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上真是越来越堵了,这要是十年前,半小时就到了,现在得一个小时都不止,”沈哥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脸上的表情逐渐暴躁,在旁边车要加塞儿的瞬间一脚油门挤了上去,“靠!就不让你加!”
奚斐然在后排轻笑出声:“别生气,这么大年纪还没老婆,气坏了身子还不得你自己买护肝片,咳咳……”
“你这小子……”沈哥从后视镜里看着奚斐然逐渐显现出俊朗模样的脸。
真是快啊,几年前还是个胳膊一夹就能夹走的小屁孩,现在已经人模人样了,除了声音还停留在略显稚嫩的少年童音阶段,心态什么的,都比同龄人成熟太多。
“你怎么总清嗓子?”沈哥问奚斐然。
奚斐然捏了捏自己的喉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最近这几天嗓子一直不太舒服。”
沈哥露出蜜汁微笑:“估计是要到变声期了吧。”
变声期?奚斐然一愣。
他好像真没关注过这个事情,一般不都得十五六岁才变吗?
“有的人变得早有的人变得晚,可能明天起来你就变了。变声基本都发生在一瞬间,你自己估计都感觉不到,”沈哥的笑容逐渐消嚣张,“变声、长个、成年……你马上也要长大了,毕业上大学工作都是眨眼间的事情,小伙子,你马上也要流入广大的单身市场,开始和所有人一样艰难地开始找对象生涯了啊哈哈哈!”
奚斐然平静地眨眨眼:“可是我现在就有很多人追了。”
沈哥:“……”
奚斐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昨天刚收到一条表白消息,要看看吗?”
沈哥一口老血涌到胸口,被颜值红利造成的质的差距虐得神魂俱灭。
“好好学习,”沈哥颤抖地握着方向盘,一脚油门插-到了旁边车道的空隙里,“小小年纪想什么谈恋爱!”
奚斐然从善如流地收回举起的手机,心说我真没想过,是你要问的。
他低头随手把那条根本没有点开过的、顶着红色未读消息的聊天框删掉,视线却落到了自己的置顶聊天上。
滕时的头像用的是本人,不是正面照,而是一张在光晕中的剪影。
奚斐然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这张照片是他给滕时拍的,大概是两年前的某一天,他去找滕时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坐在窗台边。
夕阳的光照在滕时的白衬上,让衣服的质地都显得柔软了许多,滕时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花园出神。
他的侧脸非常好看,从高挺的鼻梁到唇再到下巴,线条流畅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安静下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孤寂淡漠的感觉,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了似的。
窗户半开着,有风从微微打开的窗户流进来,他乌黑的头发被吹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对奚斐然一笑,周身那种游离世外的孤寂感忽的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水一样被涟漪着打破了,仿佛乘着微风把思绪放下,又落回了人间。
奚斐然忍不住按下了手机相机的快门。
滕时看了这张照片后竟然觉得很喜欢,换成了头像,一用就是两年。
奚斐然点开滕时的头像,第无数次把这张照片放大,视线在滕时嘴角的那抹笑意上停留,忍不住也轻轻笑了笑。
*
“恭喜各位获得‘新技术领航人’的荣誉,也感谢各位为我国科技领域作出的杰出贡献,接下来我们想和几位简单的聊一聊,大家是怎么开始的自己的创业之旅的。”
台上摆上了沙发,几位领奖人纷纷坐下,身材高挑穿着红色职业裙的女主持人微笑着坐在另一侧,挨个向获奖者提问。
现场气氛热烈,聊天内容专业又有深度,掌声一次次响起,直到轮到了滕时,台下的掌声一下子高涨到了空前的程度。
“滕先生,”女主持人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作为获奖者中最小的一位,您的发明创造在这几年里却不是最低调的,汽车行业里的许多重大变革都跟您有关系。”
演播台的聚光灯瞬间移动到滕时身上,滕时淡淡一笑。
他俊美的容颜仿佛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坐姿舒展而放松,黑色的西装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身材,一双长腿在西裤下若隐若现,明明只有二十一岁,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成熟,周身透着说不出来的独特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听说现在您在研究的最新产品是‘飞车’?这个概念太超前了,能麻烦您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吗。”
滕时态度既不过分谦虚又不显得倨傲清高,淡然开口:“飞车的概念其实在十几年前就被提起过,已经不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了,只不过因为技术的原因一直没有正式被推入市场,但是如今,这项技术已经在我们研发团队的努力下趋于成熟,或许五年内,就能实现让每个人都在空中通勤的构想……”
滴滴滴!
黑色宾利凭借着高超的车技穿梭到了走得最快的行车道上,终于从龟速行进变成了正常速度前进。
沈哥刚要得意地哼起小曲,忽的听身后奚斐然问:“快到了吗沈哥?”
“快了,应该还有十五分钟吧。”沈哥看了一眼后视镜,奚斐然正低头用手机看着滕时的直播,手机里正传来滕时温润平和的声音,“直播不是还没结束吗,来得及。”
奚斐然的眉头皱紧,摇了摇头:“可能要来不及了,尽量快吧。”
屏幕里,滕时的表情依旧淡然自若,但脸色却在逐渐变得苍白。
那是低血糖的前兆。
下了飞机直接就来演播厅,滕时到现在还没吃过饭。
台上的女主持人笑颜如花,看着滕时的眼神隐隐带着些炙热:“好的,那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滕时的双手平放在沙发的两侧扶手上,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样子,都会觉得他的神情自若,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掌心里已经开始向外渗冷汗。
许久未曾进食的胃里一阵阵抽搐,滕时只觉得四肢开始发冷,心跳加快,眼前隐隐有发黑的趋势。
这么多年,他太熟悉这样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低血糖。
滕时暗暗调整呼吸,忍住胃里越来越强烈的翻搅。
因为是现场直播,旁边连杯水都没有放,更没有润喉糖之类的东西,周围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他来的时候换了衣服,口袋里也没有糖。
滕时将指尖刺入掌心里。
再坚持一下。
胃里的不适越来越重,他的额角都开始渗出冷汗。
……马上就结束了。
吱——
黑色宾利一脚刹车停在了电视台的大楼下,奚斐然在车子还没停稳的时候就拎着保温盒开门冲了下去,沈哥紧随其后跑进大楼,把车钥匙塞给一旁冲过来疯狂挥手不让他乱停的保安。
沈哥:“麻烦帮忙停一下!”
保安瞪眼怒斥:“当这是酒店大堂呢!还帮你停车?”
两张百元大钞塞进他手里,保安瞬间变脸喜上眉梢,忙不迭地停车去了。
奚斐然狂奔进大楼,随手抓住一个带着工牌的路过的女生:“姐姐,请问演播室在几层?”
女生一愣,被小帅哥那声姐姐叫得脸色发红:“十五层,你找谁?上去需要刷工牌,得叫人来接你。”
“我哥哥来录节目,我来接他,”奚斐然举起手机飞快地给她看了一眼,露出人畜无害又略带焦急的表情,“就是他,我手机马上就没电了,怕一会儿联系不上他。姐姐,你能帮我刷一下吗?”
一家子怎么都这么帅?没天啊!
女生点头:“没问题,小弟弟你跟我来。”
她带着奚斐然来到电梯,电梯门开了之后在外面帮他刷了一下,按了十五层。
奚斐然立刻道谢跑进去。
“本次颁奖及交流活动到此结束,再次感谢大家的参与!”
电梯上行,奚斐然的手机里传来女主持人的结束语,紧接着换面切换成了广告。
直播结束了。
奚斐然立刻关了直播,给滕时打电话。
嗡……嗡……
滕时的眼前逐渐开始天旋地转,他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维持住身体的平衡让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快步走出了演播厅。
咣当。
演播室的背后关上,空荡荡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滕时的身子晃了一下,肩膀撞在了一旁的墙上。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
滕时额头上冷汗淋漓,好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是奚斐然。
“喂,”滕时艰难地接起来,“小然。”
奚斐然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心都颤了两颤,刚要开口,忽的感觉嗓子又有点不舒服。
和之前差不多。
奚斐然清了一下嗓子:“我马上到,你坚持一下。”
电话那头,滕时愣了一下,下意识拿下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奚斐然。
可为什么说话的声音是个年轻成年男性的声音?
“你是哪位?”滕时艰难地直起身向着走廊尽头的大门走去,“麻烦让奚斐然接一下电话。”
奚斐然也愣了:“是……是我啊?”
耳朵里开始尖锐的耳鸣,心脏砰砰乱跳,滕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完全是凭着最后的力气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走出去。
“滕时出来了!”“滕先生!能麻烦接收一下采访吗!”
无数的话筒怼到了滕时的面前,刺目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起来,本以为外面是出口,却没想是守了半天的记者。
“请问您的飞车研发到什么阶段了?”
“据说崇景市正在试搭建空中运输网络的首批基地,是不是真的?”
……
滕时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目的光线,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浑身的冷汗汹涌地冒了出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身子发软,眼前的一切全部化为乱跳的雪花。
好晕……
要晕倒在全国观众面前了。
这还真是头一次。
下一秒,他的后腰忽的被人搂住,紧接着唇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张嘴。”刚才电话里那个青年男生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焦急。
滕时没能回头,却莫名觉得这个声音很让人安心,下意识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