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祁南瑾跳起来,酒全醒了,低头就看见AI刚给他打完醒酒针。
“你也太贴心了吧!”祁南瑾哭笑不得地看着AI抽出针管,“谢谢啊迪迦。”
AI蓝色屏幕上的电子眼睛转向他:“我不是你的AI迪迦,我占用了它的控制权,我是阿时。”
祁南瑾怀疑自己酒还没醒:“谁?”
“我是奚斐然创造出来的高级AI,你可以将我解为现在世界上最强的人工智能,”阿时说,“我本来不该私下找你的,但奚斐然告诉我,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滕时的安全,现在滕时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经过综合计算和考量,我认为你是最可能救他的人。”
无论从说话的语气还是感觉,它都像极了滕时。
祁南瑾的酒全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说什么?滕时的生命受到威胁是什么意思?”
大概十几分钟后,AI说完了所有的事情,其实说到一半的时候祁南瑾已经要发疯了,跳起来就要往滕时家冲,但是被阿时拦住了。
“你去了也没用,”阿时说,“他们现在正难受着,你去了无非是再提醒滕时一次他要死的事实。”
祁南瑾双眼通红,像是困兽似的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然后捂住脸跌坐进了床里。
滕时要死了?
祁南瑾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和滕时都穿着开裆裤,滕时比他小一岁,跌跌撞撞地牵着他的手,叫他“哥哥”,他那个时候特别骄傲,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滕时一起,向别人炫耀他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弟弟。
滕时那时候长得好看极了,像个洋娃娃,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
小孩子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祁南瑾就是喜欢死了滕时,逮到机会就抱着他不撒手,有的时候还会忍不住亲滕时雪白的小脸。
那时候祁南瑾的妈妈笑的合不拢嘴,和靳清感叹滕时要是个姑娘就好了,两人从小就能定娃娃亲了,她还逗祁南瑾,问他愿不愿意。
祁南瑾不懂:“什么叫娃娃亲?”
祁妈妈:“就是一辈子在一起。”
祁南瑾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
后来两人长大,滕时逐渐变得比他更靠谱,而他却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两人之间的位置互换,变成了他跟着滕时。
祁南瑾其实很喜欢这样的位置,他可以一直在滕时身后看着他,听滕时的话,他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一辈子护着他,唯一的遗憾是滕时不叫他哥哥了,可能是男孩子间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叫阿瑾也很好,他是滕时一个人的阿瑾,别人都不许这么叫。
他看着滕时长大,看着他一点点成长为最优秀的人,成为所有人仰慕的对象,祁南瑾的心里是欣慰的,却也越来越自卑,他不敢把自己卑微的爱意表达在那么完美的滕时面前,所以一直藏着,直到滕时的爱被另一个人分走。
祁南瑾嫉妒奚斐然,甚至恨过他,但后来他逐渐改变了想法,因为他发现奚斐然能给滕时他不能给的东西,那是一种相互依存的依赖。
滕时在面对奚斐然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奚斐然的存在似乎激发了他的生命力,很难用语言来描述,但是在遇到奚斐然之前,祁南瑾觉得滕时对于这个世界的感情很淡薄,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似乎只当作是一场经历,但奚斐然出现之后,他似乎有了割舍不下的东西,逐渐和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联系。
祁南瑾在痛苦了很久之后终于释怀了,只要滕时幸福,就足够了,他做个旁观者又如何呢,只要能看着他一辈子开开心心到老,比什么都重要。
祁南瑾从未想过滕时会死在他前面。
哪怕他知道滕时的身体差,可现在的医疗水平那么发达,癌症都几乎有了治疗方法,普通人轻轻松松就能活到一百多岁,滕时为什么偏偏就治不好呢?
凭什么就只有滕时?
“你刚才说,我是最有可能救他的人,是什么意思?”祁南瑾猛的抬起头看向AI,“我能怎么帮他?”
AI阿时:“我对你在雨林里的研究的新型噬菌体进行了深度分析,从分子链角度进行拆解,发现它似乎可以弥补休斯顿美人鱼试剂中某种粒子的短板,提高美人鱼试剂的功效,但只是论层面的可行,需要实地验证。我的数据库里有全世界从古至今所有的医疗研究成果,可以调阅你所需要的全部帮助,我希望由你来验证我的判断。”
新型噬菌体的作用连祁南瑾自己都没有研究透,但AI居然根据已有的资料做出了更深度的分析。
祁南瑾简直不可置信,不过震惊之余立刻答应:“可以!什么时候开始!”
AI点了点头:“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但是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你说。”
AI阿时轻声说:“人类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次次虚假的希望。所以我想让你你不要把我们合作的事情告诉滕时或者奚斐然,至少在我们获得一定成果之前。”
“好……我答应你。”
第201章 玩脱了
奚斐然后来想起那段日子,简直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之一。他想尽了各种方法想要留住滕时的命,但是却一直毫无进展。
世界上除了休斯顿研制出的美人鱼药剂,没有任何其他一种药剂可以修复滕时受损得千疮百孔的肠胃,而美人鱼药剂带来的疼痛又是完全不能化解的。
如果滕时的身体受损程度轻一点,那或许就能使用少一些的美人鱼药剂,但事实摆在那里,如果不用六倍的计量根本起不到作用,分批次使用相当于和没用一样。
奚斐然尝试把疼痛分离给多个人,但现实又给了他一巴掌,能把疼痛转移到一个人的大脑神经中已经是奇迹了,分给多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疼痛不是蛋糕,能想怎么切怎么切。
奚斐然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滕时倒是非常平静,好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好像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对什么都波澜不惊,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奚斐然想让他这段时间别工作了,安心在家歇着,滕时却不同意,说自己闲不下来,而且他的日子不多了,想要尽可能多的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些东西,把没完结的东西弄完。
奚斐然根本听不得这话,气得和滕时大吵了一架,说是吵,其实是奚斐然单方面的崩溃而已,他不解滕时为什么能那么坦然地接受死亡,甚至不想努力一下,他把客厅砸得一片狼藉,然后夺门而出。
滕时在花园里找到了他,奚斐然蜷缩在梧桐树下哭红了眼,见滕时来了,背过身去不看他,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滕时叹了口气,对他张开双臂:“过来。”
奚斐然不动。
最后还是滕时走过去,把他的脑袋抱进了怀里,轻轻安抚:“我从明天开始不工作了,歇一周。”
奚斐然转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柔软的小腹里。
当天晚上AI把整个别墅都开启了勿扰保护模式,防止外人打扰和声音传出。
变了调子的破碎呻-吟持续了一整夜,那嗓音磁性至极却几度濒临崩溃,到最后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融化在了极乐之中。
滕时差点被奚斐然弄死,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阳光从纱帘后洒进来,暖意铺满房间。
后腰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奚斐然用药油揉按着他的腰部最酸痛的部位,亲吻上他白皙如玉的脊背,低声笑着说:“早安。”
某人的心情看来是变好了,笑得那么开心。滕时真想一巴掌拍在他那张俊脸上,奈何后腰上实在太舒服,于是他忍了,哑声问:“几点了?”
“十点多了。”奚斐然递到他嘴边一杯温水,柔声说,“昨晚你睡了之后,我忽然有个想法,如果我不从分散疼痛这一点入手,而是提高你大脑对于疼痛承受度的阈值,好像也是个好办法。”
滕时哭笑不得地翻过身来:“我怀疑你是通过吸取我的精气来增加你的思考能力的。”
“我怀疑你说的是对的,”奚斐然的眼眸暗了下去,声音低哑,“我觉得我吸得还不够,还得再补充一波。”
说罢他就埋下了头,滕时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阻止,下一秒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奚斐然……啊……”
那声音几乎不像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炙热的包裹和挑逗是致命的,难以言喻的感觉抽打着神经,仿佛无数细小的电火花顺着脊柱直冲大脑,滕时感觉的自己的身子仿佛化了,他浑身发麻,手指痉挛地抓住奚斐然的头发,眼眶里不受控制的溢出生眼泪,想要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地发出根本没法听的声音。
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要死了,就连意识都濒临模糊,忽的,绚烂的烟花忽的铺天盖地地在脑海里炸开,史无前例的恢弘,淋漓尽致到身体战栗到不受控的程度……然后一切缓缓归为了平静。
奚斐然抬起头,擦了一下嘴角。
滕时瘫软在床上喘息着,一动都动不了。
“等我一下,”奚斐然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去做饭。”
这么多年过去,奚斐然还是喜欢自己做饭,哪怕是有了能做出满汉全席的AI机器人,他依旧喜欢自己动手,能亲自喂饱滕时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和成就感,这种快乐他不想分出去一点。
没过多久奚斐然吹着口哨端着两盘子丰盛的早餐上楼,把滕时喂饱,又带着他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回来开始干正事。
别墅三层的一间房间被改成了他的办公室,奚斐然之前已经把能用得上的仪器设备都搬了过来,平时就在这里做实验。
滕时跟着他走进来,看见房间当中摆着一台手术床,看样子是今早AI新搬进来的。
奚斐然打开各种仪器的开关,然后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床单,在手术床上铺好,对滕时说:“躺上去就行。”
手术床有了米色的碎花床单,一下子就没那么那么冰冷了。
滕时躺上去,看着奚斐然在他的太阳穴上和身上连上各种电线和检测设备。
“提高疼痛阈值应该难度没有那么高,”奚斐然有些兴奋,“我不知道之前怎么忽略了这个思路,可能是一直在分散疼痛上钻牛角尖了,仔细想想脑科学研究所的团队其实提出来过,但我没往心里去。”
H国的脑科学研究所,是当今世界上研究脑科学和神经科学最顶尖的科研院所,很久之前J国曾是这一领域的佼佼者,但是多年前奚斐然把从森博士那学来的神经科学技术带回了H国,在政府的支持下H国的脑科学和神经科学迅速发展,逐渐取代了J国在这一领域的位置。
现在全世界各地每年都会派学者来H国学习调研,还会举办各种世界范围的论坛峰会。
对外奚斐然可能只是个享誉全球的AI企业家,但实际上,他的身份还有脑科学研究所的副所长、A大荣誉正教授、国家安全信息部总教官等一系列说出去都吓人的名头。
他其实对这些不在意,都是政府给安的,他这个层级其实已经对世俗的名利没什么欲望了,他闲的时候偶尔会出席一些活动,或者去学校里上上课,行事很低调,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和S博士其实是同一人。
政府曾经一度很怕奚斐然移民J国,毕竟他在J国生活过,不过后来发现滕时在哪他在哪,这才放心了下来。
一旦有重大研究项目的时候,政府就会火急火燎地把这尊大神搬出来,说奚斐然是H国科学界的定海神针都不为过。
滕时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和F国的某个科学大佬吃饭,对方知道他的弟弟是奚斐然之后,震惊地打翻了酒杯,抓着他的袖子恳求想和奚斐然见一面的场景。
想不到曾经那个被挂在房梁上揍得嗷嗷哭的小屁孩,如今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奚斐然正在调设备,从反光里看见滕时在发呆,忍不住笑着回过头来:“想什么呢?”
滕时有些感慨地回过神,本来想说“你现在这么厉害,就算是我不在了也会过的很好”,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真这么说的话,奚斐然恐怕又要暴走。
“森博士,”滕时说,“感觉好久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奚斐然擦拭着手里的电极贴片,顿了顿,说:“当初我从森博士手里抢了J国研究所的控制权,把他的人都收到了我手下,然后把他软禁了起来。不过我没有限制他的研究,甚至一直给他提供最好的研究设备,还配了助手。”
“怎么说呢,”奚斐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轻叹一声,“虽然他从H国运输孤儿做实验,犯下的罪够吃好几回枪子了,但是我毕竟从他那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很敬佩他的才华。当时确实觉得如果他的研究进行下去,可能会对世界有贡献吧。”
“后来呢?”滕时问。
“后来我就回国了。”奚斐然坐下来,“没多久我就让我在J国的手下把他放了,因为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对于科学有些走火入魔的小老头,对我没什么威胁,也不担心他报复。果然被放出来之后森博士没有什么动作,继续搞研究,但奇怪的是,大概一两年之后他就忽然收手不干回老家北海道去了。”
“收手?”
“就像是忽然丧失了对科学的兴趣,我派人打探过,得到的消息是森博士只留下一句‘这里没有我什么事了’,然后就回老家每天泡温泉钓鱼了。”
滕时觉得不可思议,在他印象里森博士就是个科学怪人,他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森博士“看破红尘”。当初为了研究自己的大脑数据,森博士算是用尽了浑身解数,现在也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奚斐然握住滕时的手,“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让人去找找。”
滕时摇摇头:“别去打扰了,也没什么要紧事。”
正说着话,AI阿时告诉他们设备已经调试完成,可以开始了。
滕时深呼吸一口气,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AI阿时温柔的声音从房间的音响里传出来:“没事的,今天我们只是做疼痛阈值提高的初步检查,以便之后的测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