滩烂泥,血顺着她的脚往下流。
“你去死,你去死!”
她无意识念着,看到凌超建闭不上的双眼里自己的脸,突然惨叫出声,双手死死握着刀柄,把满是血的刀刃对准了凌超建的眼睛,一下一下再次用力挥下去,直到他的两只眼睛也血肉模糊,再也倒影不出她的表情。
“言不恩!”
“言不恩!醒一醒!”
好像有人在叫她,但她听不真切,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却只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在奔涌,身体外的血在飞溅,溅到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
丑陋的女孩怎么配得上当公主呢。
呼吸在耳边大起来,手里的刀被夺走,言不恩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了温度,接着落入温柔的怀抱,随后眼前一黑。
舟之覆奔逃得心有余悸,没想到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疯。
沉皑的办公室。言不恩躺在沙发上,脸上围着纱布还在昏迷。垃圾桶里是一圈一圈扔掉的医疗废品,纱布上面都是血,时咎和沉皑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烫伤,只是都藏在衣服下。
季水风始终没说话,季山月一直在来回踱步。
时咎大概把这两天的事向季山月说了一下,季山月更无法冷静了。
“到底是谁?”季山月一声怒吼,着急地停不下来一样来回走。
时咎把他最后撕下来的纸条递给季山月,季山月拿着纸条一看,顿时停住脚步,脸上的表情是震惊,不敢相信。
€€€€杀死不纯之人1
第77章 爱恨美丑
“不纯之人是什么意思?”季山月暴怒问道, “谁不纯?”
时咎沉默片刻,问季水风:“有没有可能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你忘了?”
他想到自己与沉皑的事, 他也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会不会有类似的原因。
然而这句话惹恼了季山月, 季水风还没说话,他已经冲过来一把提起时咎的衣服吼道:“你什么意思?你质疑我姐?!”
“季山月!”季水风出声制止, 她叹气,无力地说, “别吵了。”
季山月一把推开时咎, 恨恨瞪了他一眼。
时咎往后踉跄一步, 稳住后也只是平静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没有说话。他理解季山月的心情, 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陷入争执。
一切都在胶着, 不冷静也只能雪上加霜。
他们现在找不到言威,言不恩受伤, 舟之覆跑了, 还有个从天而降针对季水风、随时都会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人, 不清楚这个人的实力,他们明晃晃地站在不利的位置,之前查的事情也一团糟,不知道沉船上的小孩是谁, 找不到教化所。
所有的事如同缠绕的刺, 打成一个又一个死结, 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尝试强行破局又很有可能先把自己给刺伤。
毫无头绪,只能任沉默与爆发同时在心底横行。
季水风提议都先回去休息吧。以防万一, 季山月要求跟着季水风,他不回自己家了,几个人很快各自离开。
落地灯柔和地亮着,照着客厅一隅,周围静悄悄。
沉皑一直睡得不安稳,直至鸟叫传来,窗外黎明,天边有了一丝暖黄的光。客厅有轻微的响动,沉皑立刻睁眼,翻身起床出去看,刚好和要走进来的时咎撞上。
“伤口怎么样?”沉皑问,刚醒的声音有些哑。
时咎撩袖子看了一眼,无所谓道:“没有了,我说了我醒来就会没事。”也算是梦境为他开的特殊通道,无论如何受伤,也终究是梦里的伤害,一觉醒来便消失无踪。
沉皑没有应答,他做不到在那种时刻还能冷静思考时咎醒来就会万事大吉,一切都是当下肌肉记忆一般的反应。
时咎转身去沙发上坐下,问道:“你还睡吗?”
沉皑摇头:“不睡了。”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就睡不着。
时咎伸手拉起沉皑的袖口,纱布缠着他的手腕,胳膊上又添了新的纱布。胸口处应该也是有伤口的。
时咎问:“换过药了吗?”
沉皑:“嗯。”
应该是在他离开这一会儿自己换的,时咎说:“下次我帮你。”
沉皑:“好。”
时咎思来想去,说:“我刚刚醒来也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人这么针对季水风?”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每个人的行为背后都有完整的心理逻辑链。就像舟之覆,完全的目标主义导向者,为了他的目标可以随时切换阵营,上一秒可以帮他们,下一秒也可以害他们,因为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是一个非常有底线的人;哪怕是凌超建,邪恶到几近变态,可以说是纯粹的恶,但他依然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行为,至少可以想明白,他对于自己的恨来自与隔离时上车耽误他时间,无论理由多荒唐,一旦成为对方的理由,才有了接下来的行为。那季水风呢?
所以时咎还是坚持季水风或许是做过什么,但她忘记了,或者就是她知道什么原因,但她没说。
相比之下,时咎倾向于后者。
在小时候跟着父母旁听心理咨询临床分析时,时常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无论是咨询本身,或者做意象疗法,咨询师在向来访者提出某种假设时,来访者会立刻结合自己的经历去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告诉咨询师“可能是因为之前经历了什么”,即使来访者不确定,但所想即所得,既然能联系,那大概率就是那个原因,是来访者自己对自己心事的解答。
季水风看到纸条时的反应类似,都是不可置信,而不是疑惑茫然。她可能想到了什么,而她想到那个很快被自己否定的答案,很有可能就是真实的答案。
同样的反应在季山月脸上也出现了。
时咎觉得他们可能都能联系到过往经历中的某些事,但又全部否定了。
那么问题在于,走到这一步,已经有人为此丧生,甚至到目前为止依然威胁着季山月的安全,都无法让季水风坦白的原因会是什么?那件事是什么?
纸条上的字很耐人寻味,不纯之人,这个不纯之人到底指向什么?身体的不纯还是精神的不纯?
时咎再次向沉皑确认他们三个从认识到现在,有可能发生的事,然而沉皑都是摇头,他很确定说:“没有这样的事。”
手机的震动毫无征兆响起。时咎愣愣看着沉皑,沉皑也不动声色看着他。
好半天,时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等等€€€€
他的手机?!
在梦里一辈子都没响过的手机响了?时咎有点懵圈,他的号码在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正在眼前看着自己,另一个……
何为!
时咎接起来,刚要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嗨,宝贝!”
时咎抬眼看向沉皑,默默拿下手机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懒懒的声音说:“是这样的宝贝,你看,你们把那小鬼杀了,言威那糟老头子也不知所踪,我现在一个人真的也是非常的不知所措,孤军奋战,所以我必须得找点自保的方法。”
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他好像远离话筒对着旁边说了一句:“哎你也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