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未来见过你 第226章

他比自己印象中更俊朗,一头棕毛终于染黑,看上去成熟稳重了不少,身材笔挺高大,站在讲台上神采奕奕,一双眼睛笑眯眯的,背后是他的研究成果PPT,台下坐满了知名学者和学生们,他整个人都发着自信的光。

眼前一片模糊,滕时下意识抬手去擦,这才惊觉自己竟然险些落下泪来。

阿瑾还活着。

滕时笑了一下,眼眶随之又红了。

这个荒诞的噩梦中居然也有这么美好的存在。

那些没有说完的话,那没来得及见的最后一面,那刻骨铭心的痛终于有了挽回的机会。

哪怕是梦,哪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见他一面也好。

滕时颤抖地调阅出祁南瑾的各种数据。

老天让他来这里一趟,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原来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几分钟后,红色飞车从别墅屋顶轰然起飞,向着祁南瑾家别墅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206章 极限

森博士从温泉里出来,穿戴整齐坐在了书房里,静静地透过书房的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下一秒他的AI响了。

“喂,”森博士接起来,不出意料的听到了奚斐然的声音:“森博士,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您。”

“我就知道刚才的话没说完,你还会给我打电话,”森博士平静地问,“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看过滕时上辈子的记忆吧。”

车子疾驰在前往祁南瑾家的路上,天色渐暗,奚斐然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倒映着天空上飞行线路的灯光:“您说他的大脑里面的东西类似记忆存储器,如果是这样的,存储器里面的东西应该也能被外界读取。所以他上辈子的记忆……您看过吗?”

为了确定滕时的行动路线,他必须确认之前的某些猜想。

“看过,”森博士坦然承认了,“不过因为技术水平有限,看到的内容非常碎片化且模糊,只能知道个大概。”

奚斐然的喉咙有些干涩:“他上辈子,是什么样的?”

森博士叹了口气:“他活得很痛苦。”

奚斐然的心脏猛然一颤,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感觉像是被刀子捅进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血肉里。

“他母亲由于丈夫在外面找小三生了私生子的行为而抑郁而终,滕时从此记恨他父亲,在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滕玟被接回来之后这种恨意又蔓延到了滕玟身上。而滕禹是滕家长子,对滕仲云言听计从,滕时于是也开始厌恶哥哥。”

“他把自己孤立了起来,对周围的人充满了仇恨,逐渐演变成了冷淡的性格,人生的目的只剩下一件事,就是做出一番事业后脱离滕家,对滕家进行报复。在这期间唯一照顾他的人只有祁南瑾,可惜祁南瑾后来被家里安排出国,然后意外溺水死了。”

奚斐然深吸一口气,几乎不忍听下去。

“对了,还有一个叫蒋洲成的人,这个人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在摸透了滕时对家人的恨意之后,利用这种恨意激化滕时和兄弟之间的矛盾,促使滕时彻底和家里决裂,而后他又是试图把滕时据为己有,后来滕时发现了他的意图,试图反抗,又被蒋洲成进行了各种精神和折磨。”

森博士停顿了一下:“再之后的事情我就没有看到了,总之他经历的事情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一般人孤独到那种份上精神都会出问题,而他却顶着那些痛苦建立了TR公司,成功把飞车推广到了世界,我真的很佩服。”

奚斐然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酸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这辈子真的和上辈子很不一样。”森博士感慨万千,又忽的问,“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是自己走出来,还是上天安排好的?”

“……我不知道。”

森博士:“我曾经把自己代入过滕时的视角,发现能预知未来似乎并不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反而很糟心。原先本来可以顺其自然的活着,一切看命,现在反而要提心吊胆,要把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都避免掉,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化解掉,活着反倒像是变成了一种任务。也亏得滕时不是常人,否则就光是思考怎么更好的度过这一生就能把人逼疯。”

奚斐然强压住声音里的颤抖:“但这更是幸运的,有这种恩赐在,起码能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觉得无能为力,还有机会改变。”

“你好奇吗?”森博士顿了顿,问,“是谁让滕时穿越回来的?是滕时自己的选择,还是别人?”

正说着话,飞车已经到了祁南瑾家,停在了祁南瑾家门前的草地上。

除了滕时自己还能有谁呢?奚斐然的脑子很乱,他猜测正是因为滕时上辈子过的很痛苦,所以才想改变。

但是同时他又隐隐觉得真相似乎不是这样。

经历过那么痛苦的一生,还会有重活一世的希冀吗?只会觉得疲惫吧。

难道是别人?可还有谁会费尽千辛万苦把滕时送回来?上一世真的还有关心滕时的人存在吗?

“我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还在滕时的大脑里发现了另一个东西,”森博士的声音忽的打断了奚斐然的思考,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激动,这是时隔这么多年奚斐然和森博士通话后他第一次情绪波动这么大,“他的大脑里,其实有两个存储器。”

奚斐然的像是被重锤抡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眼:“两个?!”

“对,两个。”森博士肯定地重复,“刚才我没有提,因为怕你一时难以接受这么多内容。但是实际上,当初我在他的大脑里确实发现了两个高科技团块,说是存储器也好灵魂收集器也好,其中一个我确定属于滕时自己,另一个不知道属于谁。”

“我怀疑,当初有一个人,他把滕时的灵魂送回了过去,同时为了让滕时有朝一日能知道一切的真相,把自己的灵魂也藏在了滕时的大脑里。”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让奚斐然忘记了呼吸,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这是合怀疑,因为滕时以前和我说过,他能看到属于别人的记忆片段。”森博士沉寂了太久的科学之魂仿佛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我曾经尝试破译那属于另一个人的灵魂存储器,但是失败了,那个人的灵魂存储器加密比滕时本身的要复杂许多,这是我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执念。奚斐然,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如果你能破解那个人的灵魂存储器内容,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祁南瑾正在家里穿衣服换鞋准备出去找奚斐然,他还是不放心,之前奚斐然先是莫名其妙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滕时在不在他那,刚才又给他打电话问他在不在家,一看就是有事。

问AI阿时,这家伙也一直不明说。

就算是手头的药剂研究已经到了即将突破的关口,祁南瑾也没心思继续了,他怕万一是滕时出了问题。

药剂已经放进了特制的炉子里进行加热,大概一两个小时后会有初步成果——这是给滕时救命的药,是他在AI的帮助下,根据雨林中提取的微生物分子造出来的第一批新型药剂。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保佑,希望在我出门的时候别出岔子。”祁南瑾双手合十对着房间里看不见的各路大神拜了一通,刚要开门出去,忽的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一拉开门正是奚斐然。

“你怎么来了!”祁南瑾吃了一惊,“我正要去找你呢,阿时到底怎么了?”

“他正在往你这边来,”奚斐然大步闯进来,抓住祁南瑾的肩膀,“我接下来要说的有关滕时的事情可能会震碎你的三观,但是无论如何你先听着,因为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方圆几里白天还号称大氧吧的森林里一片漆黑,在微风中晃动的树冠就像是黑夜中张牙舞爪的野兽,给人一种随时有可能会变成活物的感觉。

一辆红色的飞车脱离空中轨道,缓缓降落在了林子里,由于经过了特殊的程序设置,它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别墅区的电子屏障,而且全程路线没有被任何AI设备捕捉到。

树林包裹的中心是一座豪华的别墅,祁南瑾的家就在那里。

林间响起了莎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有些踉跄,快到林边的时候脚步停了,传来一声身体靠在树干上的闷响。

滕时按着小腹,靠着树干艰难地喘息着,月光照亮了他的苍白的脸颊和脖颈,反射出淋漓的水光。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极度的疲惫让他四肢酸麻,腹中的疼痛又开始加剧,止痛药的效果已经消散了。

这里距离别墅只剩下十几米的距离。

滕时闭上眼睛,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浓密的阴影,轻轻颤动着,过了许久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睁开眼转身向别墅的方向看去,

别墅里亮着灯。

从这里能够清晰的看见房间内的情形。

滕时的心脏狂跳,下一秒他的呼吸凝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窗前的桌子边低头写着什么东西。

是祁南瑾。

滕时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不可置信之后是难以言喻的狂喜,然后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他没有死,他真的还活着。

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向那个身影靠近,然而下一秒,滕时却忽的看到了不远处别墅前的草坪上四个圆形的痕迹。

他的脚步猛然顿住了。

那是飞车停过的痕迹,新鲜的。

“我察觉到他在附近了。”别墅里,AI阿时低声激动道,“就在旁边的树林里。”

祁南瑾强忍住抬头的冲动,继续假装在桌上写写画画,嘴唇不动地小声问:“他看见我了嘛!他过来了吗?!”

奚斐然躲在暗处:“嘘。”

AI压低声音:“他应该是看见你了,我用红外识别到他刚才动了一下,又缩回去了。”

窗外起风了,漆黑的树林里响起了莎莎的树叶声,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动静。

祁南瑾焦急万分,头更低了:“他不出来怎么办,你的人不是在附近吗?让他们动手直接抓不行吗。”

AI:“不行!滕时现在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了解,贸然动手很有可能引起他的激烈反抗,万一出了什么事,他的身子现在根本扛不住。”

奚斐然眉头紧锁,半晌后,忽的低声说:“下楼。”

是圈套吗?滕时不确定。

那飞车可能是祁南瑾自己的,先停在那后来又挪走的,但也有可能是别人的飞车,那也就是说别墅里可能有埋伏。

他对这个世界太不了解了,无法做出最性的判断。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那止痛药生效的时间似乎过于短了。

滕时嘶哑的喘息逐渐变得急促,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按在腹部的手越发的用力,仰起头,把衬衫都攥皱成了一团。

忽的,他听到了声音。

“哎呀,写了半天累死了,出来溜达溜达。”

滕时的瞳孔猛的一颤,回头看去,只见祁南瑾推门而出来到了草地上,然后溜溜哒哒地朝着他这边走来。

越来越近了。

周围的万籁俱寂,滕时只能听见自己急促如鼓的心跳,祁南瑾几乎近在咫尺,他只要冲出去几步,就可以把人一把抱在怀里。

祁南瑾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却迟迟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阿时,出来吧。祁南瑾真恨不得冲过去把滕时抱出来。

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奚斐然说,在滕时的上一世里,自己死于溺水。

直到今天,祁南瑾才明白了滕时为什么不让他游泳,为什么对他的人身安全那么紧张。

原来上一世,他们曾经天人永隔。

这一世的阿时一直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东西前行,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倾诉过,他得有多辛苦啊。

AI阿时在楼上观察着一切,心急如焚地对奚斐然说:“不行,滕时的性格太沉稳了,我怀疑他只要确定了祁南瑾真的没事,甚至可能干脆就直接走了。”

原本的计划是祁南瑾引诱滕时出来,然后再趁机给他注射镇定剂,但现在滕时或许根本不会露面。

奚斐然的眸色波澜翻涌,忽的站起身走进祁南瑾家厨房,直接从橱柜里抽出了一把刀,拎着刀就下了楼。

AI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奚斐然“哐!”的一脚踹开别墅大门,三两步冲到祁南瑾身边,一把将人挟持住,刀子毫不犹豫地架在了祁南瑾的脖颈上。

“滕时!——”

奚斐然冲着林中大吼一声,声音甚至在空旷的夜色中产生了回音,“我限你五个数之内自己走出来,否则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祁南瑾大惊失色,这根本不在刚才的剧本范围内,锋利的尖刀真真正正的顶在他的脖颈大动脉边上,寒光甚至晃到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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