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地点，用死者亲手制造出来的物品进行召唤，居然没有反应？
他不信邪地又念了一遍。
仍然没有反应。
艾莱萨皱眉想了一下，难道是物品和亡者的联系不够紧密？
于是，艾莱萨把芯片拿出来，踮着脚站进了法阵里。
他也算是霍普先生创造出来的，还被霍普先生养了六年，这联系够紧密了吧？
“嘿，你干什么？”杰森站在法阵外问。
“可能是物品和霍普先生的联系不够紧密，所以我自己上。”艾莱萨挥挥手，“放心，只是当定位器而已，不会有事的。”
应该吧。
但要是他说自己也不确定会造成什么变化，杰森肯定会反对他的。
他再次用古恶魔语念道：“请此物不在凡世的主人降临此地。”
艾莱萨感觉自己“看”见了许多，跨越了维度，他“看”见了一片充斥着硫磺气味的焦土，他“看”见了一座繁华的，塞满了恶魔和罪人的城市，他看见罪有应得的灵魂转化为的恶魔高高在上地鞭笞着苦难者们，他看见这片流恶难尽的荒土上建立起了宏伟的城墙和宫殿，他看见诸多男人与诸多女人，都在与同性或异性痴缠着……
他循着冥冥中的联系，往宏伟宫殿的背面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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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索多玛城的宫殿中，七宗罪中象征“色|欲”的王阿斯蒙蒂斯在他华美的大床上睁开了眼睛。
他的外貌像是俊美的男子，又具有女性的阴柔，他注视着穹顶之上，视线逐渐下落在了索多玛的背面，那条通往更深地狱的深渊中。
“谁在找那个疯女人？”他舔了舔嘴唇，“我得去看看……”
阿斯蒙蒂斯张开一双流畅优美的恶魔羽翼，从敞开的，吹来热风的高拱窗飞了出去，俯瞰这座他所统治的淫|乱之城。
他看见一个高位恶魔的灵在朝着深渊中落去。
灵体的速度并不快，阿斯蒙蒂斯很快就追了上去，赶在对上进入深渊之前。
“喂！”他喊住了对方，“你去深渊里干什么？”
在位格和实力相差不大的时候，如果没有血海深仇，恶魔们一般对彼此都很客气。
这指的是，他们一般不会上来就开打。
靠近了之后，他发现这居然是只长得很不错的恶魔，在地狱许多歪瓜裂枣中称得上很高水平了，已经到了他能产生欲望的标准线，而他居然对对方没有任何印象。
艾莱萨“看”见了那个俊美的恶魔。
“你好，你是？”艾莱萨也很客气。
“阿斯蒙蒂斯。”
“……？”
艾莱萨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他似乎在圣经中听过这个名字，于是客气地问：“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看对方认真回想的样子，他十有八九没在索多玛停留过，索多玛的所有有意识的东西都知道他们的领主叫什么名字。
阿斯蒙蒂斯不是容易愤怒的恶魔，尤其是在对方位格和他差不多的情况下，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擅长打架，于是他也很客气地问：“漂亮的朋友，你来找谁？”
“一个叫彼得·霍普·犹格索诺夫的人，实话说，我没想到他居然在地狱，你知道他吗？”艾莱萨道，“他是个无罪的灵魂，至少他死的时候是无罪的。”
至少霍普先生在他面前被多米尼克枪杀的时候，他身上干干净净。
说到那个俄国名字的时候，阿斯蒙蒂斯还在回想，说到无罪者，他立刻就想起来了。
阿斯蒙蒂斯恍然大悟，飞得离艾莱萨的灵更近了点，但又位于一个要是发起战斗很快就能逃跑的距离，恶魔之王眯起眼睛，认真地嗅了嗅，惊讶道：“果然，你是库阿斯摩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那个人类生前还真的成功了？”
艾莱萨皱了皱眉，道：“无论你说的库阿斯摩多是谁，我现在叫做艾莱萨，看来你知道他？”
“哦！原来如此！”阿斯蒙蒂斯大笑了起来，“我的撒旦啊，你居然没有记忆……没有记忆，嗯，新生？我要说恭喜？别告诉我你是被那个无罪的人类养大的，而且甚至没杀过无罪者！”
艾莱萨皱眉道：“所以你究竟有什么事？”
“啊，那你应该还不知道。”阿斯蒙蒂斯的语气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愉悦：“那个人类和莉莉丝签订了契约，得到了库阿斯摩多之心，然后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了她……所以下面的是莉莉丝，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类，他已经死了挺久了，希望莉莉丝没有把他玩坏。”
“莉莉丝？”艾莱萨认真回想着基督教传说，然后不确定地问：“亚当的第一任妻子？”
“你可别这么叫她！”阿斯蒙蒂斯大笑，随后问：“你知道提阿玛特吗？”
艾莱萨警惕道：“知道。”
“啊，看来你已经受到了提阿玛特的眷顾。”阿斯蒙蒂斯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我就没法碰你了……你猜猜谁是提阿玛特的第一个眷者？”
艾莱萨呼吸窒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自己从小就被教导向善，他想到自己被告诫不要对恶魔祈祷，他想到提阿玛特殿堂的筛选条件是无罪的邪恶生物，他想到霍普先生把自己创造出来，而库阿斯摩多之心是莉莉丝给予霍普先生的！
“莉莉丝？”艾莱萨的表情仍然很冷静。
“答对了，啧啧，真没想到这样都能成功……”阿斯蒙蒂斯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那个疯女人跟路西法搞在一起之后就失去了和提阿玛特的相似性，抓狂地到处找洗掉罪恶的办法，你要是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会很激动的，去吧去吧，我可不想触那疯女人的霉头。”
他扭头就往回飞，一边笑着喃喃“居然成功了”，一边低语“会失忆啊”，一边噗嗤一声“看起来一脸好骗的样子”。
艾莱萨低头看向脚下的深渊。
他毫不犹豫地下沉。
一边下潜，艾莱萨一边回忆着自己和阿斯蒙蒂斯的对话。
感觉这个色|欲的象征似乎也没那么……呃，那么沉迷于欲望？
他还以为自己会被约|炮之类的，结果对方居然还挺理智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他的位格和战斗力面前理智。
越是下潜，四周就越黑暗，头顶的火光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细细的一线。
快要下沉到深渊底部的时候，艾莱萨突然看见了光。
一点一点的荧光，就像四处飞舞的星火，循着冥冥中的联系继续往前，再前面居然出现了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倒映着点点萤火飞舞的光晕。
这条小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顺着溪流继续前进，溪流汇入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湖畔有一个看着很精美的小屋，荧光点点飞舞在湖面上、屋檐上，前面立着一个用古恶魔语写的牌子。
上面写了一句话：擅闯者死！
艾莱萨站在牌子前，想了想后，站在牌子前大声呼喊：“请问有人在吗？我是库阿斯摩多！我是艾莱萨！”
“我是库阿斯摩多！”
“我是艾莱萨！”
他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湖畔。
小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第133章
“好困……”穿着人类世界常见款式卡通睡裙的黑发女性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谁啊吵人睡觉……”
“莉莉丝女士？”艾莱萨试探着问。
莉莉丝抽动了一下鼻子，眯着眼看向牌子前的年轻恶魔。
“库阿斯摩多？”她不是很清醒地喃喃一声, “哦, 是库阿斯摩多啊……”
她低着头昏沉地站在原地, 又睡了过去。
“莉莉丝女士？”艾莱萨拿不准该怎么办, 于是又试着唤道。
莉莉丝打了个哈欠, 又清醒过来, 她随意招了招手, “过来。”
艾莱萨飘了过去，他现在还是灵的形态。
结果一飘过去，就被女人拉着“脸部”捏了捏，又搓了搓。
虽然灵体没有触感，但是艾莱萨感觉到了那双手上传来的一点温热。
“不错，这张脸比之前好看多了。”莉莉丝满意地道，“进来吧，我给你倒杯酒。”
凑近了，艾莱萨能看见她眼睛的颜色, 一片幽邃的漆黑。
这种友善与平和出乎了艾莱萨的意料, 根据阿斯蒙蒂斯的说法, 他还以为对方的情绪会起伏剧烈。
跟着对方进了房子后, 他发现这里的装潢非常柔美，有一种十八世纪的田园风格混合了一点哥特元素, 除了没有阳光以外，一切就像普通的女性的屋子。
沙发看起来很软和，艾莱萨“坐下”，毕竟他现在只有灵体的一部分进来了, 除非他强化这种联系，把所有意识都投入进来，否则在这里的他就是无法触碰任何物质的状态。
但他明智地保持住了一种随时都能抽身而去的状态。
莉莉丝打了个响指，一瓶酒从地窖里飞了上来，落到莉莉丝手里。
她手中的酒瓶是血色的，能看见有一张张缩小的、怨毒的脸贴在玻璃瓶上，无声地嘶喊。
“用九十九个不甘的罪人灵魂酿成的酒，要来一点吗？”莉莉丝从茶几上拿了两个高脚杯，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干脆利落地拔开了酒瓶塞子。
伴随着“砰”的一声，艾莱萨听见了凄厉的尖叫。
莉莉丝眯起眼，似乎在欣赏这种声音，片刻后，她道：“你似乎很不能接受？”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艾莱萨直截了当地道：“我觉得这样很残忍。”
“我最喜欢的玩法是往里面放一朵救赎火，这样它们会叫得更惨。”莉莉丝两腿交叠，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血色的罪人酿，“你得到提阿玛特的眷顾了？”
艾莱萨斟酌道：“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问吧。”莉莉丝欣赏着酒杯里浮现出来的怨毒面容，不甚在意地道。
“请问彼得·霍普·犹格索诺夫在哪里？”艾莱萨问，“还有安妮塔·潘提亚……”
“犹格索诺夫……啊，那个让你重获新生的人类，他很聪明，也很有用，没有辜负我的期待。”莉莉丝抿了一口酒，浅笑道：“他跟我争取了条件，带着那个叫安妮塔的女人投胎去了。”
艾莱萨一下子坐直了，“投胎？”
“他签订契约的时候很狡猾地留了后路，很多魔鬼都没有那么狡猾，他们真该好好反省一下。”莉莉丝呼出一口气，那口气就像一个缓缓消散的怨魂的脸，“他对我说，他给了我的孩子一场新生，那我也应该给他们一场新生，哈哈，平等交换，当然，他还承诺等下辈子再帮我获得新生，只不过，那时候将由你进行监督……”
艾莱萨懵了，“我？等等，什么？”
他脑中念头急转，一瞬间把信息串通了起来。
阿斯蒙蒂斯也用新生这个词指代他的存在，而莉莉丝用的代词是她的孩子，如果这个等式成立的话……
“库阿斯摩多是你的孩子吗，女士？”艾莱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