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试试。”
池镜先挂了电话,不一会儿,陆思远回电,跟他说李彻手机关机了。
池镜皱着眉。
唯一能联系上余闻嘉的人都断了联系,他实在有点担心。
“可能是上飞机了。”陆思远说。
“不会。我白天给他发的消息他就没回。”
“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陆思远也担心了起来,“这样,我去他们科里问问,等会儿再打给你。”
池镜心神不宁地坐在车里,十分钟后等到了陆思远的电话。
“他们车队在返程途中遇到山体滑坡了。”陆思远的语气明显变了。
池镜心里一紧:“什么?”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愣了一下立马又问:“情况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陆思远迟疑了一秒,声音变得有些沉:“……有。具体情况他们科里那几个大夫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医疗队跟着当地救援队去附近的医院支援了,那边有个村庄被压了不少人。”
虽然医疗队跟着去支援了,但队伍里也有很多医生都受了伤。
池镜手心出了冷汗,他不知道余闻嘉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了又伤得多重?他不敢多想。
余闻嘉的电话始终没有打通,池镜在车里坐了很久,最后打开手机订了一张今晚去云南的机票。
订完票,他从陆思远那里问到了医疗队支援的医院地址。
他不可能呆呆地在家里等上一晚上,要是明天早上还联系不上余闻嘉又怎么办?要是余闻嘉真的出了意外怎么办?他现在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他想见余闻嘉,想看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场滑坡让山脚的一片村庄遭了殃,房屋被毁,村民受伤失联。大巴被困在山路上,车身和顶部被石块砸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坑,好几个大夫都受了伤。手机没有信号电话都打不出去,一行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救援人员。
山体滑坡导致山脚村庄被掩埋,被救援出来的受伤村民一批一批地送往临近医院救治。这地方太偏了,医院医疗资源有限,医护人员十分紧缺,医疗队又折返回刚刚才离开的地方,跟着救援队伍去县医院支援了。
情况远比想象得要糟,医院门口停满了救援车辆,送来医院救治的伤患太多了。
天已经黑透了,余闻嘉下了车,他自己手上还在流血,顾不上这点伤,紧跟上队伍去查看伤患。简单的外伤救治和紧急抢救对他们这些外科医生来说都是基础操作,他们的到来也让本来手忙脚乱的本院医生有了喘息的时间。
池镜出发去了机场,上飞机前又打了一通电话给余闻嘉,这次通了,但没人接。
四小时后,飞机落地。
池镜到本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点了,机场距离余闻嘉他们医援的那个县城还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开车过去至少还要三个多小时。
池镜在机场附近叫了辆车,上车前司机先跟他说了价,因为是半夜出车,肯定得加价。价格谈妥后,池镜上了车,眉头紧锁地看着窗外。
余闻嘉的电话是能打通了,但一直没人接,他也没回过电话,池镜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小伙子,我只负责送你到县城啊,你要去的那地儿太偏了,都是山路,这连下了好几天雨,那边山路容易滑坡,不安全。”司机有点纳闷,“这大半夜的,你上那儿去干嘛呀?”
“找人。”
“啥时候不能找啊。”司机看了眼窗外,“这雨又下起来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停。”
池镜坐了三个半小时车到县城,出于安全考虑,司机只能把他送到这,但也给他推荐了个租车的地方。
池镜从县城出发,自驾前往目的地。
这一路都是盘山公路,但地势相对来说没那么高。窗外雨落不止,池镜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他把雨刮器调到最快那档。离目的地越近,他的神经就越紧绷。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出了山路,开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视线之内渐渐出现了一些车辆€€€€救护车,消防车。
此时已经清晨六点了,阴云遮住天幕,天色也只亮起一点点。
再往前开就是医院,医院门口都是车,池镜把车停在了医院附近的停车点,下车快步走进了医院。
救援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夜,医疗队的支援也持续了整整一夜。送来医院的伤患越来越少,二院的很多医生已经撤退去酒店休息了。
余闻嘉累得精疲力尽,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手都有点发颤。
天边阴云散开,微弱的晨光从云层后面透出来。
雨停了。
余闻嘉抬头看了眼天,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早晨了。
他低头揉了揉眉心,抬头睁眼时看见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遥遥相望的瞬间,那道身影突然一顿,停在了原地。
余闻嘉怔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时间给他反应,那道身影已经迈开步子朝他疾步走来。
余闻嘉也向前踏了一步,他因为过于诧异而显得反应有些迟钝,直到池镜走到他面前,他都还是一副没过神的表情。
“镜……”
余闻嘉的声音沉没在池镜的拥抱里。
池镜沉默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余闻嘉闭上眼睛,抬手用力地搂住了他,将他拥在怀中。
池镜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潮湿,他的脸贴着余闻嘉的颈侧,皮肤很冰冷。
两人静静抱了许久,余闻嘉略微侧过头,在池镜耳边低声问:“你怎么会来。”
池镜松开手,从他的怀抱中离开。
“我来告诉你我的答案。”
说罢他搂住余闻嘉的后颈,凑上前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52章 近乡情怯。
52
池镜扣着余闻嘉脖子的手是用力的,但这个吻却是轻柔的,轻轻一碰,一触即离。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吻太过突然,余闻嘉似乎是被亲懵了,半天没有反应,只是直直地盯着池镜。
池镜看他一动不动,表情发怔,笑着问了句:“我给你点穴了?”
说罢视线移向余闻嘉的嘴唇:“那要不再亲一下给你解穴?”
余闻嘉嗓音有些发哑:“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池镜要说的话都在刚才那个吻里,于是他身子往前一靠,又在余闻嘉嘴唇上碰了一下,亲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视线微微向上,追寻着余闻嘉的目光。
“这就是我要说的话。”池镜注视着他。
余闻嘉呼吸顿错了片刻。
池镜又说:“这也是我的答案。”
余闻嘉拉着他往自己身前一拽,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解穴了?”池镜手被余闻嘉抓着,指尖在他手心轻轻刮了下。
“解了。”余闻嘉紧紧握着他的手。
余闻嘉还是克制,到这份上了,也只是抱一抱池镜,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也还好只是抱在一起贴了贴,因为身后来人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近,余闻嘉松开了池镜。
路过的两个大夫跟他打招呼,都是满脸疲意。
“你是忙到现在才歇?”池镜问余闻嘉。
余闻嘉点了点头。
池镜余光瞥见余闻嘉手背的伤口,拉起他的手看了一眼,皱眉道:“除了手上还有哪伤着没?”
“没有。”余闻嘉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问陆思远的。打不通你电话,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余闻嘉昨天在山路上手机一直没信号,坐的那辆大巴被乱石砸得没法再开了,县医院后来又安排了一辆大巴来接他们。到了医院换上白大褂他就下车了,急着去救治伤患,压根没顾得上看手机。他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换白大褂的时候外套被他放在车上了,所以一直没接到池镜的电话。
这一晚上他连喝个水的工夫都没有,忙晕了,都没想起来要联系一下池镜。
“我手机没在身上,昨天太忙了,忘了给你打个电话。”余闻嘉皱着眉,“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池镜轻轻捏了捏他手指,“你是在救死扶伤。”
“给你打个电话你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余闻嘉怎么也没想到池镜会连夜赶来这边找他,那么远的路途,他牵住了池镜的手:“走吧,回酒店。”
余闻嘉去大巴上拿了外套和行李,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在车上把白大褂脱了,换上了自己的外套。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池镜问他救援情况怎么样,他大致跟他说了一下。目前没有人遇难,但是有几个失联人员,救援队那边还在搜救。
余闻嘉住的酒店就在医院附近,还是他前两天住的那个,县医院给他们医疗队安排的,他们现在返回来支援,又给他们安排住了那里。
池镜租的车还停在医院外面,他直接开车跟余闻嘉去了酒店。
刷卡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这是间不带窗的房间,池镜随手开了盏灯,屋里也没多亮,还是暗暗的。
池镜把门关上,转身的一瞬间被余闻嘉抱住了。他很自然地抬起胳膊环住了余闻嘉的腰。
余闻嘉将他拥得更紧。
“怎么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余闻嘉掌心覆在他后颈,顺着发梢往上抚了一下,“淋湿的?”
“是啊,来的路上雨挺大的,冒雨租车。”
“那么大雨还一个人开车过来,不知道很危险吗。”
“我为了谁非要一个人开车过来,”池镜嘴唇凑到他耳边,“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的鼻尖在余闻嘉鬓角似有若无地蹭了一下,轻声道:“怎么还要批评我啊。”
余闻嘉松开他,略微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没批评你。是担心你。”
两人凝望彼此,呼吸交错,余闻嘉只要再往下低一点头,就能吻到池镜的嘴唇。
然而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维持着这个亲密又纯情的姿势。
他的目光描摹着池镜脸上的每一寸地方,最后落在嘴唇,流连在那处。
“要亲你了。”他低声开口,语气像是在征求池镜的同意。
池镜没说话,他当真没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