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能掰过来。滕时想。
他为什么要忽然提到女孩子?奚斐然想。
忽然他一个激灵:难道滕时要谈恋爱了,在给我打预防针?
“尤其是同龄的女孩子,”滕时补充道,“如果你牵过女孩子的手,你就会知道……”
奚斐然忽的问:“你牵过吗?”
滕时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牵过。”
奚斐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仿佛有股暗火在心底最深处灼烧着,烧得他心焦,他几乎是自虐似的问道:“什么感觉?”
果然还是需要引导的,你看奚斐然这不是也对女生感兴趣吗,还问是什么感觉。
“感觉很好,”滕时努力忽忆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女孩子的手很软。”
话音未落,他的手忽的被抓住了。
少年干燥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带着炙热的温度,滚烫的掌心和他贴在了一起。
“我的手也挺软的。”奚斐然说。
那天滕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结束和奚斐然的“谈话”的。
也可能根本没有好好结束,自己好像是直接甩开奚斐然的手,扭头走了。
实际上应该更像落荒而逃。
青少年的心问题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
“喂,白老师,奚斐然的心辅导还得麻烦您。对,就像我微信里说的一样,加一条情感辅导……好的,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滕时向后靠在办公椅上深呼出一口气,感觉心里卸下了一个担子,却又莫名的并没有感到轻松,脑海中全是奚斐然那张认真又倔强的脸。
丁零零……
桌上的电子办公电话第三次响了起来,滕时缓缓睁开眼:“接通。”
“二少,公司会将在两分钟后开始,请您到会议室参会。”
滕氏集团拥有十几家子公司,滕时是其中八家的股东,现在他正在其中一家的办公楼里。
滕时走过工作区。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剪裁精致的衣服勾勒出完美的脊背和腰部线条,容颜俊美淡然,步履平稳。
“时总。”“时总早。”
从办公室到会议室,一路上遇到的员工都恭敬地向他问好,办公区域的气氛微妙地流动起来,无数灼热的目光投射过来,就连正在办公的人也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作为不参与公司日常经营的股东,滕时很少出现在这家公司里,他的出现就意味着公司有大事发生,好坏不知,多半是坏事。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滕时抬腿走了进去,里面已经坐满了十几个人,只等他一个。
无视会议室最前方主座上滕禹阴沉的脸色,滕时径直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拉开沙发椅坐下。
几年过去,滕禹的气质更加沉稳深邃,视线比当初更锐利,如同鹰隼一般让人下意识胆寒。
“你迟到了一分钟。”滕禹视线冰冷地凝聚在他的身上,声音仿佛淬了冰。
滕时淡淡抬眼:“耽误你什么事了?”
这明显带刺的回答让偌大的会议室里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所有公司高管都噤若寒蝉。
这几年来,人人都知道滕家的大少和二少关系不和,有时候甚至能达到针锋相对的程度。
虽然是亲兄弟,而且共同管着滕氏集团企业,但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啪!
一打文件摔在了滕时面前的桌子上。
“公司上个月订单下滑两成!你怎么解释?”滕禹怒道。
滕时看都没看那些文件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滕禹反唇相讥:“我不参与公司的日常经营,业绩下滑是你们业务部门的事情,我没来问责就不错了,是你应该向我这个股东解释。”
“好啊,”滕禹怒极反笑,“那我就给你解释解释。”
他调出屏幕上的研究报告:“去年年底公司业绩就开始下滑,详细调查后最终发现,那些丢失的订单,全都跑到了你名下的另一家公司的公司订单里,滕时,你敢说你不知情?”
第85章 暴露
那一天会议结束的时候,会议的大门几乎是被撞开的,里面的高管鱼贯而出落荒而逃。
身后滕禹暴怒的咆哮几乎掀翻房顶:“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滕家你放不进眼里!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不一会儿滕时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领带不知道去哪了,领口的位置一片褶皱,看样子像是被人用力地揪住过。
整层办公大楼的员工们噤若寒蝉,看着滕时面无表情地穿过走廊走向尽头的电梯里,按下了关门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滕家兄弟不和的事情在短短两分钟内就在内部小道消息网中传遍了整个公司。
这已经不是兄弟俩第一次在公司吵架了,这么多年来,两人几个月一大吵,几周一小吵,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就连公司的清洁工阿姨们都知道兄弟俩关系极差,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又过了几分钟,滕禹大步流星地从会议室出来,面色上还戴着刚发完脾气的阴郁和余怒。
“看什么看!没正事是吗?”
震天响的怒骂立刻让周围好奇的员工们刷的一下低下了头,所有人该干什么改什么。
滕禹冷着脸坐上电梯直降到地下二层车库,坐上自己的奔驰大G,一脚油门驶出了公司车库。
后视镜映照出了他冷峻的眉眼,然而如果有人此时能看到他的神情的话,可能会非常惊讶,因为他的眼底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生气的迹象,甚至带着某种微妙的愉悦。
车子穿过拥堵的城市街道,在市中心大使馆附近的小路停下,滕禹啪地关上车门,走进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在经过两个路口之后,面前出现了一家精致的日料店。
滕禹走进去,服务员只微微点头问好,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带着他来到了最里面的榻榻米包房。
拉开门,滕时正坐在那里,面前已经摆好了精致的佳肴。
“哥。”滕时冲滕禹微微一笑。
“嗯,”滕禹脱鞋进来,随手把门关上,“路上有点堵。”
两人之间气氛轻松,丝毫没有刚才在办公室里针锋相对的样子,仿佛只是一顿非常平常的约饭。
“刚才嚷嚷得嗓子都哑了吧,喝点汤。”滕时提他倒上一盏温热的菌菇汤,香气瞬间在房间中散开。
滕禹把汤一饮而尽:“下次该你主吵了,光是想词我都累够呛。”
滕时笑笑:“行,下次交给我。”
这么多年他和滕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为了防止变态父亲滕仲云上辈子养蛊似的、让自己孩子窝里斗的暗中作梗,滕时主动找到滕禹,提出两人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不和的假象。
由于之前已经和滕禹培养了初步的信任,滕禹并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了。
这种方法果然奏效,这么多年滕仲云都没有过分挑拨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以为不用挑拨他俩之间就很不好了。
两人边吃边闲聊,吃到快结束的时候,滕禹擦了擦嘴:“有一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滕时放下筷子:“你说。”
滕禹道:“最近X国的Wens公司忽然宣布,马上就要上市第一批拥有QTA技术的高精准度精密仪器‘Tami plus’,大概三十台。这东西你应该听说过,对于汽车芯片的制造有极大帮助,我们公司想要把这一批仪器全部抢到手,占领市场先机。”
滕时当然听说过Tami plus,这东西就像是迪迦奥特曼变身用的神光棒,可以把普通的汽车的芯片点石成金变成拥有高科技性能的智能车,是汽车生产制造厂商中心中的神物。
就连滕时自己也思考过要抢两台,用于加速飞车的研制进程。
但是Wens公司傲气得很,只和市值多少以上的上市公司合作,像滕时这样的初创公司是连购买资格都没有的,国内也只有像滕氏一样规模的几家公司可以有资格购买。
“Wens只接受全额预付,所以我们需要很大一笔流动资金。窗口期很短,银行融资是来不及的,”滕禹低声说,“我需要另一种仿佛来在短时间内搞到一大笔钱。”
滕时眯起眼睛:“哥,你是说……”
滕禹:“你之前告诉过我,在你的预知梦里,有两只科创板股票会在今年表现不错,红石基业和莲台佳衡,我想问问你,如果我现在建仓的话,选择哪只能让我短时间内获利。”
这些年滕时能预知未来的事情只有滕禹知道,他也曾多次帮助滕禹避开过很多坎,但是涉及到投资建议,比如哪只股票可以赚大钱,滕禹其实几乎没有主动问过他。
骨子里滕禹是一个非常正派也骄傲的人,他不屑用这种手段让自己获得成功,宁愿靠自己也不想用这种作弊的方法。
不过看来这次是真的急。
滕时闭上眼,上辈子的一切在脑海中闪过。
“选红石。”滕时睁开眼坚定道,“红石会比莲台先出现重大利好,如果重仓投入的话,应该会有不菲的回报。”
滕禹深吸一口气,对于滕时,他有百分百的信任,以茶代酒,他用小茶盏和滕时轻轻碰了一下:“好,我听你的。”
没有人看见,一个貌不惊人的服务生在滕家兄弟所在的包房外面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无声地转头走了。
他一直走到没有人的地方,给一个加密的号码发了刚才包厢里对话的内容。
与此同时,滕仲云的某间办公室。
手下恭恭敬敬地把刚接到消息的手机展示给滕仲云看:“老爷,探子发来的消息。”
“饶命啊!”办公室的当中正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咚咚在地上磕头:“滕老爷求您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侵吞公司财产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滕仲云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手下立刻上前,不顾地上那人的鬼哭狼嚎把人拽了出去,生死力竭的哭嚎在走廊外持续了几秒后尾音突然上扬,在锋利的刀具破开皮肉的声音后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一直以来关系都还不错,是吗?”
滕仲云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探子的消息,嘴角勾起让人剥骨悚然的笑意:“藏得还挺深。”
傍晚滕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这个时间一般放暑假的奚斐然已经吃完饭,回到房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自从那天被摸了手背之后,滕时一直在躲着奚斐然。
起初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再之后他想明白过来,奚斐然对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依赖,就是因为和自己朝夕相处太久了,所以他刻意减少了和奚斐然碰面的机会。
就着么晾着他一阵,等过段时间,小家伙自然会往前看的吧。
青春期的crush来的快去得也快,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有长性,成年都朝三暮四,何况是小孩子,转眼就忘了。
滕时这么想着,心下稍安,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下一秒,滕时整个人僵住了——几天没怎么好好说过话的奚斐然正靠在玄关的位置,双手抱臂等着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