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吹来的小风还有点凉,奚斐然随手关了窗户,从一旁的抽纸里拽出一张擦了擦鼻子,把纸团丢到了一边,想着一会儿和废草稿纸一起扔。
他正想着要不要在画上加几笔,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奚斐然?我有点事要跟你说,你有空吗。”
听见滕时声音的一刹那奚斐然差点做贼心虚地跳起来,用尽毕生的手速把画稿团成一团想要塞到桌子下面的抽屉里,却忽然想起来桌子是现代风格简约版,只有一块板子,根本没有抽屉!
“我进来了。”身后传来门把手的转动声。
奚斐然头皮都炸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思考,低头拽开自己睡裤的弹力松紧腰带,把捏成团的滕时头像火速塞了进去。
滕时打开门走进来:“叫你怎么也不吱一声,我还以为你……”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下来,滕时看着坐在桌前的奚斐然:
十三岁的小男生脸色涨红,呼吸也有点急促,睡衣的下摆有一个角乱七八糟的地掖在裤腰里,像是慌乱之间不小心塞进去的。
再往下,虽然是坐着,却能看到两腿中间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
桌子上还有一团用过的、皱皱巴巴的手纸。
滕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几秒钟后,三观尽毁,心中一万只羊驼奔过,倒吸一口凉气:“奚斐然!你你你……”
——这是在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滕时看见了电脑屏幕上暂停的自己的脸。
奚斐然惊恐地扑过去关掉界面,欲盖弥彰地解释:“我什么都没看!”
滕时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第84章 十指紧扣
“滕……滕时?”奚斐然有点慌。
滕时勉强扶墙站稳了。
他还不懂,小小年纪的还是一张白纸,应该好好教育,跟他好好说别着急。
你自己小的时候难道没有做过这种事吗?男孩子没有做过才叫不正常。
滕时深呼吸,胃里直抽抽。
淡定淡定,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他“那个”的对象是我。
是我!?
滕时的血压飙升,拳头逐渐硬了,额角的青筋都崩了出来。
这种事情也太!……
供他吃供他穿,他竟然起这种心思!
是我从小对他太好了吗?他怎么能!……
简直大逆不道!
千万种混乱纠缠的思绪在脑海中噼里啪啦炸了个满堂彩,之后又乱七八糟地拧成一股绳,汇聚成唯一一个念头,滕时深吸一口气:
我要抽死这个离经叛道的小混蛋!
奚斐然莫名感觉脊背一凉:“滕时你是不是……”
滕时猛地抬起一根手指,那是一个禁止的姿势。
“你在这呆着别动。”滕时转身就走,直奔自己的房间。
如果他没记错自己的鞭子就放下柜子最顶层的盒子里,这么多年没用过不知道还好不好使,他今天非得把奚斐然的屁股揍开花!
I see you in my hopeless dream ……
还没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滕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的响了。
那是个温柔的女声,嗓音很独特,像是甘甜的梅子泡在清冽的酒里。
歌手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姑娘,但是再过几年就会在选秀节目上大火,上辈子滕时很喜欢她的歌,所以偶然在网上犄角旮旯刷到,就用做了手机铃声。
温柔的声音把滕时从混乱的愤怒中拽了出来,他稍微冷静了些,接通电话:“喂。”
“我的时啊!你去哪里潇洒了!我打了你一上午电话你都不接!你再不接我都要立刻飞过去找你了!”詹森在电话那头嗷嗷直叫。
滕时深呼吸,按住胃:“上午录了个节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咱们没钱了。”詹森正色,在大洋彼岸翻着手中的财务情况表,“咱们的研发烧钱烧的太快了,光是测试用的耗材每个月就要烧掉几十万。毕竟电动飞车这个赛道太新了,一切都是从零开始,试错成本太高,账上的资金最多能坚持到下个月……”
滕时顿了顿:“我一会儿转给你五百万,先用着,必须挺到七月份。”
“七月份之后呢?”电话那头的詹森已经彻底抛弃了浪子模式,一双湛蓝的眼睛神色严肃,“咱们现在克服了起飞的稳定性问题,但是还没有解决飞行时的变速问题,什么时候能有研发突破还不一定,你难道要一直往里面垫钱吗?你的钱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我心里有数。”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詹森欲言又止的声音:“其实如果咱们尝试油动力飞车,或许会简单得多。”
滕时垂眸,淡淡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只做电力,这是底线。”
飞车所需要的动力巨大,如果和现在的传统汽车一样用石油,很快就成资源短缺的局面。
石油价格飙升,国际市场动乱,以至于战争四起。
再之后,替代资源黑油在T国雨林被发现,人们不惜动用核武器抢夺,把整座城市夷为平地。
看到蘑菇云在T国首都升起的那一刻,那是滕时上辈子最痛心也最后悔的时候。
即便做电力再难他也要做,否则他宁愿不推出飞车。
大洋彼岸的詹森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时,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油动力。”
他尝试说服过滕时,但是滕时在其他问题上都非常好说话,唯独在这个问题上,完全不容任何反驳,甚至曾经还因为这个事情把一个高级技术人员踢出了小组。
“我有我的原因。”滕时说。
“你是老大,”詹森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结,只是提出适度的提醒,“可如果咱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做,他们或许会比咱们先研制出来。你不怕被人抢占了市场?”
“那就让他们试试。”滕时沉着如水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不信有人能在这个领域比我们做得更好。”
最熟悉的自信和坦然。
因为足够强,所以对一切竞争都不放在眼里的真正强悍。
詹森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也是,有滕时在,怕什么。
“再说我不是还有你呢吗,是吧,M国最牛的技术大佬詹森,詹神?”滕时调侃他。
詹森无奈地笑出声来:“你可真是……行吧,都听你的。”气氛顿时一松,他的语调又恢复了花花公子的懒洋洋,“不过七月份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你提前给我透露点风声?”
“简单来说就是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了,”滕时淡淡说,“别问,问就是神秘的东方玄学。”
被无数次以同一由搪塞过去的詹森:“……”
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他还真的有点怀疑滕时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毕竟每一次在抉择的路口他作出的判断都是正确的。
即便有些选择在当时看了难以解,在之后也会被证明是最合适的选择。
公司这些年一路顺风顺水,就像是坐上了快速列车,顺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在老天那开了特权VIP卡。
“下周我会参加一些投资人的聚会,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们,总之你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交给我,你们安心做研发就好。”滕时说。
“Okay, boss.”
滕时挂了电话。
被詹森这么一打岔,他心里的愤怒已经平息了一大半。
滕时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胃,回头看向奚斐然的房间。
奚斐然的问题显然比商业上的问题更复杂更难解决。
这个上辈子没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小家伙完全是个未知数,没有任何模版可以参考,一切都得靠他自己摸索。
推开房间的门,奚斐然真的还桌子前面老老实实的坐着没动,两条大腿中间可疑的凸起已经不见了,脸上看上去也正常了许多,皱皱巴巴的手纸也丢进了垃圾桶。
“打完电话了?”奚斐然乖巧地问道,身后无形的尾巴友好地摇了摇。
滕时本来只剩一半的火一下子又灭了大半,只剩下了零星名为尴尬的小火苗。
好多年前奚斐然也是坐在这张椅子上等自己来帮他辅导编程,现在他依旧坐在那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和小时候一样明亮。
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
滕时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会是一个非常性明智又无情的家长和监护人,但是直到这种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奚斐然的纵容。
什么抽死这个小混蛋之类的想法都只是一闪而过的气话,真把鞭子拿来,他多半也舍不得抽。
那可是他从小不丁点一直养大的小白团子啊。
滕时坐到了奚斐然的床上:“聊聊?”
奚斐然身子一僵,微微点点头——他刚把那团画着滕时肖像的草稿纸塞进床垫下,就在滕时坐的那位置下面。
“聊什么?”奚斐然问。
滕时忽然卡了壳,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小时候也没有人跟他聊过。
奚斐然的眉眼已经开始显现出俊朗雏形,甚至连放在腿上的手都有了修长的形状。
滕时一阵恍惚。
奚斐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算是青少年了。
“你刚才……”
青少年的男孩子和几岁的小朋友不同,他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能力,单纯的教育是没什么效果的,必须要引导才行。
滕时犹豫斟酌半晌,终于非常隐晦地开口:“其实,女孩子是非常美好的生物。”
奚斐然怎么也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啊?”
奚斐然肯定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小小年纪好奇而已,他身边只有自己这个参照物,再加上自己长的还不错,所以才犯了今天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