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怎么澄清?”她说。
——反正她也没有要紧事。
“我们先回家,之后拍一段视频,证明一下。后面的事交给公司的宣发部,他们更有经验。”鹿鸣秋说,“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楼下的菜挺好吃的。”
燕衔川说着,转身从安检口出来,影后还没走,对她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坐上苏虹的车直接回到大厦。
燕衔川问:“视频怎么录?”
鹿鸣秋沉吟了一会儿,瞧着她的脸色,斟酌着开口:“需要做一些,稍微有些亲密的举动,可以吗?”
燕衔川沉默。
鹿鸣秋连忙补充道:“只是挽个手,没有别的。”
燕衔川这才点头,“可以。”
“谢谢。”
鹿鸣秋化出光屏,亲亲密密地挽着她的胳膊,开始录像。
说了一些套话,无异于我们两个感情很好,那些都是造谣,都是空穴来风的猜测。燕衔川现在正在家里,两个人正一起看电影,突然得知此事,非常惊讶,特此说明巴拉巴拉。
视频录完一发,热度很快就下去了。
本来这一切也都是鹿鸣秋自导自演,她只是想把燕衔川留下而已。
原本她只是想偷偷放入一个精神烙印,可今天上午,灰狼传来消息,找到了叛徒,那就是毒刺。
而且黑格追踪他的轨迹,得知毒刺也去过长青市,还以私人名义对燕衔川发起了委托。
中介人那里说是回绝了,可真实情况什么样,黑格并不清楚。
毒刺经常关闭网络定位,他身上也没什么改造器官,两人有没有私下联络没人知道。
燕衔川的嫌疑顿时加大,鹿鸣秋在心里已经把她定义为潜伏到自己身边的卧底。
她必须控制住对方。
控制住这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晚上鹿鸣秋定了一桌子菜,大半都是燕衔川爱吃的,迎合她的口味,美名其曰感谢和道歉。
还点了几道甜点。
雪白的奶油上,裹满糖浆的樱桃躺在上面,像是浮在绵软云层上的红日,又或是加了料的红苹果,让人移不开眼。
层叠的果酱盖着糯米做的小被,睡在蜂蜜环绕的温床里,散发出和美梦一样甜蜜的香浓气味。
燕衔川的目光在它们被端上来的第一时间就死死粘了上去。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就看着买了几个。这是樱桃酥酪,这是草莓千层,这是抹茶大福,还有这个,芒果撞雪。”
鹿鸣秋把甜点放到对方面前。
“谢谢。”燕衔川说。
然后毫不客气地吃了个精光。
拍摄期间,她一点儿甜味儿的东西都没吃到,就好像被拖到岸上的暴晒的菖蒲,一点儿水分都吸收不到,叶片都皱起来了。
正如她所说,鹿鸣秋公寓楼下的餐馆,水平极其优秀。
过几天离开后,恐怕她还会时不时怀念这里。
两人宾主尽欢地吃了顿饭,就分开各自回房。
燕衔川上了会儿网,感到困倦,她也不想熬夜,关掉光屏就去洗漱睡觉。
她很少睡得这么香,以往就算再熟睡,潜意识也会注意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醒过来。
如同盘踞在蛛网中心的蜘蛛,再轻微的震动都能被她感知到。
可今天不太一样,她的房门被推开,鹿鸣秋闯入其中,她依旧没醒。
鹿鸣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床上的人眼皮紧紧闭着,呼吸平缓,胸膛规律地起伏。
她侧着半蜷缩在床上,碎发凌乱地铺散开,笔直浓黑的睫毛像是一把漆黑的扇子盖在脸上。
燕衔川睡着时有种奇特的恬静无害,或许是因为她的唇色很淡,皮肤又白,往往这两项叠加在一起,很容易给人一种对方很脆弱的错觉。
鹿鸣秋已经过了通过外貌判断一个人本性的阶段,她注视着对方,精神蔓延过去。
一个s级异能者想要操控一个普通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的事。
事情的发展也本该如此,但燕衔川有一道保险。
主神设下的屏障将所有刺探的精神力全部反弹了回去,鹿鸣秋从未遇过这种情况,像是有一张大手抓住她行驶的汽车甩了好几圈后,猛地掷了出去。
鹿鸣秋的脑子嗡地一声。
燕衔川也很不好受,如同被针刺,被蜂蛰,她的意识被拖拽着从混沌的水里光速上岸。
燕衔川抬手捂住额头,睁开眼睛,和站在床边的不速之客对视。
“……晚上好?”
下一瞬,鹿鸣秋掏出插在后腰的□□对准她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啦!撒花!!明后三天会改成零点更新,上夹后恢复晚七点,拜托不要养肥我啦呜呜呜。
还是老规矩,这三天内在本章留评掉落红包哦
当当当当当(敲锣打鼓)
(舞龙舞狮)(跳梅花桩)(脚滑)(左右看看)(没被人发现)(晃晃脑袋)(跳梅花桩)(脚滑)(左右看看)(没被人发现)(摇摇尾巴)
第20章 爆浆番茄1
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连串的闷响, 火光喷吐,宛如一道闪电裹挟着雷霆在掌间炸开。
情势急转直下,燕衔川猝不及防间凭着本能向侧边一扑, 顺着床边滚下,但子弹仍旧擦过她的脑袋, 从颧骨到太阳穴,留下一道破损血痕。
火热滚烫的灼痛中夹杂着火药与硝烟的味道, 只差一点, 她就要从地面上升到死神的怀抱里。
濒临死亡的危机感让燕衔川的心脏重重一跳, 她的双眼陡然亮起,像是从灯塔上夺来的航标灯被缩小挂在她的眼睛里。她直直地、死死地盯着鹿鸣秋,瞳孔因亢奋而缩成一个小点,无穷的兴味和欢愉一同从空洞中涌出, 化为粘稠浓浊的目光, 裹向举枪的人。
“真是意想不到, 太太。”她说, 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对着鹿鸣秋就扑了过去。
弹夹在刚刚就被清空, 鹿鸣秋扔掉□□,拇指按向食指的戒指,一根细如牛毛的麻醉针如同羽毛般轻盈, 却似电光般极速刺破空气。
对方的神态转变过于突兀, 是卸下了伪装,又像是直接换了个人格。她想不通为什么异能失效,这人确确实实不是异能者, 但鹿鸣秋并未因此分神, 她的目光冷静, 大脑飞速运转。
除了已经不能使用的□□外,她身上就只备了一把匕首小刀,麻醉针被对方躲过,她手上还剩下电击戒指。
这两样东西就是她身上仅剩的武器工具。
卧室和书房都藏有其他武器,要想办法过去。
鹿鸣秋弯腰错步躲过对方抓来的手,反身就是一个侧踢,却被燕衔川抓住脚腕,她没用太大的力气直接捏碎它,但却紧紧握住,让鹿鸣秋不能把腿抽回来。
燕衔川手上刚一用力,想把人拉过来,手下的人却猛地跃起,要用另一条腿踹向她的胳膊,但这样势必要转动她手里的这条腿。
燕衔川不太想对她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倘若维持这个姿势,这人的脚腕会断掉。
她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
精神异能带来的虚假亲和与好感,在鹿鸣秋试图入侵她大脑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可燕衔川对她的感官仍旧不错。
记忆还在,感受自然不会消失,在鹿鸣秋毫不犹豫举枪射击想要杀死她的那一刻,她的好感反而更浓了。
燕衔川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那些她嗤之以鼻划分界限的疯子没有任何区别。她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对自己重复成百上千遍“我喜欢平凡生活,我是个正常人”这样虚假的谎言,但事实不会因此改变。
过普通生活时,她毫无兴趣,看什么都泛善可陈,整个人像是一具刚从冷库拉出来的尸体,思维僵硬,表情麻木。
可一旦有危机感,有血花,她就瞬间死而复生。
她嘴上说着害怕麻烦,实际上只是害怕揭掉正常的假面,害怕暴露最真实的自己。她来到了自己想要的平静社会,于是想要假装是个普通人,但毒蛇不会因为养在笼子里就放弃猎杀。
她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同鹿鸣秋周旋。后者的技巧明显要超过她很多,燕衔川对格斗并不精通,她会打架,但和对方这种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有很大区别。
她靠得完全是身体素质更好,靠得是一腔蛮力。
边缘锋锐的刀尖甚至划不破她的皮肤,不过衣服倒是变得一条一条挂在身上。
本来睡衣就很轻薄,燕衔川可没有赤身裸体和人打架的爱好,她迎着电击的刺痛用一只手握住对方的胳膊,靠近鹿鸣秋的身体,抓住她的肩膀,一个扭身就把人摔到床里,然后欺身压上,用膝盖抵住她的后腰。
燕衔川低低笑了两声,俯身贴近她的耳畔,“太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鹿鸣秋安静了一瞬,放松自己紧绷的肌肉,状似不再抵抗,心如死灰般问道:“杀了我之前,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你到底是谁?”
“燕衔川,你知道的,这就是我的名字。”
“面对一个无法反抗的人,都这么警惕吗?”鹿鸣秋说,“我调查过她,她性格懦弱,在家族里也是被人唾弃,何况燕衔川的测评等级只有c,她不可能有你这样的身手力气。”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而且也不会杀你。”燕衔川耸了下肩,“我还以为我们两个相处的不错呢,不过这样说的确不对,毕竟你和所有人都相处得不错。啊,你在演戏,对不对,超英的把戏,电影里演过的,你在套我的话,假装示弱,让我放松警惕,就像是夜枭侠潜入博恩家里的场景,一模一样,我记得呢!抱歉,扯远了,我就是你嘴里说的那个人,只是失忆了。”
“失忆?”鹿鸣秋根本不信。
“之前的飞艇被袭击事件,我也是幸存者之一。除了自己叫什么以外,这具身体从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我都一概不知。”燕衔川很是诚恳地说,“你瞧,我的脸就是原装的脸,没有换过,我的脑子也没换过,我的胳膊,我的腿,都好好的长在身上,这就是我自己的零件。”
鹿鸣秋仔细感应着她的精神波动,她没有入侵对方,试图搜索记忆或是操控,主神的屏障就不会反击。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竟然真的没说谎。
是她猜错了,一切都是巧合,她误会了?
鹿鸣秋更加觉得难以置信,一个人失忆后,她的行为会本能地向着自己最真实的模样靠拢,因为身体还有记忆。
会做饭的人,就算失忆了在厨房也依旧如鱼得水,不会游泳的人,失忆了也不会突然变成水中健将。
如果燕衔川说的话的确是真的,那就证明一件事,原本的她自己一直在伪装,伪装无能,伪装胆小,欺骗了所有的人。
“聊天要面对面交谈,这是礼貌。你看,我可以扭断你的脖子,但我没有,”说这话时,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对方的后颈上,“这难道不能证明我的诚意吗?”
“现在我要放开你,太太。”这个词像是从舌尖与唇缝之间滚出来,笑声化作气流含混地从齿缝间溢出,她的口吻亲切地如同蜜糖,“希望我们能友好地聊一聊。”
身上的压迫和束缚被松开,鹿鸣秋坐起来,用探究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一凝。